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平是东京医学院的中国留学生,同学里跟他最要好的是山本次郎。
原本曾平住在大学宿舍里,而山本次郎在学校附近有一处小宅子,他再三邀请曾平去住,曾平盛情难却,也就住进去了。两人同岁,身高样貌都相仿,又经常混穿衣服,同学们也经常开玩笑,说:“要不是远隔重洋,没准你俩是亲兄弟呢。”
快乐的大学生活持续了两年,忽然有一天,曾平愁眉不展,晚饭也不吃就躺在榻榻米上发呆。
山本次郎扔给他一个饭团,问道:“你怎么了?一整天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曾平愁眉苦脸地看着他说:“山本君,我要回国结婚了。”山本次郎愣了一下,心里也很舍不得,但还是笑着说:“这是大喜事啊。就算咱们因此要分开,也是不得已的事。”
曾平叹了口气说:“山本君,其实我有难言之隐。我的婚姻是父母早就定好的,要娶我姨家表妹。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我对这种包办婚姻实在难以接受。”山本次郎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曾平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这叫什么福?”山本次郎坐在他的身边,嘴里咬着饭团说:“曾平君,你是了解我的家庭的。我家世代都是军人,从幕府时代就是有名的武士家族。我们这个家族的男人都以当兵为荣,大部分都上的是军校。我因为出生时身体瘦弱,所以才有了学医的机会,但在家族里,我一直是个不起眼的人,没人关注我,继承家业估计也没我的份,将来能不能找到妻子还不知道。你能和青梅竹马的表妹结婚,过富足的普通人生活,还是在我最神往的中国,我当然很羡慕。”
曾平也慢慢地坐了下来:“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你家是军人世家,我家是书香门第,在清朝一直是做官的,到民国后也算家境富裕。我表妹家也是当地士绅,只是她家人丁不旺,所以我这次其实是要入赘她家的。你说富足地过一辈子,倒也不差,只是这样的人生,实在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像你一样,没人关注,自由自在。”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山本次郎起身开门,是一个同学来借书,山本次郎递给他,他一鞠躬:“曾平君,多谢。”山本次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同学也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说:“光线暗点,还真分不清你俩。”
同学走后,山本次郎回过头,眼睛里闪着光芒:“曾平君,你家里人对你的印象深吗?我记得你说你是五年前来日本读书的,从仙台读到东京,你回去过吗?这五年正是生长发育最快的阶段,样貌变化应该很大吧。”
曾平愣了一下,看着山本次郎,若有所悟道:“你喜欢我的生活?就算我家里人認不出你来,可你家里人也会识破我吧?”
山本次郎想了想说:“不会的,他们平时就不关注我,我也是几年前就出来读书了。况且你的日语和我的汉语都很好,只要彼此把过去的大事说详细点,小事可以说记不清了,不会有问题的。”
看着山本次郎期待的目光,曾平咬咬牙道:“好,将来我有医学院的学历,也用不着考虑能不能继承家产。只要能过自由自在的人生,我愿意拼一下。”山本次郎笑道:“这就是了,到时万一被戳穿了,我就带着你表妹回日本,你带着日本媳妇回老家。反正先过几年想过的日子,人生能有多少年啊!”两个年轻人竟然就这样决定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曾平几次推迟回国的日期,两人把自己能记得的一切关于家里人的事都告诉给对方,一直到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的事来为止。关于生活习惯问题,曾平已经习惯了日本的生活,山本次郎因为仰慕中国文化,对很多事情也早有了解,曾平帮着他加强学习,也有很大的进步。
终于,回国的日子到了,曾平在汽笛声中,送走了自己的好友山本次郎。看着山本次郎挥舞帽子的样子,他心里还是觉得不真实,也许过不了几天,这个玩笑就会被戳穿吧。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家里没有任何来信催促他回家,山本次郎看来成功过关了!尽管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顺利,但曾平还是松了口气。他安心在学校学习,顺利地通过了考试,拿到了东京医学院的毕业证书。
原本曾平很担心毕业后要回山本次郎的家,会露出破绽,没想到,在他毕业前,山本次郎的母亲去世了。他赶回山本家,一群人都向他表示哀悼,并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示怀疑。就连山本次郎的大哥,已经是军人的山本太郎,也只是说了一句:“你长高了。”曾平想,看来山本次郎在家里果然不被注意。
很快,曾平到东京一家医院应聘成功,在医院里,他表现优异,不但院长很欣赏他,院长的女儿——药剂师藤田言子也很喜欢他。第二年,两人喜结连理。就在这时,日本国内忽然加强了征兵,军人世家的山本次郎也被军部征召了,曾平无法推脱,只好入伍。好在他的学历高,直接就被分配到了军医部,不用拿枪上战场,这让曾平和言子都很高兴。
