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分配,这在过去的岁月里是再熟悉不过的事了。
比如上学是分配的,虽说过去也有考试,但没像今天那样看得如此之重,而且记得有段时间,在关键时刻反而只是个形式,至少我当年是这样的。工作是分配的,谁进工厂、谁进商店,自己说了不算。如分配上山下乡,则多了一个动员与欢送的形式。因而凡出现敲锣打鼓放鞭炮般的隆重场面,多半是为去农村战天斗地的“知青”举行欢送会。如分配进了工厂,虽将融入到领导一切的队伍中去,但却享受不到这样的欢送待遇。再看日常生活,最重要的是吃、穿了,这是需凭票供应的,自然也是属于计划分配范围内的事,你总不能说自己特殊可多吃多穿多占?在为摆脱一穷二白面貌的年代里,不少人还在为温饱而努力,如多占了,就好比今天对外公布了个人财产一样,那岂不马上露馅了?要说当时还没列入老百姓重要分配范围的估计就住房了,尽管从前分配的票证不少,但紧俏的工业品票证却不易得到,至于住房则从未有过类似分配的票证,也许人一生下来总有落脚的地方,也就没了这分配上的紧迫感。
早年对分配的理解比较单纯,只要鼓足劲、加油干,需要分配时总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比如以前农村每逢夏季“双抢”来临时,尽管物资紧张,村供销社里的商品供应却会一下子丰富起来,让人明白只要分配中有政策支持,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事实上如何分配,一直是通过制定政策来调节的。如今迅速致富了的一些人,应该是得益于政策倾斜作用的结果,虽然勤劳致富的口号也曾宣传过,但实质性的内容不多。
通过分配,也有被上级发现并树立为标杆的,是那些虽有需求却从不要这样要那样的人,表现出来的是大公无私、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当然这样的人往往比较低调,不经宣传也许发现不了,但并不是说没有这样的人。有些人则刚好相反,看似也在努力,但用在工作上的干劲并没那么高,而分配时却往往能抢在前。这可能与他的眼光有关,看自己总是那样光辉灿烂,什么都强,什么都第一,而看别人总像面临灾难一般,一片灰暗,比较会搞事。这种努力让旁人感觉有点惹不得,万一惹了肯定是不太好办的。因此,有时也会听到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的呼声,担心长此以往,会搞事、会折腾的人一多,老实巴交,循规蹈矩,不善言辞,善良正直的人很可能成为傻呼呼的代名词。
说住房分配,其实从动员上山下乡那儿起已有分配的迹象了,那时称由组织上统一安排。有安排住进生产队仓库的,也有安排住到村民家中的,更多的是安排在新盖的稻草棚里。这些自己都不需要掏钱,占用的是所在生产队的集体资源。比如安排“知青”住的草棚,是由村里提供大部分材料并帮助搭建起来的。那时还没有产权的概念,人一旦离开农村就归还给了集体。也有少数当年没返城而留下来,或遥想自己当年要是也留下来,今天又会生活得怎么样呢?不过,情况都各不一样,不是简单能说清楚的事了。
七十年代末,上级重新给返城的“知青”安排了工作,但再进熟悉的家门,类似我单枪匹马的也许没什么,那些已拖家带口的“知青”,就得挤了进去,这在一些看似繁华的大城市可能更明显,住房问题明显突出了起来。
