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里的旅行

这一趟远行回来已经很久了，总想写点什么，心里乱糟糟的，一直就一天天的这么过着，什么也没写出来。过后便是懊恼和烦躁，想着就这么接近九月还是十月，抑或的接来下这2023.
日子总是要继续，我本来想凭借这次的远行给自己立个所谓的目标还是希望，但是事实上，我只是出门转了一圈，终点还是起点，生活往往造化弄人。
去西藏新疆之前，个人并没有什么强烈去远方的执着，对于边疆过去生活场景经历如在昨日，荒凉，光秃，遥远，人迹罕至，有时候也是绝望，伴随这样的记忆，稀里糊涂开车出发了。
路径也没有详细的规划，旅行日记蓝色小本上，来回1.5万左右公里的路途，记录地名也仅仅十来个字，是随缘也是随意，一如我的人生，从来也不去特意规划，看山还是望水，留下还是离开，一切如愿而行。也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若内心纠结太多的所得所失，注定会蒙蔽了远行价值。
从广州出发的时候，已然是中午，傍晚到了南宁市，一个牵肠挂肚的城市，主要的因素是一个在我脑海中遐想南宁安静的美，因为偏僻预计就不会喧闹，还有我小时候的邻居是广西人，平时说话声音不是很大，音调拖的很长，不似我们不是责难就是谩骂，抑或是生活拮据而相互推诿。而这次回疆之前，听说邻居最小的孩子已然故去，因为生活客死他乡还是他国，也是我这个年纪不愿听到的悲哀的事情，物是人非也不过于此吧。匆匆的路过这个城市，在颤颤巍巍的高楼上俯瞰了这个城市的傍晚还是朝阳有点忘记了，环境与广州类似，可能空气会好一些吧，这个城市的人的心态稍稍不同，我在电梯里遇到的一群年轻女孩的装扮新奇又时尚且友善，大抵如此如此。
路途中才见广西魔幻的世界，湛蓝的天空，衔接的是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突兀的山，冲入眼帘，然后又消失不见，隔着车窗的玻璃都能感觉到绿意逼人，心旷神怡油然而生，有种徜徉在阿凡达电影中的意境，仿佛给根绳子，就可以在相互独立的，在云海山顶间跳跃，的确是奇妙的感觉。
就这样一边看着过去的照片，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重复的不断删去，希望最后呈现的是清晰的脉络，也在这样的日子给自己即将老去的岁月留下一点痕迹。
昆明的滇池巍然盘踞在一望无际的云海间，名字我至今也读不出来，不知是古人的如何想像的将如此大的湖作为池来想像，是小家碧玉呵护还是静待花开似的远观，远远的长廊映衬这奚落古树，只是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有点不合时宜，还听说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曾经在喂海鸥预谋大业，此次海鸥没看到，景色真的令人流年忘返，如果不是人潮涌动，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已经不太记得住宿在昆明的何处了，早上待孩子的网课结束后即刻赶路，中午便到了大理的洱海，四周环绕的山形成碧波荡漾的海，缺乏一点惊涛骇浪，应该是湖更准确一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泛着粼粼波光，远处的天空散落着白云，那种空荡和辽阔是广州即使是最好的天气也不曾有的那种极目远眺的坦荡。 沿着洱海岸边是碎石和沥青铺装的道路，环绕一周，就这么缓缓的开车，有不少年轻男女，开着敞篷车在路边拍照留念，或是婚纱摄影，确是好去处。
这次的旅行主要原因还是对孩子的期望，闭着眼睛想象，一切似做梦一样，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个头比我高了那么多，人生中几乎所有的焦虑都在于他今后如何待人接物，适应这个复杂的社会。这一切都让我心心念念，焦虑无处安放，如The House Whisperer中的母亲一样，寄望于解决问题，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期望来一场不一样的旅行能对人生有所触动，就这样神差鬼使就出发了。