开始的半年,曾平在日本医治从国外回来的伤兵。凡是碰到从中国回来的伤兵,他都会仔细询问。这些伤兵说,中国和日本还没有全面开战,但日军已经打出了满洲国的范围。曾平心里十分担忧,但又不敢表露出来,言子刚刚生下一个男孩,他不能让言子担心。
又过了半年,曾平忽然接到了军部命令,连夜出发,加入去往满洲国的军医部队。
2。意外相见
曾平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刻,百感交集,这是他的家啊。同行的军医中有个东医的校友,眉开眼笑地对曾平说:“我一直很期待踏上中国的土地,看你的样子,也很兴奋吧。”曾平笑了笑说:“是啊。”
进城之后,初看上去还挺平静的,只是街上行人稀少,处处挂着日本和满洲国的旗,远处还有零星的枪声。来接他们的军人说:“这里是满洲国的边境了,常有小股的中国军队袭扰。它们的番号很杂,政府军和游击队都有,甚至还有土匪。不过你们军医部有出行任务时,陆军部会派人保护的,不用担心。”
当天晚上,军部举行晚宴,迎接新来的军医们。参加晚宴的都是日军军官和满洲国的官员。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陆军军官佐藤,拉着一个穿长袍马褂的男人来到曾平面前说:“山本君,这是我的朋友,本地名医,商会会长曾平君,曾是东京医学院的留学生,是你的校友啊。我说你长得和他有点像,他还不信。”
曾平一下跳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的确还能看出有点像,但仅此而已。山本次郎胖了,圆圆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本来同样的身高,现在曾平要比他高出半个头。山本次郎也认出了曾平,但脸上谄媚的笑容却一点没变:“山本君,幸会,幸会。”曾平伸出手,和他紧紧相握:“幸会,曾平君。”
等很多人都喝醉了,曾平和山本次郎躲開众人,来到角落里小声聊天。曾平问:“表妹家不在这里啊,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山本次郎苦笑着说:“我到中国时,日军正全面占领东北,兵荒马乱,你家人都遇难了。”
曾平脸色大变,他原本想着,山本次郎替自己回来结婚,也不代表以后自己就不能见到父母了,想不到竟是永别!
山本次郎接着说:“催你回家结婚的信是你表妹家写的,当时她正被一个日本商人纠缠。我赶到后立刻就结了婚,为了避免麻烦,我带着家人想搬到关内去,没想到日军封境,走到这里就走不了了。他们听说我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对我还算比较客气,给我发了本地的良民证,我就定居下来,做起了医药生意。后来他们让我当商会会长,我为了家里人的安全,不敢不当。现在老百姓背地里都叫我汉奸狗腿子,也只能听着。”
曾平忍不住笑了笑说:“你也算不上汉奸,本来就是日本人。”山本次郎心虚地看看周围说:“别说这话,现在我做梦都不敢说日本的事。”曾平愣了一下:“怎么,你怕日本人知道?据我所知,日本拓荒团也有和中国人通婚的吧。”
山本次郎说:“我是怕你表妹知道,她恨死了日本人。现在我当商会会长,她虽然不高兴,但知道我是为了家人好,也没干什么坏事。如果她知道我是日本人……”
曾平见他如此情深,又是高兴,又是辛酸,拍拍老朋友的肩膀说:“至少你现在是幸福的,你还想换回来吗?”
山本次郎犹豫了一下,笑着说:“不想换,我们已经有一个女儿了。明天你到我家去做客吧,你也想见见她们吧?她们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曾平点点头:“当然。”
第二天,曾平请了假,从军医部出来,到街上买了点礼品,直奔山本次郎的家。山本次郎把他带进客厅,房子很大,也挺舒适的,只是有两扇窗上的玻璃碎了。山本次郎苦笑着说:“前天晚上被人砸碎的,还没来得及换,见笑了。”
曾平问:“没人管吗?”山本次郎说:“我不想报警,表妹也不让报警。只是女儿出去玩时,小伙伴很少,是我拖累了她。”
说话间,表妹带着女儿出来了,她对曾平并不热情,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似乎是为了丈夫的面子才应付一下。看清曾平的脸后,她愣了一下,神情略微放松:“曾平说你是他的大学同学,长得有些像,果真如此。招待简慢,请不要客气。”
山本次郎忙说:“山本君和其他日本人不一样,他……很仰慕中国,人很好。”曾平看见山本次郎的眼圈发红,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赶紧站起来鞠躬:“夫人,我知道日本人对您的亲友伤害很多,实在抱歉。”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角落里有一个供桌,心中一动,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脑袋“嗡”的一声——
那正是他父母的灵位,灵位上写着“姨父、姨母”的称呼。曾平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泣不成声。山本次郎急忙过来劝解,表妹被他弄得有点蒙,但看到他如此诚心,倒也增加了不少好感,也跟着哭了一阵子,亲手给曾平倒了杯茶:“山本先生的歉意,我能感受到。日本军队不好,但您是个好人。你们慢慢聊,我带孩子出去玩。”
两人自然有很多话说,山本次郎得知曾平也结婚生子后,十分开心:“你不但找到了喜欢的女孩,还结婚生子,真是想不到。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参军了,如果是我,一定做不到这么好。我家里人一定以你为荣吧?”
