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刺目的光 晴朗来得措手不及,清明那种阴霾消失得早了几天。天上应该没有云的。目力所及都是亮绿色,虽然满世界还是嫩绿,有些树木刚发了小小的芽。我没有抬头。几乎没有其它的色彩,花该败的都败了,迅疾的无声的消散于红尘,除了故乡西沟半坡的两树桃花,它们似乎是等待着故土的人们。小小的野花是五颜六色的,是千姿百态的,但是淹没在亮绿中,淹没在阳光下。青草是友好的,掩藏起来是野花自己的事情,是岁月的事情。就像我们湮没在故乡山沟中。父亲坟头的蒿草嫩嫩的,触手油油的粉滑,但冷不丁的多年的枯枝仍刺破了我的手,我看到了手上殷红的血迹。我没有想什么,或者是想了很多,但阳光很刺眼,我的脑子木木的,机械而呆滞。路上行人也木木的,阳光使人无处遁形,包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似乎并不悲伤,没有泪痕,阳光杀了它们。有人还折了一束樱花捧在手里,权当踏青了。你永远地走了,却没有回到我故乡的怀抱,不是我不愿意,你知道故乡搬迁了,回不去了。在这个日子,我只能看了父亲在看你,你们相隔了几十公里。我一遍一遍的播放着《秋日的私语》,躲在只有自己的一隅,对抗着刺目的阳光。晴朗的清明,是世界的无情,让悲伤也无处遁形。我靠着你的墓碑,弓着身子,泪水在脸上流淌,竟然是温温的,也是涩涩的。我甚至没有嘟哝,对你说了多少话啊,没有回音,你是静静地长眠下去了,泉下泥销骨。岁月像今日的阳光一样一层一层地埋了那些痛苦和哀伤,在别人眼中我似乎已经和从前一样了。亲人啊!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像那些野花在阳光刺目的草丛中,远远的已经看不见了,不会再给世界留下什么了。阳光那样毫无表情的,刺目的照着,一切都静静的。一颗小小的树上吊着一只喜鹊。我知道那是喜鹊,虽然它一动不动,只有它才有那柔和的温暖的润湿的黑白,它脚下一定只踩了一个细细的树枝。远远的我不知道它是否看着我,如果看着,它是否也知道我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阳光下,雕塑一般。很久很久以后,它飞走了。我已看不清是那棵小树了,后面是树林,是山沟,是对面山梁上的房屋,是远处的玉山,亮绿的,安静的。我终于说了一句:“我也走了,回去凑活着做点饭吃,日子还得过……”。泪水又模糊了我的眼睛。忽然风起了,纸灰纷纷逃散在空气中,但阳光还是刺目的。前天夜里,熄灯之后,我和宝贝在床上说话,他说,没有母爱,他是觉得孤独,他变冷酷了,就像一棵树只余下一半了,他还是愿意这样下去。我想说给你,终于还是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 2022年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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