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发真相犹如用一把钥匙打开一个深锁的库房。朱莉亚是一名杂志社的记者,分派报导「冬赛馆事件」六十周年纪念的任务,追查事实和搜集证据之时,无意间发现丈夫的家族秘密与此事件有关。
朱莉亚的丈夫正在整修祖父母房子,一家三口准备入住巴黎圣东居街的公寓。六十年前这里住的是一户犹太家庭,一九四二年七月十六日法国警察带走这家的爸、妈、姊,只有一名四岁小男孩被十岁的姊姊锁在隐密的柜子里。姊姊莎拉手中握有柜子的钥匙,原本以为不久便能回家,殊不知法国警察奉德国之命在巴黎大规模拘捕犹太家庭,聚集在冬赛馆,准备送往集中营。
后来莎拉受红发警察之助从集中营逃出来,又在一对好心的老夫妇庇护下,回到巴黎的家打开柜子,弟弟早已死在里面。弟弟的死成为莎拉一生的自责,也成为提萨家族的秘密。
莎拉将自己的秘密深埋心底,而始终未把老夫妇的家当作家,及至二十岁离开法国到美国,放弃家庭、姓氏和宗教。即便结婚生子,从未向丈夫和儿子透露这秘密,就像当初父母对她隐瞒犹太人命运的真相。
追寻莎拉故事成为一项神圣任务,给了朱莉亚勇气,驱散生命的哀愁,找到人生希望,不顾丈夫的反对,她选择要保留腹中的胎儿,不愿杀害无辜生命。她要向夫家提萨家族揭露莎拉故事,藉莎拉故事让冬赛馆事件的历史真相摊在阳光下,唤醒粉饰太平的法国人不可忽视错杀无辜的罪行。
朱莉亚锲而不舍追查莎拉的线索,像剥洋葱般层层剥开,直到找到莎拉的儿子威廉,知道莎拉最后自杀身亡。莎拉原以为抛弃过去可以就此改变,然而在莎拉的遗书中,透露出她的心声:她错了,终究无法释怀,无法遗忘,怀疑自己生命的意义,以及认为伤痕无法痊愈。
作者塔季雅娜·德罗尼(Tatiana de Rosnay)使用两条故事线同时并行,一条是莎拉的故事,另一是朱莉亚的故事。莎拉故事高潮迭起,逃亡过程险象环生;朱莉亚的婚姻冲突在决定腹中孩子存留时达到高潮。
书中主要人物是莎拉,她一生的故事成为主线,代表冬赛馆事件的悲歌。朱莉亚怀孕不被丈夫接受,正如法国人对此历史事件的冷漠和逃避,腹中的孩子象征莎拉故事,她要使莎拉的故事重见天日,将出生的女儿取名为莎拉,让莎拉重生,不被忘记。
朱莉亚自己的婚姻家庭则是一条副线,反映着每个人对真相的态度,家族秘密要代代隐藏,还是坦然面对,逃避带来什么影响?这是作者要读者深思的问题。而朱莉亚选择去面对,虽然揭开伤痕使人沉痛,蒙蔽却使创伤更加严重。揭露真相过程是迈向疗愈的里程。
全书主轴是寻找真相、揭露真相,似乎是寻找圣杯的原型,适时出现关键人物提供线索,埋下伏笔吊读者味口,让人想要一口气读完,是作者成功之处。
逃避问题、隐藏自己是人类的原罪。在伊甸园里,始祖亚当和夏娃犯罪后,上帝呼唤他们,两人便躲藏起来。书中无论是莎拉父母、莎拉自己,以及提萨家族的祖父安德烈、父亲爱德华,都向下一代隐满实情。冬赛馆事件若不经详实报导,也会被法国人遗忘、淡化,逃避曾经助纣为虐的丑陋事实。
作者似乎要告诉读者:面对真相才是一条康庄大道,当真相被揭露,人不再隐藏自己,心灵便得到释放。正如亚当、夏娃从树丛中走出来,面对上帝的审判,上帝为他们预备皮革做的衣服,取代他们自己用无花果叶做的衣服。书中角色如爱德华说出六十年的家族秘密,宣泄心中隐藏的痛苦,并且主动提供线索给媳妇朱莉亚继续寻找莎拉的下落。
相对的,莎拉一生背负对弟弟失去承诺的愧疚、失去亲人的孤独、犹太人被集体屠杀的悲愤,这些在她心里蒙上挥之不去的阴影,形成沉重的包袱。她宁可隐藏自己,不愿与人分担,也未交付信仰,以致内心饱受煎熬,无法享受周围的关爱,迎接新的人生。
作者虚构莎拉的故事,但历史事件属实,而由朱莉亚揭露。作者有意让历史事件对照现实生活,最后找到出口:真相因揭露而释怀,痛苦因分担而减轻。正如朱莉亚与威廉共同分担莎拉故事的痛苦。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不免也会有坦然面对真相的时刻,比如:自己的错失造成的伤痛、亮起红灯的婚姻关系、被人欺骗负债、亲人的离世、健康出状况等。
时间不会是医治创伤的良药,隐藏也不会是良策,当无法面对创伤时,可以交给全知全能的主。与其自己背负历史创伤,不如交给掌管历史的主。历史的创伤不能忘记,它提醒人们不要再犯同样错误,而饶恕是一把钥匙,惟有饶恕能打开人的心灵,使人得释放,遗忘别人的恶,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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