那时，那景，那人

　“现在回来，什么都不要问，越快越好，跟你二哥一起赶紧回来！”“文朋，车快到了，赶紧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出发！”2014年7月，下晚班一直在出租屋休息的他下午2点接连收到大哥二哥打来的电话，霎时，整个人都蒙了。“这，这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文朋禁不住心里一次次地问着自己。　　“180公里两个小时的车程。”文朋面对司机开车的状况，脑子很乱很害怕，对未知的事情胡乱猜测着。同时，各种猜想各种否决着，直到进入市区，二哥让司机师傅去第二人民医院，文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看到，一向坚强的爸爸蹲在墙边抱头痛哭，大哥流着眼泪在办理着各种手续，病房的门口站满了亲戚和村里的邻居。文朋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母亲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　　“妈，妈，咱妈怎么了？大哥，哥……”透过病房门口人群中闪出的一条缝，文朋看见了病床上闭着眼睛的母亲，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向着大哥喊了起来。　　“文朋，小点声。妈，这是血液压迫神经，情况刚刚稳定，我们只能看不能讲话，不然妈会激动得……”大哥忍着情绪，急忙打着手势示意着文朋小声说道。　　“老二、老三，是不是你们回来了？”大哥的话音还未落地，母亲好似察觉到有什么声响，不由得空中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姑姑，不是他们回来了……”眼看着局面难以维持的阮妈身边的表姐，怕姑姑过度担心急忙打着圆场，可是这天下父母的担心就真的能去圆一个圆满吗？　　“我，没事，你们不要都在这里，该忙忙，也不要给老二老三打电话，让他们好好工作。”听到母亲的话语，文朋仅存的一丝矜持瞬间崩塌荡然无存，直跑到隔壁的楼道里坐着啼泣不止。　　“文朋，文朋，母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冥冥中有个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心底不觉一次又一次问着文朋。文朋稍微舒缓后意识到刚才的失态，踉跄中，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主治医生办公的门口，迫不及待地问着，“大夫，我是住院部六楼603房2床的病人家属，您给我说句实话，我母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医生望着急切想知道病情的文朋先是一愣，但文朋脸上满满的担心，还是让医生不觉隐隐开始在意这一家人，温和地告诉着文朋，“家属同志，你莫要着急，病人目前情况稳定，先做保守治疗吧。不过，这危险期还没有过，还需要每隔两个小时做一次检查，医护人员会及时通知你们，目前病人不能有任何激动情绪……”　　经过连续不断地两天每隔两个小时的检查后，医生最终下了确诊书。母亲的病情基本稳定，医院观察和后续的康复治疗仍需要一段时间。　　文朋值白班，清晨，他都会很早起来，先看看母亲被子是否有些歪斜，胳膊及手是否露在被子外面，然后一一小心轻轻地归拢着。如若母亲醒来，他更会询问一下母亲这一夜是否睡得安稳，还有这病情自己此时是否觉得有些好转，而阮妈每次看到熊猫眼一样的文朋早早的站在自己床边，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打量着自己，心里就有种莫许小埋怨，“儿子，妈，给你添麻烦了，不是？都是妈不好，妈，没用，拖累你了……”文朋望着母亲这样，他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他可以从母亲话语间清楚地感受到母亲的清醒，知道母亲的身体情况稳定，并且正自己主动有意识的一步步好转中，便急忙小声好似有些小撒娇一样似得对着母亲和着，“看你说的，妈，是儿子不好，让你操心了。只要妈身体好起来，让儿子干啥都行！”而这之后，文朋每天都会给母亲用温水擦脸同时问清楚母亲是否需要大小便，然后把病床摇起来，调到舒适的位置，垫好被褥，再把从医院食堂买来的流食，一勺勺喂给母亲。有时太热，他怕母亲烫着或呛着，他便会把流食放在一个装水果的小碗中来回晃动，直到自己品尝到可以入口时，文朋这才一点点把流食送到母亲口中。