曾平点点头:“我参军后,你家族的亲戚都来看过我,说我没有辱没山本家族。”
山本次郎兴奋地搓着手:“看来咱俩的决定是对的。我喜欢你的生活,你也享受了自由,还替我保全了家族名声,两全其美啊。”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昨天喝醉的军官佐藤,他冲曾平点点头,对山本次郎说:“曾平君,军部要求选拔五十个人作为军医部的助手。这是年龄性别等条件,你要跟商会宣讲一下。”
山本次郎接过文书,犹豫着问:“上次让我选拔的二十个男人,不是因为大家都坚决反对,最后从监狱里选人了吗?这次为什么不从监狱里……”
佐藤摇摇头说:“上次是送去煤矿上工作的,有力气就行。这次的条件比较多,不可能都从监狱里选。”他看看山本次郎,“曾平君,上次大家集会闹事,有人说是你鼓动的,但我没有调查,压下来了,这次的事是上级直接下令,必须完成的,你不要让我为难。”
佐藤走后,山本次郎苦笑着说:“这就是汉奸平时要干的事,说是选拔当什么助手,其实都是一些日本人不愿意做的工作,老百姓当然不愿意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你就是军医部的啊,你们需要什么助手吗?”
曾平摇摇头说:“军医部的工作主要是治疗伤病员,给你的名单里是不是要求有医护背景的?可能是伤员多,人手不够吧。”
山本次郎看着文件说:“这上面要求各年龄段的都有,还有三四岁的孩子,能给你们帮什么忙啊?这么小的孩子,哪一家会同意军队带走啊,这不是胡扯吗?”曾平也很纳闷,他说先去打听打听,就匆匆赶回去了。
奇怪的是,军医部同来的军医们也没听说此事,难道是其他部门误解了军医部的要求吗?曾平敲开了军医部长官的门,想问个究竟。
3。疑惑重重
因为精湛的医术和山本家族的名声,军医部长官对曾平一直很器重。面对曾平的疑问,他笑了笑说:“山本君,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来自上级的直接命令。不过听说,我们即将接到一个重大的任务,会关系到帝国的未来。这真是莫大的荣誉啊,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事了,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新的任务吧。”
曾平疑惑地出了门,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用日语在大声喊:“我的孩子,你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我要见佐藤,我要见山本次郎!”只见两个日本宪兵正在大门口殴打山本次郎,山本次郎疯了一样地往里冲,抬头看见曾平,大声喊:“山本君,救命啊!”
曾平趕紧跑过去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山本次郎抓着曾平的手,浑身颤抖:“我的妻子带着孩子在外面玩,遇到了日本宪兵,孩子被他们抓走了。”曾平大惊,他知道宪兵是不受地方部队管辖的,直接接受军部命令。这时,佐藤听到声音也从另一个房间里跑了出来,远远地喊道:“不要动手,那是皇军的朋友,商会会长!”