同时也是我待了接近七年的公司也出现了期待已久的危机，早知道迟早会出现，也终于出现了，毕竟不论好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难以喘息的感觉总算缓了口气，唯一可惜是自己本想混一个不知名的名头，然后浪迹于江湖的这个机会彻底消失了，消失就消失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年纪了，好好过着，总比做个混世魔王要好一些。走在湖边，水里的砂石，不知名的蜗牛壳几乎清晰的难以置信，蔚蓝的天空映衬着蓝色湖面，是浑然一体，更是静默待观，所有的气息都格外安静，不远处的岸边，有一些民居，各式各样的，稀稀落落，不显眼，恰到好处。
几乎忘记了后边的行程，努力的回忆着并一遍遍的翻着图片，丽江的古城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到达古城天完全黑了。开车一直找不到提前预定的民宿，好在屋主人热情，在古城路边等待了很久，直到我停好车。踏着古城的方砖，分辨着纵横方向，了解古人对于城市建设的智慧。住处是一个完全是木质结构的二层民居，由于还是疫情期间，旅行者不多，一户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也就三三两两的行者，惬意的庭院，冷冷清清的月光摇曳着漂浮不定的云带，正对着我们居住的窗下是一排摇椅，躺下仰望着夜空，感觉是回到儿时，那时的月光鸟鸣土墙以及父亲偶尔发出的鼾眠以及不远处的蛙叫，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遥远。仿佛一瞬间转换了时空，安静代替了繁华，就这样一直呆坐了很久，也没太注意几点才睡去，第二日醒来的时阳光已经悄然射进侧开的木门，孩子还在睡着，我下了楼就在这古城的转了一圈，所见的护城小溪都错落有致的摆满了花花草草，裸露的墙面上也挂满了盆栽，不见辉煌和壮观的铺展，处处所见精致和灵活的安排，是故意为之也罢还是顺意自然为之，带来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
走着走着就只记住了旅行的疲倦，不停的加油开车，然后是追寻遥遥无期的目的地，所谓习惯成自然是不是就这样来的吧。过了玉龙雪山，大抵离西藏就不远了，见多很多人对西藏膜拜，不太理解，生活或是事业不顺，总觉西藏是治愈的完美之地，是环境独一无二还是西藏宗教神灵接近天宫，或者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使人敬畏天地，可能均有之吧。玉龙雪山远远看去，也就是云山雾罩中山顶散落着皑皑白雪，也去了出发之前同事告知所谓的精神放松之地迪庆，去了也就这样，没有什么感觉，仅仅是草地或是山坡，可能还有牛羊，已经没有印象。
到了西藏边境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窗外的工作人员已经穿上了棉衣，我还是短袖，两个世界，两种风格。沿着澜沧江是湍流而下的带着泥沙并卷积可见的碎石，我们住宿在河岸的高处，透过窗户就能俯瞰依山而建的小镇和层峦叠嶂的山以及弯弯曲曲的路。此后的行程便是盘山的道路，偶尔缓缓而上偶尔陡然下降，抑或在中午时分停车山峦拐弯的夹角给孩子煮面。一路目视所见，是旅行者留下的用石头堆成各式各样塔尖，也时常与同行人聊聊天，谈谈工作及未来孩子教育。直到灵芝市，几乎忘记了途径的地名，出发时说要蓄胡须，做个历经沧桑也不care世事的大叔或是行者，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就这样走走停停，后边的路途也不是那么清晰，或许在波密的小的旅行社看到一堆汽车摩托的旅者装扮着各色各样的摩托，有时半夜停了电，摸着黑洗漱睡去。也有时在怒江的边上跟大连的宿友视频，告诉他我啥也没准备就带着娃开进了藏，或是第二天已经路过南迦巴瓦峰马上进去灵芝市后，我一直亲信的蔡医生告诉我该去看看这个湖，爬爬那个山，并发来很不错的旅行相片，我没啥准备，唯一的手机就是我旅行记录的全部，有时还不小心删去了一些有意义的景点图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使劲的回忆，我曾经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第二日大概率就忘记了，旅行的意义和我的人生应该差不多，不曾刻意的规划什么，不论是有意义的还是喧闹的，是美好的还是肮脏的，伟大的还是渺小的，走过还是路过，体验即满足，也许这就是透过车窗的旅行吧。