而此时，母亲看见儿子文朋总好似有好多话要讲，但总没有说出口，只是时常紧盯着勺子让文朋往她嘴边送得紧密一点，让文朋送勺喂食的次数稍微快点，因为她总是时时微微抬头看着文朋这重重的黑眼圈。　　每天的守护中，文朋还会在母亲输完液和做完各种治疗后，每隔20分钟给母亲来一次全身心的SPA，先给母亲翻翻身，让母亲久躺的身子，活动一下，背部也透透风，不再那么潮湿。接着，再给母亲揉揉胳膊，揉揉腿，促进血液循环加速母亲身体恢复的进程。儿子文朋的小心守护，阮妈本想多次要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自己尽快好起来，才能让文朋不再这么辛苦，所以当文朋每次给她做SPA时，阮妈都会最大限度地配合着，积极主动地锻炼着。周而复始，文朋一直坚持了20多天，以致于隔壁床的大妈对阮妈的康复步骤都清楚无比，时常投来羡慕的眼神。　　阮妈在他们父子四人的照顾下好了许多，医生就建议文朋让他扶着母亲到院落中去适当活动一下，文朋知道后心里自然很是高兴，因为母亲身体已经有了好转，但这院中的活动怎样开展锻炼才算合理呢？文朋脑中出现了许多方案，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用哪一个，就索性到院落中实地考察了一番。　　院子中有几棵老槐树长得非常旺盛，叶子十分茂密，而且平时早上经常有人在此锻炼，于是文鹏便买了一辆轮椅把母亲推到这个小槐树林，让母亲在吸收新鲜空气的同时，沐浴着和暖的阳光，在微风中试着扶着槐树渐渐去运动起来，缓缓的脚丫挪动起来。而阮妈望着文朋这样一次一次扶着自己在这槐树林来回不停地挪动，还有文朋多次对自己的鼓励，“妈，小心一点，我扶着你，我们再坚持锻炼一会儿……”阮妈都会用尽今生最大的努力试着开始让自己的脚板缓缓站稳，接着，在文朋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动，按着文朋规定的路线距离精准正确的往前走着，虽时有疼痛，阮妈额头时有些湿润，但阮妈不曾有过放弃，因为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让儿子这样辛苦了。”　　院子里经常会有一些老人结伴在这里运动，文朋更是建议母亲，同那些患者去攀谈，让母亲把在医院生病期间的焦虑像唠家常似地讲给他们听，让母亲感受到医院中还有许多人和她一样，渐而让母亲面对着自己的病情，勇敢的相信自己，精神状态好起来。满脸透露着幸福的阮妈看着文朋和年龄相仿的他们，也想时常时不时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讲给他们听，自己走起来让他们看，有时自己走得有些踉跄，阮妈还会自我嘲笑道，“你看，这老婆子！嗨，连走路都走不板正……”时间久了，就连老槐树也好似知道了文朋的心事一样，总在微风中时而摇曳着，时而发出微微的声响，替代着些许劳累的文朋一起照顾着妈妈。一段时间，母亲的话语间和脸色都有了些好转，文朋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有一天，医生查房时没看到病床上的文朋妈妈，就来到了院中，看见暖暖的阳光下，文朋妈妈精神抖擞，而文朋正在一遍又一遍小心再小心的叮嘱着母亲，“妈，妈，活动不要太大……”医生笑了，他心里更是为文朋的细心贴心所感染，便来到了文朋妈妈跟前畅谈了起来。“大妈，身体感觉怎样了？”“身体好多了，多亏了我家文朋细心体贴的照顾帮我康复。医生，我啥时候能出院啊，不能总耽误孩子们的工作呀。”阮妈这句多次要说出来的话终于讲了出来。知道了母亲的真实想法，偶有迷惑的文朋心中的疑虑顿时全消，而医生看到这样一对母子，打心眼里更是为阮妈的身体渐渐康复心里感到高兴，为阮妈儿子文朋的所作所为感到欣慰。过了不久，医生在一次给阮妈做完全身检查后，同意了阮妈的出院请求，只是笑容的背后一再叮嘱着文朋，可一定要注意母亲的陪护与运动，切莫活动量太大。　　回到了家，看见日益好转的母亲，文朋自然锻炼不能落下，他就干脆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健身器材，找了个自行车的车轴，让母亲上下晃动，锻炼两条手臂协调；找来光滑的鹅卵石，铺在门口的土路上，让母亲每天在上面多走走，多刺激母亲脚底穴位，渐渐恢复渐渐康复。阮妈更是为儿子的细心、孝顺感到由衷的欣慰。　　在陪伴母亲康复锻炼的时间，他们母子每天都是高兴的、愉快的，就连睡觉文朋都会傻傻的笑出声。随着母亲身体慢慢的恢复，文朋上班的时间也快到了……　　转眼间，七年时间过去了。　　“妈，平时可别忘了锻炼一下身体呀。”工作中的文朋，时常打电话给阮妈，关心的话，唠叨的语，尽管文朋妈妈的身体恢复得一直很好，但每次打电话仍会时常这样督促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