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痛的“大黄”史国泽不知为什么我成了家里唯一一个讨厌“大黄”的人,也因讨厌它而变成一个在家最不受欢迎的人。“大黄”的经历颇有些传奇,那是在去年寒冬飘雪的一个黄昏,妹妹夫妻俩人回娘家,走过一个胡同口时一个小黑影尾就随其后,他俩进入家门时,黑影却堂而皇之地从妹夫的脚下钻了进来,在客厅的中间,变成了一只满身覆盖着一层长短不齐皮毛且有条纹但分不清颜色的猫,它的眼窝处堆了一团黑色的肮东西,眼光暗淡,支着几根短而硬的胡须在不停叫着。我当即就赶它走,妹妹和母亲却动了恻隐之心,说留下它不仅可与我家的那只老猫为伴,也可免得它被冻死。母亲把老猫的食盘推到它的面前,那猫就用前爪试探地勾了勾那盘内的鱼头,又用鼻子凑近嗅了嗅,就大嚼特吃起来,喉咙中还发出威胁别人的哼哼声,当时胡子、耳朵都沾满了米粒,和着它身上发出的气味着实令人生厌。妹妹给它洗完了澡又用吹风机吹干了它身上的毛,它便得到大家一致夸奖。它却跳到我怀里,眼睛大而圆,身上金黄和深黄相间的条纹规则而鲜明,我不屑一顾地把它扔到了地板上,小妹却抱起它来又与之顶鼻又拽它的耳朵,好不亲热。只过了两个月,它身上的毛色油光可溅,体态矫健,大且颀长,两只大眼睛格外地明亮,长而透明的胡须和竖起的眼眉仿佛是扎进大胖脸上的四捆白色的芦絮立在嘴的两侧和两眼的上方。它已脱胎换骨般变得活泼、喜斗,好象自己已成为家里的主宰,对先前的那只比它年长且较小的老猫肆无忌惮地欺辱,常常两个滚作一团都以它的追逐老猫的逃窜而告终。它也像旅游者般模样,东屋走西屋窜,听到异响便警觉地驻足凝望,眼中闪着冷峻、疑惑的光彩,瞳孔放大如一泓碧蓝的潭,深邃而富于变化。它矫健颀长的身姿,举首投足都显示出老虎般的雄伟、俊猛。由于它毛色金黄家里人也就叫它“大黄”了,妻常伸手去抓它,它会显出很害怕的样子,把身体缩成一团,倒地翻身,把缎子般绒绒细毛的黄肚皮亮给妻,四只脚弯曲勾在一起,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看人,看到它这幅样子,妻会情不自禁地把它搂在怀中,狠狠地揉搓一番才感到开心。它也是个捕风捉影的家伙,如果你拿面小镜在阳光下晃动,它会紧紧地跟着墙上或地上的光影疯跑,不遗余力地扑上去,虽然往往扑空,但仍执着,家里人也会在笑声中结束跟它的游戏。它毛绒绒的前爪内藏着极锋利的尖刺,常常抓挠沙发及木凳,我一气之下就在上班前把这两只“败家仔”给关进了洗手间,但每次下班回家都发现它俩悠然的玩耍着,也依然干着坏事,问过家的每个人都不承认曾放它们出来过。星期天在家休息,我终于明白了它俩是如何逃脱的了。关进卫生间的大黄,待屋内安静下来的时候,就高高跳起,撞得门嘭嘭地响,两只前爪挂在门内的扳手上,待扳手被它沉重的身体扳下,锁被打开,它就势下滑的一瞬,用两只后腿狠狠地蹬一下门,门就大敞四开了。我被它的机灵惹恼了,从此就把它俩关进了小小的阳台,让它们的恶作剧再也演不下去。大黄的淘气也给它带来了灭顶之灾,那是今年盛夏的一个黄昏,由于我家阳台的沙窗被它给抓破了,钻进了几只飞蛾,它对这飞来之物大感兴趣,左扑右拍,几只飞蛾都作了它的俘虏,但它越战越勇,以至站在窄窄的窗框上用两只前爪去抓从外飞进了飞蛾,由于用力过猛,它失去了平衡,从我家七楼栽到了三楼的大平台上,我的母亲和妻子迅速抱起它就往附近的医院跑去,做了X光检查,结果是它的鼻梁骨被摔断,一只前脚的骨头也折了,医生似乎没有其它的办法能医好它。它被放进了新买的猫窝内,听母亲说它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家里在这两天内缺少了很多的笑声,妻子没好气地对我说这回你可解气了,就坐在沙发内默默地看电视不再理我了。我来到了阳台,看着窝内的大黄,只见它干裂的鼻子下、嘴边的细毛上和微睁的双眼间都结满了黑红的血渍,面前摆放着它平时爱吃的鱼和红肠,水碗中有血红的斑迹,看来它只喝过水,用手贴近它的鼻子能感到它微弱的呼吸。我的心情不知为什么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想到它刚来时我对它的态度,再看看它现在的样子,心中感到了隐隐的痛。想来它已经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虽然它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它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欢乐。它是有生命的,只不过它的生命过程被我们占有了,想想它自己又曾拥有过真正的快乐吗?真诚地祝愿它快好起来。(2002年7月写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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