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皮鞋

      我母亲有双皮鞋，从来没有穿过，虽然鞋面早已破裂，但她一直珍藏在箱子里，已有14个年头。这双鞋，是我父亲在他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买给母亲的。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自己买衣着用品。      父亲自2003年病重住院手术，到2008年又再度复发，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从前。操劳一生的他，勤俭节约，平时给他的生活费，他全都存进了银行，从没舍得花一分钱。那年4月份，他从老家去我工作的城市看我，顺便带了自制的笋干菜，到我居住的地方售卖，结果当地菜市场老板欺生，以抵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收购。虽然少卖了很多钱，父亲仍然很高兴，揣着钱，要我带他去街上的皮鞋店。我很诧异，一向不舍得花钱的父亲怎么突然想起买皮鞋了？到了鞋店，父亲仔细看了所有的样品，然后认真挑了一双女款皮鞋，一边问老板多少钱，一边有点害羞地对我笑着说：“给你妈买双鞋回去。”当时我并没有多想，更没有意识到不久将和父亲永别。直到4个月后父亲离去，我才明白原来平时沉默寡言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中，在用他的方式表达对母亲的深情，同时也是提前在向这个世界告别。母亲说，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念想。       今天母亲回乡下老屋晒制笋干菜，不禁让我想起14年前的这个时候，父亲带着几大袋笋干菜去看我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