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灵魂-征文网

读过一句话，说是一个城市的苏醒是从菜市场开始的。曾经在林隐路住过，一次夜里女儿突发高烧，我和先生赶紧带女儿去医院，急诊输液结束已是下半夜了，打车回家还要步行经过一个露天菜市场，出租车在巷口停下，深夜的运河路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下一家人的影子忽而拉长忽而变短，显得格外疲惫。穿过铁路涵洞，眼前豁然亮堂起来，这个露天菜场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三轮车车子启动的声音，老伙计熟人打招呼的声音，商贩讨价还价的声音，掺杂交织一起飘荡在夜空，只是那么匆匆一瞥我看到普通人努力勤劳最真实的生活，看到了他们风尘仆仆地穿越过春夏秋冬，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先生轻轻地抱着女儿，我紧紧地挽着先生，在路灯的笼罩下沐着最后的夜色回到家里。

菜市场，是一个城市里最接地气，最有人情味的地方。我现在住的小区，出来后往两个方向，各有两个菜市场，且用大和小来区分吧，一个是三茅宫的小菜场，一个是朱方路的大菜场。小菜场在太平路上一幢居民楼的一层，看外表应该是幢上世纪建造的住宅楼，里面摊位上菜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蔬菜有的还是拣好的，非常方便上班族；大菜场究竟有多大呢，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我从运粮河的小区出来沿着大菜场能一直走到车站路到达和平路，中途也能拐到朱方路上，而这一路，两旁都是摊位，一家挨着一家，米面粮油，卖蔬菜的，卖烤鸭的，卖水果的……年前各种临时摊位以及采买年货的人会将马路挤得水泄不通，常常会有交警在疏导交通，而这时颇有欣赏清明上河图的感觉。

年少是体会不到菜市场的灵魂，未嫁作人妇时，我就觉得这是一个鸡飞狗跳脏乱不洁的地方，不如超市里面灯火通明，食物包装的整齐得体。人只有经过生活的磨炼，才能知道一饭一蔬对自己和对他人的意义，才能体会逛菜场带来的乐趣和安慰。若是在同一个菜贩里买过两三次，就算是熟人了。下次菜贩见到你来，还会热情地招呼你，葱蒜小青椒也会成为他们赠送的小礼物，这绝对是在超市里买菜感受不到的温情，也是都市生活不能抹灭的地气。

大菜场路口第一家经营肉摊的是一对父子，中年男子会在案前将前腿肉、后腿肉、精肉、五花肉、排骨等排得整整齐齐，近70岁的老父亲在一旁打打下手，由于经常过来买肉，才知道中年男子之前的一个孩子夭折了，现在又有了小孩，所以妻子就在家带小孩，而由年迈的老父亲过来帮忙。男子会按照顾客要求将排骨剁成大块或者小块，买的肉是否剔皮，最后都要放几棵葱在袋子里才递给顾客。蔬菜区认识一位摊主家有4个年幼的孩子，每天都拖儿带女地在卖菜，大人在摊前卖菜，几个娃就在后面玩耍，经常看到孩子穿着与季节不相宜的衣服，于是每年都会把女儿嫌小的衣服整理好悄悄送到摊前，不久就能看到娃们的身上穿着似曾相识的衣服。因先生爱吃带鱼，还认识了水产区卖鱼的夫妇，每次来买鱼都会聊上几句，两口子是淮安人，就一个女儿在读中学，平时靠贩鱼生活，女的特会拉家常，老远见着就问了“老板娘吃啥，今儿鱼好呢。”女的做事麻利，一边和你说着话，一边就把鱼头剪了内脏挖了，剪成一段一段的，装在袋里笑眯眯地递了过来，临了不忘说句“下次再来哦。”后来有阵子只见男的守着摊位，路过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他，怎么最近看不见你家老婆啊？男的答到“生意不好做啊，跑出租去了。”因为较熟悉我就说了“你老婆能说会道的，还教我们怎么烧鱼，就冲这点我都会过来买鱼，你闷不吭声当然不好做生意。”有时候我在路边打车时偶尔想起那个卖鱼的大姐，但又不知道假如遇见了该问什么，是问跑出租的生意呢，还是卖鱼的生意呢，总之祝福你们通过勤劳的双手生活得越来越好。

有次早上去大菜场买菜，正转悠着看看菜，一中年妇女就把我招呼了过去，说菜是自己种的，早上刚摘的新鲜的很，我抓了把筐里的苋菜看看还真好，就买了些，转眼她就开始推销西红柿了，拿了一个递给我，“给你尝尝的，不好吃不买。”见她对菜如此笃定的尊重，我正犹豫着是否要尝，她又说道“干净的，一点也不脏，这是自来水，我再给你冲冲。”说着拿起旁边的饮料瓶浇些水冲了一下，见状我再也不好意思了，又挑了几个西红柿。微信扫码付款时，我自言自语念到“周末听雨，你的微信名好啊。”中年妇女继续道“别看我是个卖菜的，忙完地里的菜我就回家读读写写，前些天刚在网上买了《平凡的世界》回来看，三本书买了快一百元呢。”听到这话，我不由自主停下仔细打量了她，中等的个子，黝黑的皮肤，染过的短发，大大的眼睛，精神很矍铄，应该50岁左右，言语间充满对生活的热爱。通过逛菜市场买菜认识了爱好文学的农妇，我不再惊讶一位普普通通的外卖小哥雷海为，能夺得《中国诗词大会》第三季总冠军了。卖肉的、卖鱼的、卖蔬菜的……菜市场果然有着很多朴实或辽阔的梦想。

同样的菜，有人喜欢去干净明亮，明码标价的超市，有人喜欢逛熙攘喧哗的菜市场，在热闹的市井中找点讨价还价的小乐趣。古龙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一心想寻短见，就放他去菜市场。”爱逛菜市场的人是不会垮的，他们自会从这个热闹市井的地方吸取热气，去购买自己最基本的生存所需，化为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真正的生活，必然藏着烟火气。伤心了，痛苦了，迷茫了，就去菜市场吧，去感受人间烟火，去享受生之乐趣！鸡鸭鱼虾，活蹦乱跳，瓜果蔬菜，争彩斗艳，菜市场永远都是鲜活生动的。

生活的一切本质都藏在菜市场的角落里等着去发觉，生活有时很艰难，但更多的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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