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片土地上.

  今天不冷不热,适合打转。我对老伴说:“我去转了。”“去吧。和谁去?”“出去再说。”  其实,我今天不想约伴。有几天没到那里转了,今天想去那里看看。喊了伴,就受到约束。别人要去的 地方,我不想去,我要去的地方,别人不愿去,这样多不好,不如一个人转,想转哪里就转哪里,想转多久就转多久,多自由。  穿过几条街,走进田野。来到一个堰塘边。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堰塘,水很深,四周长满清油油的水草。原本这里只有大队书记的屋和一座砖瓦窑。书记搬走了,砖窑塌了,就变成大队的加工厂,大队的小学,还有镇上的皮革厂。不久,这些都搬走了。再后来就垦成园田,分给社员做自留地。堰塘北头是我的自留地,紧近的是兴强的自留地,兴四的自留地和德林的自留地。那时,一放工,我们就来自留地里忙,挑的挑水,拨的拨粪…而大队书记的屋场建起我们队的仓库,仓库前后是稻场。  我转到这来,站在我原来的自留地前,回忆当年管理它的情景。自留地虽小,可它是我家的钱袋子,是我家厨房的储藏室。所以,我和妻子从不敢怠慢它,自始至终都是好好地服侍它,让它比别人的优秀。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谁在种它?它瘦了,被一条路占去一半,瘦得好可怜。  生产队的仓库卖给私人了,住了三四家。仓库前的稻场不仅瘦了,而且荒芜。站在草丛里,拉开记忆的帷幕,我仿佛置身于当年的农忙中,几十把镰刀、几十条钎担,几个打谷机,拼得个热火从朝天。一阵风吹来,壮观的场面不见了。那个火红的年代,那个热火朝天的场面,那个上百人的集体抢收,还会重现么?我朝前走去,见一老头在田里忙,细看,不认识,一问,是移民。以前,在生产队,像他这个年纪是不会下田劳动的,最多安排放放牛,或在稻场上晒晒谷。  过了渠道,是我分得的六斗水田。但现在成了私人的鱼池,长长的渠道干枯溃缺,杂草丛生。再往上走,山脚下,我还分得一块两斗五分的田,腰子型,但已肾气不足,我在光秃秃的土地上走来走去,再也不是当年撑一把雨伞在雨中扯秧草时的优美姿态。凝视着野性的荒凉,沉甸甸的不是谷穗,而是我的心情。  我来到实验畈,这里曾经是生产队的当家田,望不到头的莊稼,遍地英雄下夕烟的壮观景象,我怎会忘记?后来,这里被切成一块一块,分给每户。在这里我分得几分河田,也就是旱田。这是一块不足百米长的土地,只有一耙多宽,窄窄的天地,却承载无边的希冀。我在它上面种菜籽,种小麦,种棉花。我深情地望着这片土地,回想割错近邻的菜籽,回想带着三个年幼的儿女在此捡棉花,回忆麦田中妻子锄草的身影。在这里,我和妻子刨出漫天朝霞、冉冉升起的红日;在这里, 我和妻子把失望沤作肥,让它在风雨后葱绿希望。脚下的土地,浸透我妻子多少汗水、泪水?春夏秋冬,你们知道么?责任田呀,一年四季对你的牵挂,耗去我和妻子多少青春年华。茂生一片春思,摇曳一片秋思,都是为了生活。锄头与镰刀的互换,忧愁和欢乐的交替,频繁演艺,谁来评说?  夕阳下,我望着东方。因为在东方的杜嘎洼的一个山坡顶上,那三斗水田也曾经是我的责任田。遥望着那方,虽然隔着五六里,我仿佛又回到大集体时期,闻到生产队送中饭的香气,仿佛看见社员们把扯秧草捉到的乌龟,都给得我的妻子拿回家让孩子们吃。明天,我一定去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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