返城后我分配到了一家建筑公司,想想分配公房,估计应该是强项吧?因从前的福利分配与所在单位或岗位是有密切联系的。市场上一些紧缺物资,单位如拥有一般会优先分配给内部职工,这也算是“特供”的形式之一吧?随便举个例子,那时生产队正缺少化肥购买额度,想化肥厂多供应一些,那就需相应提供一些农副产品,价格当然是优惠的,这是不用说的。记得曾有一段时间 ,化肥厂的主要领导为切实解决职工的伙食问题,深入乡村,终于把这一换购工作敲定下来。因拥有资源的单位,内部优先予以分配的例子并不少,见多了,人们反而没了说三道四的议论。但如此一来,食品厂的员工也许不用担心肉不够吃,食堂岗位工作的阿姨,也许不必为粮票短缺而操心,这显然不符合公平分配政策的原则了。难怪今天选拔进入政府部门服务的人员要求有那么高,原来是要担负起社会公平规则的设计、实施、监督一条龙服务?对进入后可能会滥用权力还得设计好一个把权力关起来的笼子。可见为人民服务好不是件轻轻松松的事,这么一想这高要求的选拔方式也就能够理解了。
如今,在资源特丰富的单位里仍不难发现当年遗留下来那种分配方式的痕迹。据说有个烟草公司,在青山绿水的风景区为员工建别墅?这可不是个简单就能办到的事,光审批就不知有多少手续,人们看后会怎样想?记得从前的领导曾号召大家,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要去,对待困难要天不怕,地不怕,风雪雷电都不动摇。这说说还是比较容易,真要是连杯羹的资源都分配不到的地方,看看是哪些人去了就明白了。
以为拥有丰富资源的一些单位在今天仍有这样的福利?也就说说而已,以为建筑单位在昨天分房会有优势?那是属于曾经的谣传了。我没传谣,是因为自己体会到了。单位负责住房分配的是内部俗称“二线”的办公室,我虽在光荣的“一线”奋斗,但想分房,那还得找“二线”人员。记得一起去找这有关部门的,都是已批准可增加下一代指标的几个同事,只是去了并没有任何预期的效果。但想想也理解,老职工的住房还没解决好,现在一下子又涌进了这么多“知青”,如何解决?好在过了几年后还算有点运气,因为新盖了几间办公室,这原有的办公用房就被腾出来当住房分配了。回想起来,一条走廊里,搬进了六、七户二口之家,每户约有十多个平方,虽说地方小了点,但食堂就在旁边,打扫卫生更是无比的方便,也就没了几年前的那种抱怨了。
进入八十年代,单位开始重新启动职工住宅建设,这是迈出了解决福利分房遗留下来欠账的这一步。
如今面临不断“调控”的房价,说起从前房子是无偿分配的,这让许多人感觉真是太爽快了?
回忆住房分配,我却没留下半点轻松爽快的往事。那时分配显然流行的是传统上的人情,但又不能明目张胆为某些人量身定制?因而各企业都制定有大同小异的分房规则,只是这样的规定有时也就说在嘴上、放在桌上、挂在墙上,具体还得看着办,有多少约束是来自规则?过来人还是挺清楚的。记得那时单位里有个职工,据说是上级从资料中偶然查找到他有一个未曾谋面的亲戚,是“统战”的“台湾同胞”,结果也意外分到公房,让旁人连连说没想到。
后来政府出台了城镇停止住房实物分配的政策,坐等实物分房的办法算是逐步结束了,但并没有说因此完全脱离了分配?最终的目标大家都清楚,就是将来的将来,尽管遥远,原则仍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今天的土地供应、摇号购房、物价审核、限购政策、房住不炒,产权还是使用权的区分,甚至有烂尾风险的期房却可进入市场进行预售,我想这些是否是现阶段的特殊分配方式?
我突然想到了期待两字。不管是计划分配,还是实行有特色的市场化商品经济模式,适应时代需要的规则总会日趋完善,尽管我们走的是一条独特的道路,有时还需摸着石子过河,但不会像古代那样朝令夕改,因为我们已有了理论基础,也有了指导思想。
按分配政策,人们逐渐有了统一的认识,比如什么时候应该上学、什么时候应该工作、什么时候应该结婚、什么时候应该有下一代,等等。要是到了某个时间段而没完成所对应的“任务”,过去甚至还会遭人指指点点?如今则小声被人议论还是难免。不过分配办法的与时俱进,人们普遍存在的传统想法也会有所改变,愿分配政策中所期待的两个字变得越来越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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