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小时候在祖母家听过芭蕉雨。想来,这样的况味早成了一种奢侈品。
芭蕉、屋檐、炊烟,这是祖母家的意象。其实,芭蕉树是祖父所种,用现在的话来说祖父是有一些“文青”的味道的。芭蕉不像香蕉,它结出的蕉又小又涩,是不能食用的,而祖父却总是把它伺弄得“亭亭玉立”。下雨了,雨声就打在芭蕉叶上,剥剥滂滂、索索淅淅,我是再熟悉不过的,那是童年的声音。
后来偶然读到明朝沈周的一篇《听蕉记》,上面有这样一句话:“蕉雨固相能也……蕉静也,雨动也……”我恍然大悟,童年时的蕉和雨又赫然成了另一番印象。是啊,蕉和雨是一组辩证法,没有蕉的承接,雨落无声,没有雨的聚集,蕉静立无言,而听着却从这对辩证法中听出了自己的心声:“空阶滴沥肠堪断,更向芭蕉叶上听。”一边是自然的辩证法,一边是人类的方寸心,我不禁喟叹古人哲思的精妙。
而今,在城市里,这样的情愫却无处寻觅了,我的心头也有些“雨打芭蕉”的低徊。对蕉,对雨,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发酵,在生长。
什么时候能再回去听那芭蕉雨呢?
从小小的窗口望出去,我常常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我看到穿梭如织的行人,一切都是匆匆的样子。我多么希望,在城市的雨夜,也能有一株芭蕉树,滴落霓虹,静静地晕开在城市斑驳的脚印中。可是,假如真的有这样的一株芭蕉,我们真能如古人般静心而听吗?思至此,我又有些惆怅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城市的中心广场上耸立了一棵巨大的芭蕉树,当骤雨来临,它的叶片就发出魔法的音符,让时间变慢。埋头行走的人们终于可以放慢脚步。抬头的时候,雨打在大家的脸上,一张脸,两张脸,每一张脸都开始微笑,每一条街道都开始欢笑……
梦醒了,雨还在,芭蕉却已无处寻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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