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幸福时光及其他

2021年末，母亲的双脚越来越不随和，渐渐地依靠拐杖才能勉强挪步。这对于性格火暴健步如飞的母亲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这种情况下，大妹接她到南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同时接受中医治疗。回想起来，那是她老人家走之前的一段幸福时光。大妹妹自已有病在身，自顾不暇，还要照顾母亲的生活起居，确实不易。 　　有一张图片特别触动到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母女俩坐在树荫下，女儿做着手工活，与坐在轮椅上的母亲说着话……这久违的场景迅速向后延伸到半个世纪前的苏北农村，也就是我们全家第二次下放时期。当时我在安徽上中学，而大妹则顺理成章地代替我成为母亲的主要帮手。想起经常半开玩笑说母亲最宠的是大妹，因为她是母亲的长女。就像父亲对我这个长子的过高期望一样，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于是便结了怨，怨儿女成不了气候，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 　　可以确定，母亲比较看重大妹妹，不光是长女的缘故，还因为她学习成绩好。母亲不了解的是，长女完全继承了她的性格。强势，敏感，自尊心强。正是这种过于在乎的心理，使她在高考失利之后一蹶不振，其实只差几分而已…… 　　有时侯我在想，如果大妹的性格能与小妹中和一下，那么我的两个妹妹都是很优秀的。大妹的个性与母亲十分相像，特别有韧性。母亲偏爱她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她们俩太像了…… 　　因为像而亲近，同时也因为都很强势而冲突。母女俩就是这样争争吵吵地走过来，见了会争，没见又想。不得不说，南京之行，确实是母亲的最后一段好时光。 　　亲情有个重要的表症，就是陪伴，儿女们会像接力赛一样陪伴渐渐老去的父母。就像小时候我陪伴母亲度过第一次下放那段最为黑暗的岁月。大妹妹陪伴母亲走过第二次下放那些年月。后来当我们为生活奔波而背井离乡时，小妹妹和二个弟弟始终陪伴在父母身边尽心尽孝…… 　　有一次我问小妹，当年你姐出嫁时是我背着她出门的，为什么你出嫁时我没有背你…… 　　小妹哀怨地讲起当年因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而惹起的风波。这时我才骤然忆起，是啊，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呢。背大妹出嫁的好景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小妹的婚事不顺在记忆中是被排斥的。在我的记忆中，还有多少应该忘记，还有多少应该铭记呢。 　　回避，也是一种避险吧，我这样安抚自已的心。所以我在纪念父母的文章中刻意回避了关于母亲临终前痛苦呼号的让人心碎的内容，回避了大妹面对母亲遗体匍匐于地，呼天喊地令人动容的情节。不是不愿面对，也不是不想面对，而是怕经受不起…… 　　我们时常说，父母对谁谁偏心，常常因此心态不平甚至弄出误会。就拿小妹来讲，小时侯父亲是相当喜欢她的。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幽默，诙谐，这些词用在他身上都不合适。唯独对这个小妹有所不同，经常逗她，说她长的像某一个女明星，看着小妹的憨态，觉得很开心。其实无论从体态或面相上来讲，长得最像父亲的恰恰就是小妹。 　　父母脾气最盛时也是小弟成长关健阶段，排行最小的总是受宠最多，所以任性调皮，常常惹恼父母。这时候我便成了父亲的宪兵，命令我对小弟进行体罚。作为长子的我处境是尴尬的，下手轻了，认为不起作用，下手稍重，又牵怒于我，心疼小儿子，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凭心而论，五兄妹对父母最为贴心的就是小弟。最脏最重的他来干，困守病房的事他为主。包括带老父去浴池洗澡，平时为老人剃胡须等等。而这些都是我们其他人不太擅长的事，关于对待父母问题上，没有大事小事之分…… 　　父亲去世后家里空荡荡的，母亲一时适应不了。夜晚陪在母亲身边的就是小妹，父母住院时煮粥做汤的事也离不了小妹…… 　　父母暮年时没大病，但小病也是不断的，这段时间内内外外许多重任都落在大弟身上。大弟是五兄妹中唯一当过兵的，又在农行任中层，性格沉稳，办事交际能力都强。全家主要的事务都由他主持操办，父母对他的依赖感与日俱增。母亲甚至对他摊牌，我的事就交给你办，必须你办，我不找别人，只找你，赖都赖着你……所以，对于排行老四的他来说，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母亲去世后，维权的重担又落在大妹和小弟身上。这个任务并非所有的人都能胜任，但最大的担心就是大妹的身体要紧，如果因维权伤了她的健康同样得不偿失，也是父母在天之灵所不愿意看到的。 　　愿父母在天之灵能够看到，体会到儿女们的心，愿我们的维权能够达到基本目标。 　　弟弟妹妹们，团结，加油！ 　　2022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