到林芝市已经是中午了，一路上葱葱郁郁森林和婉转盘旋的溪流，与之前高山大河巨石大不相同，有种进入原始森林的感觉，因为是7月，未见桃花盛开，却随处可见绿草丛荫，吃了当地的一种药材土鸡火锅，没怎么停留就出发了，在未进入高速之前山路上已经可见虔诚的僧侣三步一叩首徒步在狭长的路上，也能见满是装载的装甲车蜿蜒好几公里山路上急匆匆编队前行，年轻的战士和稚气未消的脸，从地理位置上看，林芝市挨着边境，3000多米海拔没有高原的困扰，凉爽宜人，比作世外桃源也不为过。上了西藏唯一的一条高速公路到拉萨，盘旋山谷间游荡快接近拉萨的时候，有了点神圣的感觉，放眼远眺拉萨市四面是光秃秃的土山，城市楼房以及有一些特色民房星星点点成片沿着河流分布，不久后也开车去了布达拉宫，因为是周末，人潮涌动，无处停车，只是在广场和和马路间隔处远远的瞅了一眼布达拉宫，宫殿建筑鳞次栉比的矗立在山顶，远望去，黄的琉璃瓦或是黄的绸缎点缀的庄严肃穆，空气中飘荡着袅袅胜似炊烟的香火。我本身对佛教没什么认识，苦行僧的修炼是他们的，我只能远远的看看就好。
拉萨过后的环境，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气温也渐渐下降，中午还是炎热，到了晚上露营的时候，已经不能入睡，清晨钻出帐篷常常可以看见牧人穿着厚厚的藏服，手摇着转经筒默念着佛经走过，草地叶片上顶着湿漉漉的昨夜的气温骤降形成的露水。或有时半夜醒来，看看孩子是不是盖好被，就一直坐着不得入眠。
进入阿里地区，偶有当地藏人在路口搭车，车上聊天，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也能看到指向珠穆拉玛峰路标有点小激动，藏人更推荐我去冈仁波齐峰，说那是个有神灵护体的好地方。待我赶到景区山脚下，没看到茫茫雪山，碎石和矮房以及稀稀落落的商铺，绕着山就这么逗了一圈，没有惊喜。路边同行的藏人不论年轻还是年长，黝黑的皮肤多少带着点岁月摧残的痕迹。
阿里地区的天气渐渐的变得反复无常，偶尔是一望无尽诸如戈壁似的平原，又一不小心，车头钻进了乌云密布的云层笼罩的类似锅底的山谷，远处的天边依然是余光普照，既神秘又科幻。接来下的旅途，已经不太记清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大抵就是雪山，险峰以及夹杂在峰回路转后的各种湖，蔚蓝的水，犹如嵌合的明珠，蜿蜒曲折，又一闪而过。也经历类似荒漠孤烟直的古格王朝，极目望去层峦叠嶂的巨大的土丘被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修饰的科幻神奇，设身处地的感觉是一座座肃杀的眼睛在盯着不期而遇陌生人，更远处是一些户外的爱好者，骑行绝尘而去的摩托，扬起的绵延不断的风沙，告知着塞外的荒凉和曾经的辉煌。
西藏的行程，最深刻的还是班公湖，浩瀚如大海横亘在不见边际的公路尽头，未等停车驻足，翩翩起舞的类似海鸥（体型稍小）早已等候多时，此时是神圣般的寂静和辽阔，远处的山，近处的水，伸手可及的海鸥，能体会到佛教苦行僧似的受教来源于面对这样山水、鸟虫，内心只有静坐的渴望，才能与之匹配。
经过了一整片辽阔的无人区，偶见装备完善的野外工作人员用望远镜在观察远方，应该是藏羚羊什么，或者是野驴。随后不久就进入了新疆，南疆我从来没有来过，想象中应该是沙漠和偶尔的绿洲，以及宽厚的土墙。其实到了后，除了油价便宜了很多和进入加油站的手续简单了一些外，环境还是大致相同，绵延的大山从巍峨的岩石变成了光秃的黄土，几乎是在岩石和布满鹅暖石的土路上颠簸了一整天，高原平坦的地段还能见到皑皑白雪，雪下是潺潺流水。
走了独库公路，一段光怪陆离的山路，偶尔阳光普照，偶尔细雨绵绵，过了独山子矿区已经可见草地上牛羊成群，地下河也在路边的岩层下汩汩而出。由于伊犁河灌溉的缘故吧，到处是草地和森林，山上的松树更是高耸入云段，很小的时候，冬天的雪覆盖斗笠般的松叶，松鼠雀跃其上，这次自驾，旅行者露营帐篷和巴音布鲁克的宏伟典雅的酒店以及睡在路边栖息的少数族人，其形各异，不再安静。幽深的山谷深处，也能见垃圾成堆，多少有点惋惜。
