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人都有着不算完美的童年,哪怕是成长路上的小插曲也会随着时间冲淡,他也曾有过快乐,那时的父母还健在。在一场无情的车祸中,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他感觉到无助,不安和绝望,但是他强忍着,或许他根本不懂得生活的希望,只是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活着也算是死了。
他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在现实与精神世界中他一夜未眠,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他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天。,他缺少爱与被爱,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他人的质疑,忍受着工作的抛弃,忍受着抗抑郁药物所带来的短暂快乐,如同毒品一般,在幻觉中活着,在现实里死去。
本可以麻木的过完这一生,他拒绝了,倒不是他想要改变现状,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已无力回天,昨日的种种打击在他过往的绝望中又添了一笔,这一笔,横看竖看都是一个“死” 字。
他翻开衣袖,手腕上的血痕早已结痂,回想起那一天,他“迟早”会到来的那一天,他笑了,笑自己一事无成,连基本的医学常识也没有,想用某种方式结束这惨淡的一生,却分不清静脉和动脉,刀尖在皮肤上跳舞却勾勒不出他要的图画,只能在一场不知时间的昏迷中等待结果,他醒来,如惊吓的野猫。用仅有的气力去包扎伤口,当别人提起时,他只得用谎言来应付,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做主的事情,他却错付了,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条盘着的麻绳,这条麻绳或许会帮助到他。他把麻绳捧在手里端详着:一根主绳由十几根副绳缠绕着,而每一根副绳由几十上百根的细丝缠绕着,每根细丝的颜色不尽相同,缠绕在一起却又融合成一种颜色,一种五颜六色的黑,就好像将各种颜料调在一起,最后只会得到一摊似灰非黑的“烂泥”,在这摊烂泥里,你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色彩。
他将麻绳对了几折,绳头拿在手里绕着主绳打了一个活结形成一个绳圈,而这个活结在拉力与压力下绳圈会迅速缩小,变成一个死结,他不紧不慢的将麻绳的另一头绕在房梁上也打了一个活结,他从床底下拿出一张小凳子放在麻绳的正下方,他两只脚踏在凳子上,凳子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而摇摇晃晃,他站的更直了,将绳圈从自己头顶套过,死亡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并未着急,因为谁也无法阻止他,于是他给了自己一点时间来回想过去,与过去告别。
他闭上眼睛,他想起不幸的童年,想起父母在土地里安眠,想起自己站在坟地里,眼泪流过脸颊,流过下巴,滴在土地里,滴在土地里未发芽的种子里,而种子或许已经发芽,破土而出,长的越来越高,高过坟头,在凉风的吹拂下摇摆,似故人在招手,或许是在道别,亦或许是在… 他不知道,此刻,他仅仅是在感受着,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流动,是那么的安静,他享受着这份安静,沉醉于安静中,突然间,安静却被一道刺耳的声音打破。
(二)
刺耳的声音打破这安静的氛围,将安静撕开一道黑色的口子,他也从这道口子中醒来,这刺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愈演愈烈,他听出来了,这是一道连绵不绝的警铃,他感到错愕,他从未将这一天告诉别人,警察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将头从绳圈里钻出来,小心翼翼的从凳子上下来,慢慢向窗口走去,他将头慢慢探出窗外,只露出两只眼睛。只见楼下广场人群攒动,黑色的头颅像墨点一般一片,警铃不觉于耳,大大小小的警车停在广场,将广场围成一个直径10米的半圆,而圆心就是他。
