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是一个年代的记忆，也是新中国历史无法绕过的一个坎。一两千万知青深入农村，和农民同呼吸共命运，去时激情满怀，回城时争先恐后，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扎根农村的，这段历史，也成为一代人难以磨灭的记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诗人顾城的《一代人》，也成为知青痛苦思索的的经典，其实，他们的故事，怎能用“得失”两字概括得清楚呢？
一、觉醒，就是崭新的呼吸
作家叶辛，是当年伴随共和国一起成长的知青作家代表，诚如他自己所言：“一代人的青春，是知青们用汗水、眼泪和苦涩，艰辛、希望和憧憬，在蹉跎岁月里书写的。”《在醒来的土地上》就是叶辛描写知青生活的一部力作。
这篇小说讲述的是在文坛初露头角的青年作家严欣，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到当年插队落户的村寨上来看望他初恋的情人郑璇，当年的女知青，郑璇已是一个孤凄的寡妇，还抚养着一个四岁的女儿小莺莺。在偏僻的沙坪寨上，过着贫穷难熬、度日如年的日子。
一个美貌的上海女知青，一个曾经被评为先进知青典型的女知青，是如何沦为颇有心计的农民汉子罗德益的妻子，又心甘情愿当一个农妇的呢？
心中始终惦念着郑璇的严欣，想要解开这个谜，他还要动员郑璇带着女儿和她一起到上海去，彻底改变她的生活状态。
可郑璇有顾虑，她顾虑自己的寡妇身份，顾虑和老农生下一个女儿，顾虑给前程远大的严欣增添麻烦，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有着沉重的负担，精神负担。
严欣的执着、顽强和真诚打动了她，最终严欣和郑璇像船和帆一样，相互依赖着到生活的大海洋里去追求。
这部长篇小说以爱情为主线，着力描绘几种类型知识青年的性格、理想和命运，刻画他们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文笔清新，描写细腻，通篇洋溢着70年代农村生活的气息，真实再现上海知青在贵州山乡锻炼生活、感悟悲欢、磨砺意志的浓郁的生活气息。
我特别喜欢叶辛的诗性的、诗意的结尾：碧澄的天空上，浮着淡淡的几朵白云。白云下面的山山岭岭间，明丽的秋阳把一切都抹上了鲜亮的色彩，泡冬水田光如明镜，茶坡浓绿生翠。几只阳雀拍翅往高处飞去······
一切景语皆情语。清新细腻的描写，让整篇小说浮漾着盎然的诗情画意，通篇小说弥漫着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氛围，“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人，诗意地栖居着。”不管生活与你什么苦难，你始终活得有滋有味，始终将平常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谱成一首诗，唱成一支歌，这才是我心中的英雄，平凡生活、平凡世界里的英雄，这种英雄濡染着成熟的气息，充满着烟火的气味，飘浮着饮食的气韵。“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苏东坡在黄州过了四年谪居的生活，东坡躬耕，羊骨自欢，竹杖自乐，始终以豁达昂扬的心态笑对人生，“一蓑烟雨任平生”，苦闷中有潇洒；“也无风雨也无晴”，旷达里蕴豪情。苏东坡的一生，始终以出世的心态、入世的责任淡定一切挫折和打击，“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崛冠平生”，试问，又有哪个文人被放逐到天涯海角而如此豪迈呢？
景物是生活的另一层外衣，有渲染气氛、烘托心情、反映人物品质、推动情节发展等作用，景物描写也投映作者的情感线，情节的演绎、发展随景物的变化、变迁而摇曳生姿。
“乌云重重的压着山头，峡谷里的冷雾和山野间的寒气凝成了浓浓的暮霭，笼罩在沙坪寨上空，晚秋的风寒冽冽的吹的细毛雨都飘斜了。”
这是小说的开头，暗示了一个暗淡凄冷的氛围，烘托男主人公严欣迷茫沉重的心绪，他是熟悉沙坪寨的，他来劝郑璇回城，会有什么结果呢？郑璇可是他的初恋情人呢，她文静淡雅，清丽，妩媚中含着羞怯，平静中蕴着善良。
初恋是甜蜜的，初恋的小女孩儿郑璇，显得格外妩媚，有一种羞涩的，令人神往的幽雅的美······“这时，初秋夜的凉风，摇动着四面的包谷林，阔长深翠的包谷叶子，拂动衣袖般沙沙作响······”
而当瘦弱的郑璇被粗壮的罗德益强暴时，“山野凄寂，冬雨飘洒，飒飒的风声如同人的呜咽。”“郑璇夺路冲出人字窝棚，几乎是翻滚着跑下坡来的。她的脸上满是乌青、血痕和泥浆，蓬乱的乌发上还沾着草屑。”天地似乎也为之悲戚啊。