进入了拉拉提，很快就进入了我熟悉的领地，高大的胡杨林挺拔在路边，不见边际也不知从哪里开始，高高低低的柏油路跨过一座桥再也看到尽头，很早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环境度过了初中高中，以及近乎绝望的高考前夕。背负干粮骑车来来往往同样的路，周末赶回家做农活，周日趁黑回校学习，也有在深夜不期而遇的赶路人，是刻苦铭心也不堪回首。估计也只有这样矗立的杨树能见证这样的历程，半生诉求终于在这样的时刻再见，激荡和内心只有自己和路边的杨树可以互动。
中途去了自己复读的学校，沿着熟悉的大门看了不远处的花花草草，远远的看着，想起一个阳光的午后，百无聊奈中悄悄躲在栅栏后磕瓜子，或是想起在频繁的义务劳作是植树还是挖甜菜中与一帮兵团的伙伴们在烈日下作乐，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也许这是中年人普遍的想法。
到家的第二日一早，便去了父亲的墓地，一晃十年，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漫漫戈壁，除了砂石和枯草再无一丝生机，现在这周围的土地都做了灌溉，杂草从生的道边是待收割的苜蓿草和绿油油的玉米。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除了偶尔的做梦忆起有他在的童年，再无其它，逢年过节重来没有什么仪式，过去了仿佛真的就过去了，我们这代人，不需要什么落叶归根，更多的应该落地生根，在哪里生存就好好的经营这片土壤，维护好人情世故，才是对灵魂最好安放。
写在最后，因为时间紧张，亦或觉得对于防疫政策的担忧，在家也没有停留多久，离家久了，对于是不是继续停留的要求也就淡了，该见面的见面，其他的也就不那么心心念念，不论是繁华的，还是僻远的，固有的生活轨迹是不太容易改变，感情也是这样，只会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情世故的变化，慢慢淡化，或许在剧烈的交错中偶尔体现不同，那也改变不了这种固有的属性，不一定是交通便捷了，时间缩短了，亲情会浓化加深，反而会渐渐远离，尤其是现在的状态。在离开伊犁的前一天，只是跟儿时熟悉的同学见了一面，上次见面应该是很多年前了，数年不见，也没怎么寒暄，其学会了抽烟，可能是应对寂寞的一种手段吧。
归来的路线，走的是果子沟，直奔乌鲁木齐，高高耸立的大桥，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只是限速从以前的60提高了100,快了不少，沿途以前是许许多多的民居。哈族风格阑珊不见了，一栋栋多层楼房，装扮的边疆与内地的城市县城没什么不同，记得20多年前从这里出走，在山脚下听山泉水哗哗流过，一边享用民族美食，听着going home的萨克斯管弦乐，带着逃离的心态也有不舍的感觉，是美妙也是放纵，现在再也找不见了这种境界。我一家家的餐厅去感觉去追寻，不见有人寒暄，冷清又安静，20年前记得那时与偶尔相识的陌生同路大哥第一次相见，他在这边创事业，我去东北走天涯，几句话和各自一碗面，一瓶白酒对半喝完便各走各路。估计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有些事情，一辈子只能遇见，也只能回味。
到了火焰山，已经是夕阳落下，空留半轮夕阳余照，但是此刻温度依然还是40度以上，游走与热浪和地下博物馆，坚固泥土佛教塑像，记录者宗教变迁和人文的变化，出与不屑于繁文缛节的形式主义，很快的就离开了，随后的路便是茫茫无边际的戈壁滩，偶尔可见很矮的土房子散落在岔路口，在大车过后扬起的沙土尘埃中若隐如现。歪歪斜斜的土墙能辨清手写的饺子馆三个字，应该是经营的招牌了。接来下是甘肃，四川，到了重庆正在下着毛毛细雨，重庆掩隐烟雾中，砖房竹楼在半山腰，覆盖于丛林密植中与众不同，没怎么停留，直下贵阳，半夜途径桂林柳州，精疲力竭中赶回广州。
在我匆匆离开伊犁的第二天，那边便随着疫情的变化封城了，在我写这些乱七八槽文字的时候，各家各户大门还是锁着，给老母亲买的锅灶至今还不知道在哪个物流，生活就是这样了。
回来不久后，孩子也住校进入了初中的学习，只有在周末的时间才能见到他，有时候白天上班苦恼中想起他是否在学校跟其他人能否顺畅沟通，是否由于挑食失去营养的平衡。十一的假期偶尔出门也是堵在路上，便留在原来的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