或许不是,因为无一人向他张望,所有人群的目光都对准了他的脚下,这座三层平房的一楼,他看见一楼走道靠窗有两人,一男一女,一红一黑,黑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红的是一位小女孩,两人端坐在地上,女孩“靠在”男人怀里,男人左手放在女孩胸前,右手举着刀,女孩双手软在胯里,无力的瘫软在男人的怀里,而男人嘴里突然发出急躁的叫喊声,手中的银刀不停的挥舞着,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流下滴落在女孩的脸上与她的眼泪混合,而女孩紧闭着嘴不让它流进去。
此时,警铃突然消失,从那源头的警车里传出一道喇叭声:“你已被警方包围,请立即停止抵抗!” 陆陆续续的特警从警车里钻出,有的手持盾牌将人群分隔开,有的手持手枪半蹲在地上,枪口指向男人,而男人则无动于衷,依旧进行着自己的“表演” ,现场的每个人都是“观众” ,他也不例外。
(三)
而随着时间流逝,天气愈演愈热,男人也愈来愈焦躁,手里举起的刀也在不断挥舞着,女孩也愈来愈乏力,随时会进入昏迷的状态,女孩嘴里发出微弱的啜泣声让人不禁感到怜悯,而围观群众也愈来愈嘈杂,警察也愈来愈紧张,持枪人员举棋不定,场面陷入一片僵持之中,而这片僵持将不久被打破。
他回到房间中,他两只脚踏在凳子上,凳子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而摇摇晃晃,他站的更直了,这一次他却没有将头钻进绳圈中,而是猛然一拉,绳圈迅速缩小,直到紧紧的勒住房梁,活结变成死结。
他牵着麻绳的另一头,将绳圈从对准男人的同一竖直窗口慢慢往下放,绳圈在太阳的强烈照射下显得越发的白,像一条“白蛇”,与白色的外墙融为一体,白蛇顺着白墙向下滑行,从三楼到二楼,从二楼再到一楼,直到到达男人的头顶,最后落在男人的颈部,他猛地一拉,绳圈迅速缩小,紧紧的勒住男人的颈部,这条白蛇如捕食猎物一般将男人死死咬住。
等到男人回过神来时,想要挣脱,他左手扣住绳圈,持刀的右手想要将麻绳割断,而他只得愈发加大力度,将浑身力气都用在麻绳之上,男人再也顾不住手里的刀和怀里的女孩,将银刀扔在地上,银刀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男人有气无力的从地面站起来,右手也死死的扣住绳圈,想要在绳圈与脖子之间找到一条缝隙。
绳圈死死的咬住男人的脖子,白色迅速蔓延到男子的颈部,接着从白色慢慢演变成红色,而红色下隐藏着的紫色若隐若现,就像这条“五颜六色”的麻绳褪色到男人的颈部一般。
他使出浑身解数的拉着麻绳,左脚踩在窗楞上,身体重心往后放,避免反作用被带出窗外,麻绳也随着他的作用力渐渐的绷直,缓慢的上升,而麻绳上咬住的男人也越来越显得乏力,扣住绳圈的两只手也放了下来,象征性的摆动着,最后垂在身侧,两只脚也慢慢的向上提升,脚后跟先离开地面,随着重心的偏移,男人的身体在空中弧形摆动,而脚尖在地面点动,像极了围着圆心画圆的圆规,而圆圈外则是围观的群众和警察,这场表演也即将结束。
(四)
在所有人看来,这场死亡游戏也不过是一瞬间,结果也是顷刻间显露出来,等到围观群众和警察反应过来之时,为时已晚,但也不能说晚,因为小女孩已经被解救出来,男人也因为自己的罪行受到了审判,麻绳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不过吊着不是他,而是那个于他从不相识的陌生男人,他的大脑也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他唯一能“做主”的事情再一次错付给了别人。
他配合警察回局里接受调查,在看守所等待的日子里,他放弃了再次轻生的念头,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这一刻,他解开了心中的死结,明白了活着的真正意义。
(五)
“被告XXX,在持刀挟持一案中,并非不法侵害人本人,故不属于正当防卫,在凶手失去威胁时将凶手擅自处死,犯故意伤害罪,经法院协商,判处死刑。”
在警方调查他的处所时,发现当事伤人所用的绳索,绳索一端紧紧的勒住房梁,活结成了死结,而这个死结却再难以解开。
(六)
土地里长出了嫩芽,嫩芽也慢慢越长越高,高过了坟头,在暖风中肆意摇摆,年轻女子将它扶正,用精美的彩绳编织成一朵小花,打个活结套在枝头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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