两个宪兵见曾平穿着军医的制服,佐藤也是个军官,这才放开了山本次郎。山本次郎全身颤抖,大声喊道:“佐藤君,山本君,我的孩子被抓了,孩子被抓了!”佐藤上前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晚上山本次郎接到佐藤的文件后,就在商会里散发了。大家当然都不愿意,纷纷咒骂。山本次郎安慰大家,先拖一拖看看,直接反对是很危险的,他再找佐藤商量,看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商会里多凑点钱,贿赂一下,把命令修改一下。之前在山本次郎的协调下,商会多次这么干过,帮老百姓挡过一些事。当然这些事都不能传扬出去,因此老百姓仍然骂他汉奸狗腿子。
没想到今天早上,表妹带着孩子出门去玩,过了一会儿,表妹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哭喊着孩子被抢了。山本次郎大惊,跳起来就要找警察署,表妹拉着他哭喊:“找警察没用,快去找你的日本朋友,是日本人把孩子抢走的!”山本次郎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他一刻没停,飞奔到日本人的驻军部队,他知道佐藤和曾平都住在这里。到了门口,宪兵不让他进,他想硬闯,就被打了。好在宪兵听他日语很流利,才没开枪,否则估计命都没了。
佐藤听完后,急匆匆地跑开了,曾平则扶着山本次郎,让他别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过了一会儿,佐藤满面春风地跑了回来:“曾平君,别担心,我跟宪兵队的说过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商会会长的女儿,只是名单上需要两个两到五岁的孩子,他们就随便抓了两个孩子回来。宪兵队队长说,只要我们再给他们找一个孩子,顶替上名额,他们就把你的孩子放出来。”
山本次郎激动地说:“不能先放出来吗?”佐藤为难地摇摇头:“队长说,他们接到了严格的命令,必须在后天之前完成任务。其实我给你送命令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动手抓人了,这样即使你们完不成任务,他们也能如期交差。”
山本次郎急得团团转:“这怎么行?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小的孩子啊……”他抓住曾平的手:“山本君,这是你们军医部要的人,你去说说情吧,求你了。”佐藤也连连点头:“不错,宪兵对地方部队不太在乎,但他们对军医部还是很客气的,山本君去试试也好。”
曾平立刻赶回了军医部。听完曾平的恳求,军医部长官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宪兵队队长,打完后,抱歉地对曾平说:“山本君,这是上面的命令,宪兵队队长说实在关系重大,他不敢随便放人。但他保证,在后天晚上之前,只要你们能找来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他马上放人。或者只要告诉他们孩子在哪里,他们自己去抓。实话和你说吧,他们现在就出去抓人了,只要抓到一个,就放他女儿。不过现在全城人都关门闭户不上街,想抓也确实没那么容易。”
曾平无奈地把这个结果告诉山本次郎,他自己也充满疑惑,为什么宪兵队一定要抓这些孩子呢?孩子对他们能有什么用?
山本次郎知道他的这两个朋友都没办法了,浑身哆嗦着向外走:“我得想办法,我得想办法……”佐藤跟在他身后:“你别太担心了,我打过招呼,你女儿在宪兵队会被好好保护的。你对这城里这么熟,找个孩子还能难倒你了?”山本次郎也不说话,一路哆嗦着走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曾平都在宪兵队和长官之间周旋,希望能说服他们放人。宪兵队尽管很客气,却坚持在没有抓到新的孩子之前不能放人;长官也绝口不提要孩子究竟干什么,只是安慰曾平:“城里这么多人,你朋友一定能解决问题的,不用担心。”
天色渐晚,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曾平跑出去一看,只见几个日本宪兵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走进来,小女孩大概四五岁,嘴里含着手指头,看来是刚哭过,现在挺安静的。曾平快跑几步想追上去看看,但被另一阵喧闹声吸引了。
山本次郎带着表妹,在大门口抱着孩子,向佐藤鞠躬致谢。孩子见了父母,正号啕大哭呢。有几个人远远跟在后面,不敢靠近日本人的军营,但依稀能听见骂声:“狗汉奸!不得好死!”这时,一个日本卫兵端起枪,远远地瞄准,山本次郎赶紧挡在前面,对日本兵连连解释着什么。
当晚,曾平来到山本次郎家,山本次郎拿出一瓶酒,和曾平对饮。曾平说:“刚接到长官命令,军医部要往黑龙江一带进发。这一分手,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
山本次郎有点醉了,他看着曾平说:“你其实是个中国人,日本在侵略中国,你却在军队里,是不是很讽刺?”曾平沉默良久道:“我是个医生,不是士兵。我不会杀任何人,我只会救人。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只要是伤员,是病人,我都会救。”
山本次郎惨笑道:“你刚回中国,你没见过,可是我见过。我见过反抗日本人的中国人,被当众枪毙;我见过给中国军队送信的商人,被当众砍头;我见过一个所谓的反日分子的孩子,被刺刀挑在半空中??这些人,你救不了。”
曾平沉默了,他的确救不了,甚至,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山本次郎忽然哭了:“曾平君,你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获救的吗?”曾平摇摇头,但其实他已经猜到了。
山本次郎哭着说:“那个孩子的父母得瘟疫死了??从去年开始,一场瘟疫蔓延,很多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我出钱开了一个善堂,给他们发药发粮食。我去给他们治过病,所以我知道善堂里有一个小孩……”他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曾平心里堵得慌,他喝干杯中的酒,推门离开了,远远地还能听见山本次郎的哭声,然后是“哗啦”两声,两块石头从暗处飞来,砸碎了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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