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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天空湛蓝,黄昏的太阳把霞光洒在田野上,田野一片金黄。等待收割的稻谷,整齐地站在普厅河的两岸,微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稻谷的清香。虽然是秋天,但远处的山仍然葱茏苍翠,没有一点衰败的迹象。我就是在秋天的这样一个黄昏来到归朝参拜沈土司旧址的。
沈土司旧址位于归朝镇那腊村委会烂田湾村东侧山坡上,它背靠被称为“翠岭屏风”的金印山(也叫布音山)。金印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护佑着整个归朝,仿佛一个母亲把孩子搂在怀中。金印山的脚下是缓缓流淌的普厅河,河岸是肥沃的田野。从现在的地貌特征看,我想那时的归朝一定山清水秀,水草丰美,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古语云,山管人,水管财。归朝山好水好,寓意着人财两旺。当初沈土司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我想,这可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据历史和文献记载,历史上归朝曾经是富宁的行政中心,这与沈土司对富宁的统治是有很大的关系的。沈氏土官来自于浙江绍兴,自宋皇祐年间(1049年)沈达封官世守富州,到最后一任土司沈定坤改土归流后退位(1902),统治富宁长达853年。从现在残存的一些历史遗迹和旧址规模来看,在这长达853年的时间里,沈氏家族确实有过辉煌。这800多年的历史,史书上虽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它对富宁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变革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他们带来的汉文化,极大地丰富了地域文化的内容,影响和改变了人们的思想、生活,比如清世宗雍正年间,土司沈灿就捐资在归朝兴办了一所义塾(相当于学校),教授南戏。(南戏大约产生在北宋末年和南宋初年,流行于于浙江、福建部分地区,明清的戏剧是由宋元南戏发展而成的。根据沈土司家族的起源、南戏的形成和发展,以及南戏和壮戏的特点,我认为他们教授的应该属于南戏)。为了推广南戏,他们把它与壮文化的结合,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和传承,最后形成了一种独特戏剧形式——壮戏,归朝也因此成了壮戏的发源地。现在的壮戏,除了语言外,它的表演形式和南戏基本没有什么区别。沈氏土司为什么要教授南戏,我想除了娱乐之外,他们是想借助于戏剧这种人们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把汉文化发扬光大。沈氏土司是南迁的家族,虽是朝廷分封,但也属于漂泊的游子,他们之所以教授南戏,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对故乡的怀念,是乡愁的寄托。
沈土司设置义塾除了教授南戏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内容?我想一定是有的。至今归朝人仍有尚文的风气,富宁的文化名人也基本出自归朝,这也许就是最好的佐证。
狮子本不是我国的特产,大约在汉时从外域流传于中国,后来狮子就成了汉文化的一个独特的意象。至明清时期,狮子就演变成安邦护国的象征。普厅河里就有一尊这样的狮子,它静静的坐卧在普厅河里,不知多少年了,至今仍然栩栩如生。狮子应该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它为什么被安放在河里?为什么要翘首西望?历史也没有记载。也许有过,但可能已经堙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无处查找。但关于它与沈土司的传说倒是出现好多个版本,至于哪一个版本是“原滋原味”的版本,也是无法考证的。这也好,就让它因此留给后人无尽的念想的空间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尊河狮的出现至少证明了汉文化“曾经来过”。
从地理上看,归朝是云南通往两广的交通要道之一,但由于山高路远,鞍马劳顿,在沈土司在此建署之前,这里仍然是“蛮夷之地”。沈土司在此建署之后这里便成了南北行旅的聚散地,他们不仅带来文化,还带了“临道为商,百货咸集,市声若潮”的繁荣景象。这些繁荣景象的描写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为我们还原了一些历史的影像。即使是今天,归朝与其它乡镇相比,归朝的经济要发达很多,这应该是有历史渊源的。文化和经济的繁荣,极大地改变了归朝的面貌,也吸引了一些文人墨客的到来,这些文人墨客虽然不多,也不见经传,但途径此地时,他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吟诵出“翠岭端严镇海隅,仙屏奕奕彩霞敷。草含碧涧琉璃影,花缀红英锦绣图。云气连时诗境在,雁行书过字痕无”、“谁遣名山插半空,天然屏障峙南东。如金阶就光摇漾,似钿镶成色郁葱”的诗句来。这些溢美之辞,也让我们从另一个侧面看到了归朝沈氏土司带来的辉煌。
沈氏土司创造了富宁的历史,改变了富宁的历史,也丰富了富宁历史的内涵。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烟花绚烂之后,留下的只是寂寞和哀伤。沈土司旧址如今长满杂草和荆棘,很是荒芜,已经找不到了最初的辉煌,那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早已灰飞烟灭,甚至连残垣断壁也很难见踪迹,那些曾经见证过沈土司辉煌的石牌、牌坊和器物,早已经散落民间,成了人们铺路、砌墙的物件,“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在沈氏土司衙署的旧址上,现在我们所能看见的只有重新修建的沈土司衙署。重新修建的沈土司衙署,虽然气派,但它已不是“最初的模样”,没有了衙署的原味。它孤零零的坐落在荒芜的山坡上,没有游客的到来,自然就没有了没有香火和人气,室内空空当当,室外野草荆棘丛生,反倒让人觉得落寞和荒凉。
我不知道沈氏土司有没有后人?如果有,他们而今安在?我也不知道在他们的族谱里有没有这一段历史的记载?历史荒芜了,但历史给我们的记忆不应该荒芜。站在重新修建的沈土司的衙署的门前,望着远处普厅河潺潺的流水,望着掩映在翠竹里的充满现代气息的农舍和高楼,我希望,当沈氏土司的后人们站在自己曾经的家园的荒芜的旧址上时,能够在荒芜的历史中看见祖先的荣光,这也算是对祖先的一种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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