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云彩像一片片洁白的羽毛,穿行在巍峨的山峰间—— 这里,便是云池岭。
云池岭位于龙窖山朱楼坡东北边陲,两省(湖南、湖北)四县(临湘、蒲圻、崇阳、通城)交界处,三条道路呈人字形分岔通往各县,故又称“人字岭”。被灌木半遮半掩的人字岭,山脊处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往通城方向的小路在山脊延绵数里,居高临下,朱楼坡尽收眼底,鸡鸣狗吠都能听得真切。放眼北方,蒲圻城市的全貌一览无余,崇阳的邱家岭与塔坳村也显现在眼前。看似就在眼皮底下的塔坳村,想要抵达可没那么容易。翻过一座山仍是一座山,再翻一座山,眼前还是一座山,山山相似,路路相同,讓人不禁疑惑是否遭遇了“鬼打墙”,抑或是不小心闯入了哪个高人布下的山阵,在山谷中晕头转向,马不停蹄也足足要四五个钟头才能转出山来。“云岭雄关莫轻入,山道九曲路难行”,道尽茶马古道的神秘。
茶马古道建于同治年间,同治二年(1863 年)四月初一立碑,碑石详细记载了各村参与修建的人数与立碑年号。
从朱楼坡石矶头处的青石沟攀爬人字岭,青石板垒砌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延伸,沿途山高水险,沟壑纵横,青石板横卧在沟壑之上,稳稳当当。在人字岭山峰下百十米处,石井仰天躺在山水间,清澈见底的溪流漫过石井流入溪涧。整个人字岭山头被灌木与杂草占据,只有石井处稀疏地冒出几根翠竹。山脊处从东往西用青石板砌成梯形纵向排列,沿着台阶和青石板的脉络,走进瑶族祖先搭建的石棚。大小不等的青石一块一块往上堆砌,不偏不斜,方方正正,孤独地挺立在人字岭的半山腰,犹如孑立在石棚看山狩猎的瑶族先民。
从枝繁叶茂的灌木林缝隙望下去,宽敞的练兵场跃入眼帘。我仿佛看到了一群血气方刚铮铮铁骨的汉子,正迈着矫健的步伐朝我走来,从他们胸腔喊出的口号响彻山谷,震得风起云涌。人字岭上的碉堡虔诚地沐浴着阳光的洗礼。1936 年,为狙击日寇的扫荡,国民党某部毛团长驻守朱楼坡,令从江西迁徙而来定居于朱楼坡的汉族沈氏后嗣沈光耀募集劳力在人字岭修建碉堡。土坯砖烧制成的火砖用水泥浇灌成一个四方的堡垒,留有一人进出的门洞,四周有瞭望口及架机关枪的洞口,碉堡主要作用于查探敌情与联络信号。1937 年,国共联合抗日,日寇三番五次从羊楼司进攻龙窖山清乡受阻,恼羞成怒后对龙窖山发起大规模进攻,从通城、崇阳、蒲圻、羊楼司四面夹击龙窖山,龙窖山兵民浴血奋战。人字岭山高路险,易守难攻,是一道天然的御敌关隘,日寇久攻不下发动飞机轰炸,飞机贴着人字岭的山峰呼啸而过,一枚枚炮弹在龙窖山的土地上炸响,碉堡上的旗帜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飘扬在山顶。将日寇引入鬼打墙地段被乱刀砍死的山民,腹部被炮弹炸成窟窿还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扔出手榴弹的士兵,被子弹打穿耳朵仍在指挥作战的军官……当弹尽炮绝时,他们举起砍刀、锄头冲向日军,一批批倒下,又一批批冲上来,殷红的鲜血渗透青石板,染红了这片山谷,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入侵者的枪炮,他们英勇顽强、为国捐躯的精神将成为人字岭的丰碑!
此刻,站在人字岭俯视朱楼坡,已是人去山空,山头又被杂草与灌木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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