这惊魂一幕，郑璇的命运为之改变，她伤心、无助、绝望，“自愿”嫁给了罗德益，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是当时知识青年和贫下中农结合的典范，连县革委会副主任黄三乐、巴佬公社的赵实如书记、借到县知青办的郭仁秀都来参加婚礼，可是又能如何呢？郑璇，接下来命运是丈夫蒙矿难，自己成寡妇，带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儿罗莺莺艰苦度日，受人嘲弄，成为最孤弱、贫穷的女人，她也变得沉默、自卑、无助、孤苦。
可她骨子里的善良却不会泯灭，褴褛的衣衫下裹着的容颜也是清秀的。革新的社会，觉醒的土地，春天播下的种子，还是要朝阳光发芽开花的。
觉醒，就是真爱的伟力
杜鹃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严欣的真诚、执着和关怀，渐渐唤醒了郑璇自卑的灵魂、冰封的心灵、追求美好的勇气。
当爱召唤你时，跟随它，
虽然它的道路艰难而险峻。
当它展翅拥抱你时，依顺它，
虽然它羽翼中的利刃会伤害你。
当它开口对你说话时，相信它，
虽然它的声音会像狂风劲扫花园中的花朵似地
击碎你的梦。
······
爱，除了自身别无所欲，也别无所求；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在爱里一切都足够了。（纪伯伦《论爱》）
真爱是相互的，否则就是单相思。郑璇善良真诚的内心也汹涌着对严欣的爱，当严欣因为沙坪寨贪腐一事去向县委柴书记汇报情况时，郑璇以为严欣弃她而去了，她的心“像在被虫子啮蚀般地疼”，“她爱他，爱严欣，她是怀着矛盾颤悠的心在爱他呀”。她一开始拒绝严欣，是以拒绝维护自己最后的自尊，以封闭关紧自己自卑的灵魂，以善良维护爱人“幸福”的前程。爱，有的时候就是牺牲啊。
时代的浪潮更是郑璇思想觉醒、爱情唤醒的催化剂。最终，郑璇也在真诚的爱情中，在内心的挣扎里，在时代的浪潮下“觉醒”了，走向了新生。时代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觉醒，就是蓬勃的生机
思想上的觉醒，可以化为意志上的践行。诚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言：“思想上的努力，正如可以长出大树的种子一般，在眼睛里是看不见的，但人类社会生活的明显的变化，正发生于其中。”我又想起了拿破仑的话，“中国是一头睡狮，他一旦醒来，必将震惊整个世界。”
拿破仑隔着万里河山嗅觉到遥远的东方萌动着的爆发力和创造力，这个地方曾经是那么的文明、富有，那么强悍，又曾是那么愚昧、贫弱，那么软弱，曾经的中国就像偏僻闭塞的沙坪寨，三餐不继，闭塞落后，生产队长、大队支书甚至公社干部、革委会干部在政治上投机取巧，欺上瞒下，胡乱整人斗人，作风上捆绑吊打，粗暴凶狠。
这是一片迷茫的土地，也是一片蒙昧的土地。
寒冬再漫长，春天的到来终究是无法抗拒的，“从历史发展的长远观点看问题，我们党的错误和挫折终究只是一时的现象，而我们党和人民由此得到的锻炼，······我们的社会主义事业有伟大的前途，我国各族亿万人民有伟大的前途。”（1981年6月27日《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实事求是，拨乱反正的春风也吹拂进这片迷茫的土地，“经县革委会决定，抽调了五个干部来沙坪寨深入进行调查研究，打击邪恶势力，支持社员群众改变老框框、老办法的迫切要求。首先，在沙坪寨搞划分田土、责任到人的试验。”这将极大激发沙坪寨生产劳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包产到户，能够改变吃大锅饭的局面，解放生产力，促进大发展，这是被事实证明的。
民众觉醒了，中国才有希望。在革故鼎新、改革创新的新时代浪潮中，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也将挣脱锁链，获得整个世界。
这是一片觉醒的土地。
这也一定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请听：燕语和风声、松涛和雷阵，
在这里的生活歌曲中，永远是一样地悦耳感人！请看：寒流和春雨、雪地和花荫，
在这里的历史画卷中，永远是一样地醒目动心！
而历史走到今天，波澜壮阔，百年正是风华正茂。“我们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在中华大地上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正在意气风发向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幸哉，身逢盛世更奋斗；
壮哉，巍巍昆仑正苍莽！
公众号：pcren_cn（长按复制）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