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碎片 这样稀里糊涂的已经近一个月了,今天几号周几没什么感觉,看了手机,关了屏,立刻就忘记了。肯定的是,已经是新的一年了,然而这新却也是恍惚的,不是今年去年,却仿佛只是昨日今日,甚至只是白天晚上。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半夜,我穿着执勤大衣在小区院子,忽听不远处有人放烟火,我倒是登时明白了新年来了,但竟颇为不屑,暗笑了那位有心人,这新年哪里新了。岁月如果本是一条鱼,已经被削成碎片了,哪还有生命的活蹦乱跳的模样。应该是十二月十九日半夜十二点半,上了闹铃起床,到广场去做核酸检测,竟然还有不短的队伍,还有不少的小孩子,他们也已经没精打采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不明就里,就被召集下乡到镇政府,几经打听,才知道要下沉到村委会帮助村里防疫。这是碎片的开始。不记得哪一天和多少次,看着村民排着队,抱怨或者说一些调皮话,其中一次雪花飞舞。我这样一个工作时间规律,总低头不语的人,就似乎觉得恍恍然不是真的发生过。那日早独自开车去村上,一路冰雪,没有硬着头皮,只是微咬嘴唇,目不斜视,居然就此也积累了十多公里的冰雪路驾驶经验,只记得路上微微地泛着青色的寒光。那日黄昏,据说检查组正在巡查,无法按时下班,拿着手机拍远处已坠地的晚霞。远山的轮廓柔和,可惜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因为我是在白鹿原腹地。况且,一片树林还有空中随意搭过去的几条电线,丝毫没有躲避一点让我拍张好照片的想法。这时,空中竟有一颗性急的寒星。记得那日是冬至,记得当时手指冻得有些僵硬。饺子是肯定没有吃到的。还和一些人许多次一起抽烟或者闲聊,是谁?长什么样?应该也就十天左右吧,居然已经模糊不清了。仿佛只有红袖筒、电暖扇、帐篷和消毒液的味道。当然记得和宝贝在电话里说他的作业,他说自己都饿了。还有仿佛几十年前发生的在电话里和领导因为执勤工作的争执。这争执绝对是有的,因为我不用去村上了。在小区门口执勤,就更加的不知光阴了,只需记得自己值那一班,白天还是半夜。救灾帐篷是墨绿色的,两个电暖扇无声地发着暗红色的光,烤得我的裤腿有些发热。脱了鞋子斜靠在被子上,钢丝床发出不耐烦的咯吱声,地上好几瓶消毒液,烟头星罗棋布的,已经分辨不出那些是被我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扔掉的了。灯很亮,但看起书来仍然很吃力。我居然有勇气捧起近千页的《红楼梦》看着,几百年前的那些孩子很富贵,和我整日只会勉强做一些萝卜土豆豆腐的烩菜还是不同的。他们的高兴忧戚悲伤也是岁月的碎片了,只是被曹雪芹先生捡起来,夹在了岁月的书里。我连书中某个没被记下名字的小厮都不如,但他们的碎片也没有一丝的肖像描写。别人惊讶于我居然看书,他们问我,字这么小,能看见么?他们没问我看的是什么书,林黛玉的眼泪,王熙凤的心机他们更是不会关心的。不管什么人,无非是历史和自然中的浮萍,除了个别的亲人朋友会珍藏他的一点碎片外,注定会无影无踪。还不如一株草或一棵树,它们有那立锥之地的自然提供的源源不断的营养。我们是会动,但绝大部分人,只是在一洼小小的池塘里浮着,和熟悉的浮萍点头握手或者小聚。就像小区里那几个曾经也呼风唤雨的老同志,安静地从执勤点过去,客气地点一下头或者说几句话,他们的脸上也浮现着岁月的碎片来。而也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将车呼啸地开过去,就如卷进池塘漩涡的浮萍一样急。他们没有时间想,在西安有多少富贵的成功人士,也被疫情安安静静地封闭在小区里,一步也不能动弹。半夜里,裹着执勤的黄大衣踱出帐篷,风似乎也熟睡了,只有幽暗和冷寂,我听得见棉裤裤腿摩擦的声音和自己的脚步声。也曾有小雪,那小雪似乎也不飘,有的找我的脖子取暖,却比它的同伴们更早的消失了,雪花也是冬日的碎片。我去小区中间的小树林里方便,抬头看见树枝中间睡觉的鸟儿,我知道那是鸟,树叶没有那么长的尾巴。这么冷的冬夜,它就蹲在树枝间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它是怎么熬的。它就没有窝吗?窝就是鸟儿的家。它没有家,早上起来,它那么俊俏地在林间嬉戏,又是怎样的梳妆打扮呢?它讨厌于我的无聊和多虑,忽然嘶哑着叫了一声,飞了起来。林中十几只它的伙伴也叫着,飞走了,吵嚷的叫声和拍打翅膀的声音持续了几秒。我后悔对它的惊扰,却看见谁家的灯亮了。当然,他不知道我站在寒夜的树下方便。好几次看见月亮。虽然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很快低头。有时它在东边,有时它在西边。有时它又大又圆,有时露出被斧刃过的伤痕,没有血,被斧刃的都成了岁月的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看见月亮后,都会不自觉地向你长眠的方向看看,我知道,即使那些墙壁没有阻挡,我也看不见。但是,你的面容立刻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微笑着,像我冬日里生命的残片。快要过年了,有时间我就收拾家里。凝视着我们的照片,凝视着你的字迹,那些你的辛苦,你的温暖,是我生命的碎片,像斧刃一样扎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灵魂中…… 2022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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