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害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构成了严峻的挑战,与灾害抗争是人类必须面对的一个永恒考验,因此,灾害也理所当然成了文学表达的一个重要内容和主题。
中华大地上流传的许多神话都与灾害相关,“精卫填海”“大禹治水”“夸父逐日”反映了远古先民与灾害抗争的顽强斗志。《诗经》就有了对地震的形象描写,“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唐代白居易的《大水》描写了大水摧毁城池,给百姓带来巨大灾难;宋代苏舜钦的《吴越大旱》描写了严重的旱灾引发大面积的瘟疫,死人无数;清代易翰鼎的《大雨雹》描写了咸丰六年的冰雹之灾……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这样的文字不绝如缕。
赞美激情,也需要冷静的审思
在当代文学的发展脉络中,更是留存了一次次疫情笼罩下文学的激情表达。那些文字所诉求的正是文学与社会现实、文明进程的紧密相连和心气相通。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全国上下众志成城抗击疫情,文学也应投身于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为战胜疫情投注一份文学的力量。中国作协所属单位和各地作协发出倡议,号召文学工作者展开抗疫主题文学创作,记录国人众志成城抗击疫情,记录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工作者的动人事迹和无畏精神,用优秀的文学作品来激励人心、鼓舞士气。
我们欣喜地看到文学工作者纷纷拿起手中的笔,用不同的形式来记录与书写这场“战役”,创作出诗歌、散文、小小说和非虚构文学作品等大量文学作品,如陈先义的《致敬钟南山》、黄亚洲的《我只能让我的心,跟随你们去武汉》、冯光辉的《这个季节》、王学芯的《站在高楼窗口》、冯亦同的《战瘟神》、刘仁前的《最美的声音在春风里响起》等等,表现出文学工作者的情怀与担当。目前,在各种媒体平台发表的抗疫文学作品多达数十万,特别是诗歌创作出现了井喷现象,这股创作热潮还会随着疫情的持续而延续一段时间。
我们赞美这种创作的激情,我们更需要对抗疫文学进行冷静的审视与思考:如何认识这种特殊时期的文学创作现象,如何看待和评价这些抗疫主题的文学作品,怎样创作更多的文学精品?毕竟,这样的审思会比激情更耐得住时间的检视、更有益于文学的发展。
不同于常态文学的独特品格和理论特征
抗疫文学属于一种突发形态的灾害文学。面对这场全国人民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战斗,抗疫文学集中书写了这场战役下人们的生活状态和精神风貌。因此,这种伴随着突发疫情而催生的文学具有非常时期的共性,和以往写于“非典”、汶川地震、南方雪灾情形之下的灾害文学属于同一个家族,有着不同于常态文学的独特品格和理论特征。
首先,在写作题材上,抗疫文学聚焦当下现实疫情,集中讲述抗击疫情的中国故事。“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文化艺术界、社会科学界委员联组会时发表重要讲话,号召文学创作要贴近实际,把握时代脉搏、反映社会现实。“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文艺创作和学术研究,都应该反映现实、观照现实,都应该有利于解决现实问题、回答现实课题。”广大文学工作者立足当下抗疫的严峻现实,植根中国大地,描写抗疫战线的感人事迹,描绘出一幅幅众志成城抗击疫情的壮丽画卷。钟南山、李兰娟、张定宇、李文亮、张文宏,勇敢逆行的医务人员……这些感动亿万中国人的人物,不断出现在无数诗人的笔下,各种温暖赞美的语句纷纷涌来,表达人们对这些英雄的致敬。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同题材甚至同题目的作品,原因有多种。
一是创作者情动于衷有感而发的需要。面对突发的大疫大难,人们有太多的情感要倾诉,太多的理解与感悟要抒发,太多的悲伤与痛苦要抚慰,文学便成为人们宣泄的工具之一,以至于大多数创作者根本无暇顾及题材的取舍及作品的命名问题。
二是受题材决定论的影响,一些创作者认为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是具有重大影响的灾害事件,在题材上必然要优先于那些无关痛痒的生活琐事,题材的等级序列预先决定了文学作品的价值。在这种创作心理的支配下,一些作者就可能忽视日常生活中的小灾小难,偏爱表现重大的灾害,之前的唐山大地震、“非典”、汶川地震、2008年南方雪灾时,也都是如此。
三是大多数作者并没有机会亲临灾害现场,大多是通过报纸、电视、网络等媒体间接地获取疫情的有关信息,对那些反复报道与渲染的信息就会不约而同地格外关注,创作时难免会出现“撞车”现象。比如,很多诗歌都赞美了钟南山、李兰娟、张定宇等英雄人物,所写的内容几乎差不多,给人的感觉类似于电视新闻画面的聚焦与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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