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冠病毒》一书中的描写被网友们称为“神预言”
2003年,她曾深入北京抗击非典一线采访。8年后,读了大量的书,做了很久的功课,甚至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病毒鲜艳而瑰丽的模样,她终于交出了一本长篇小说《花冠病毒》。小说的封底上写着:“20NN年,一种极其罕见的嗜血病毒——‘花冠’突然袭击燕市,这座拥有千万人口的都市,沦为猎物。”
书中写道:城市封锁、民众出逃、口罩紧缺、抢购成风,甚至火葬场人满为患……当然最多的是人们对病毒英勇抗击。8年后,书中的很多情形,在现实中复刻一般上演。当年首印40万册的《花冠病毒》很快被买断了货,网友们啧啧称奇“神预言”。但作家毕淑敏接受专访时说:“这不是我的本意。”
天崩地裂 想象成真
关于新冠病毒,毕淑敏并没有比普通人知道得更早。“最初是从电视里看到,立马给武汉的朋友打电话,问近况如何。他们似乎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答一切如常。但我经历过非典,知道这种不明原因的肺炎,很可能蕴含着深重的灾难。”于是那些天,她非常关注新闻报道,当她听到钟南山教授宣布“人传人”时,“霎时间只觉天崩地裂”。
这天崩地裂,是因为她了解病毒,了解城市,也了解人性。“我在非典采访中,涉及各个层面,得到的信息量比一般人要多一些。《花冠病毒》的写作,也非急就篇,是在非典结束大约七八年之后。我得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收集资料和沉淀思考。”所以,她得出了“人类和病毒必有一战,甚至多次血战”的结论。关于瘟疫爆发之后的那些情况,毕淑敏冷峻地说:“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
曾经闻过SARS气味
惊惧的感觉,这些年从未远离过毕淑敏。2003年的那次采访非典,从5月横跨至7月,辗转北京接治重症病人较多的佑安医院、朝阳医院、小汤山医院,还有北京疾控中心、基层防疫站和军事医学科学院等等。“在我的提议下,又去了外交部和国家气象中心、医疗垃圾处理中心……”
“与SARS病毒如此贴近,我觉得自己闻到了它的味道。”毕淑敏顿了顿说,“病毒是没有味道的,袋子密封非常严,味道是闻不到的,它只是我充满惊惧的幻觉。”
采访中最深刻的记忆还是感动。“那些医生护士,我如果在私下场合再见到他们,是不认识的。我没见过他们的脸,但我记得他们的声音,记得他们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毕淑敏说,当时非典病毒习性凶猛未知,为杜绝病毒粪口传播,病人的排泄物不能直排到抽水马桶中,必须排在便盆内,然后撒入消毒粉,有护士用搅拌棍手动搅拌消毒。“你可以想象这种工作的肮脏和危险。一个护士一干不知多少天,直到被传染自己也成了病人。我问这个护士,难道不能机械化?护士说:‘哪里来得及造个机器呢?’大疫过去了,人们就忘了。”毕淑敏说,这个细节让她记忆非常深刻。
共同战斗 须有信心
武汉抗疫,已是一场14亿中国人的共同战斗。
小到每个普通人。毕淑敏这个春节过得寂静而简单,“我连春晚都没有看完就睡下了。因为好的完整的睡眠,对身体的抵抗力非常重要”。
大到家国天下。身在北京的毕淑敏很关注疫情的发展。“我会为医务人员的英勇献身而落泪,也为一天天增长的病患数字而忧心如焚,更望眼欲穿地期待解药和拐点的出现。”不过,以她当医生的经历和采访非典的经验,她相信这场搏杀惨烈而艰巨,“不能寄希望于速决,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要打持久战,什么最重要?这位有着心理医师资格证的作家,在《花冠病毒》的自序中写道:“在身体和心灵遭遇突变,就像本书中出现的那种极端困厄情况,最终能依靠的必是你的心理能量。”
8年过去,她依然认为心理能量非常重要,“现在还没有特效药,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我们的心理不被摧毁,然后调动我们机体的所有力量来与病魔抗争。那天我听到一线报道说,信心比药物更重要。我很赞同这种说法。防疫中不要放弃信念,一旦染病,更是不放弃、不灰心,调动最大的抵抗力争取康复”。
如不悔改 灾难不远
“为什么要写《花冠病毒》,就是害怕瘟疫的再次袭来。上次已经很明确地锁定了野生动物是病毒的宿主,但人们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重蹈覆辙,大啖野生动物,甚至把这当成荣耀和不同凡响。多么愚昧和危险的想法和行为。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会奇怪他为什么不吸取教训。我们再不能跌倒第三次了。”
在小说的封底,毕淑敏问道:“人类与病毒的血战还在继续,命运将把他们带向哪里?”毕淑敏自问自答般说,病毒远远比人类更为古老。“如果一定非要说谁是地球主人,病毒一定比我们更有资格。病毒肆虐,它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异?为何从原来的状态奔逸而出,疯狂地侵袭损害人类?我们如何与大自然的各种生物和平共处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这些都值得我们深深思考。不然的话,灾难骤起时,我们不知道它从何而来。灾难离开时,我们也不清楚它因何而去。”如果只能跟读者说一句话,毕淑敏想说——敬畏所有的生命,善待地球上的一切。 孙佳音(摘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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