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杨梅

家乡的杨梅 家乡出产的水果中,对杨梅我情有独钟。 小时候,常常遥望着几里地外凉帽山(余慈交界的一座山,后来山顶上建起了慈溪电视 -->        

家乡的杨梅

家乡出产的水果中,对杨梅我情有独钟。

小时候,常常遥望着几里地外凉帽山(余慈交界的一座山,后来山顶上建起了慈溪电视台发射塔)山坡上的一簇簇浓绿出神,我知道那就是杨梅树。杨梅成熟的季节,满山红遍,树上就会挂满红玛瑙黑珍珠一般的果实,光想想就令人口舌生津了。以致上学后学到“望梅止渴”,想当然地认为那梅就是杨梅,不然怎么会让人分泌那么多的口水止渴呢。

从小就吃杨梅,因此也耳闻目睹了杨梅的许多奇特之处:杨梅核小,可以吃进肚子里;杨梅吃多少都没事,即使“倒了”变质的吃进去也不会坏了肚子;杨梅汁染在衣服上的红渍是洗不掉的,但等到杨梅“落令”也就自然消失了;夏天中暑,吃上几颗烧酒浸的杨梅就能治愈……

杨梅的神奇更增添了一个孩子对它的念想。邻居家的姑娘跟山脚下那个村子的小伙子谈起了恋爱,杨梅时节小伙子必定早早地用一根竹棒担着两“杭州篮”杨梅夹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送来,羡煞了左邻右舍的孩子。那时我甚至暗暗地埋怨父母和祖父母为什么没有那个村子的亲戚呢。后来上了初中,那时刚分田到户,几个同学家里分有杨梅树,去吃过几次。有一次去同学家,看见他在山上管杨梅,两颗杨梅树之间拉了绳子藤蔓,做了一个简易的吊床,那时真是羡慕不已:这是怎样的神仙生活啊!

当然每年还是能吃上杨梅的。相比荔枝的“一日色变三日味变”,杨梅更是“娇气”,在当年的自然条件下,杨梅的储存运输都难,只能当日摘当日吃。所以村子里哪户人家有亲戚送来了杨梅,大多会跟邻居分享品尝。所谓“亲眷篮对篮,邻舍碗对碗。”就是这种情形。杨梅旺起来的时候,因为难以销往外地,价格就便宜,于是父母每天会买一些让我们解解馋,同时也浸泡一些杨梅酒。

现在杨梅自然已不是稀奇的水果。福建的、云贵的、浙南的杨梅早早占据了水果市场。虽然我也曾不吝重金买来品尝,然而内心最期待的还是余慈本地的荸荠种杨梅,以为那才是杨梅中的顶配。“端午杨梅挂篮头,夏至杨梅满山红,小暑杨梅要出虫。”杨梅成熟期并不长。成熟的荸荠种杨梅红得发紫,肉厚核小,汁多味美,咬一个满嘴汁水,香甜中带点微酸,一旦吃起来就令人欲罢不能。近千年前的“吃货”苏东坡下过结论:“闽广荔枝,西凉葡萄,未若吴越杨梅。”我们都知道他还曾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诗句,可见杨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明朝的大学士徐阶也为杨梅赋诗一首:“折来鹤顶红犹湿,剜破龙睛血未干。若使太真知此味,荔枝焉得到长安?”大学士的前两句我倒不以为然,因为未免血腥,影响杨梅的美好形象;后两句对于杨贵妃和荔枝的调侃还是颇能令人一笑的。自然杨贵妃估计是吃不到杨梅的,凭当时的条件,杨梅也难以从浙东送至长安的。

酸酸甜甜的杨梅是家乡的味道,也是一种来自记忆的味道。对于余慈地区的人说,每年品尝杨梅犹如仪式一般,是那份不自觉的挂念和期盼,往往这边杨梅刚“落令”,那边就已经算计着明年的杨梅季了。至于那些离乡的游子,杨梅时节的乡愁就像这个季节的梅雨,总是湿漉漉地萦绕在心头,浓得化不开。我有一个初中同学,上大学后离开了家乡,除了过年,每年的杨梅季节总会想方设法地回来一趟,就为那份浓浓的杨梅情结。而明朝横河孙家境的孙陞就没那么幸运了:“旧里杨梅绚紫霞,烛湖佳品更堪夸。自从名系金闺籍,每岁尝时不在家。”横河烛湖的杨梅是余慈杨梅中的上品,自然更值得回味。

现如今,远方游子品尝杨梅不再是什么难事。交通的畅达,让越来越多的上海人江苏人在杨梅季节光临余姚慈溪,这些人大多与本地人沾亲带故,是特地过来品尝杨梅的。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真空包装,航空速运,解决了杨梅的储存与运输难题,让家乡的杨梅可以运至全国各地乃至更远,这能解了多少人的乡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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