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垂夜幕的海岸,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在醉酒闺床后,颓然投入大海。身在异国他乡,直到死亡,他都没有留下名字。
在一川如画的富春江畔,生活了十八年的他,有兄弟无亲人,有同学无朋友,在国家形式几经风云变幻中,尝尽了悲欢离苦。
兄长带着他远渡重洋,来到风景如画、稻香满原的东海岛国求学,在没有任何家庭冲突的刺激下,他本着对兄长的报复心理改医学文。这个心理真病态!他忧郁症了,而且极其是浪漫至极的忧郁!
从读书开始,坎坷命运一次次捶打着他的身与心。他虽然饱读诗书,熟识中外文学经典,但是没有获得文化浸润后的韧劲。常常是,翻阅书本几多回,冲动热情只三分。他缺少浸润文化的足够耐心。
他渴求的是爱情,异性的爱情。比起俗物狗才们来,他是那么的高尚,他享受又害怕少女的眼波。但是,他也有登徒子的下流无耻:偷窥旅馆老板十七岁女儿沐浴,少女的美妙形体一阵阵刺激他的心灵;盯着和服女人的围裙大腿,满足自己猿猴似的内心;在苇草从中偷听偷情男女的约会,声音反复冲击他的大脑;虽不情愿终也自愿地进入风月场饮酒享乐。
他在每一次沉沦之后是每一次的痛定思痛决定改过,最终只是靠洗澡来自净,靠生鸡子和牛乳来自强。
为了克服不良习惯,他毅然把住宿地从旅馆换到神宫梅林中,却没有从那种神秘傲骨的文化内涵中汲取到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依旧忧郁,依然渴求“伊扶”的肉体和心灵,最终来到了海边的大庄子酒食场。
在校园里和日本同学迎面遇见两个女人的眼波,是在公开场合,他如兔儿般胆小。而在海边欢乐场中私密的空间里,他还是空有猿心,面对侍酒女郎,还是欲言又止,只顾闷头喝酒作态,心中暗暗谩骂隔壁的下流狗才,等到酒劲上头,才敢大胆吟诗,直到喝醉。
一醉醒来,他没有如愿以偿地得到“伊扶”的灵与肉,只是破天荒地享受了一番女人香的闺床。那一夜,他没有抓住爱情,他离爱情是那么地近,又是那么远。
这时,羞耻感又占据了他的心灵,支配着他的大脑。像经常沉沦在被窝里的罪恶那般,他又自责了,认定了自己是最下等的人。
在异国他乡,“最下等的人”是致命的思想。生活在日本人中间,他时刻“警醒”自己的身份带来的是嘲弄欺辱,所以才会远离人群到田野去,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在大庄子里,如花侍女的轻轻发问“你府上是什么地方”。
“我是支那人”——这成了压垮他生命年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强大起来!”
“祖国呀祖国,我的死是你害我的!
“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
“你还有许多儿女在哪里受苦呢!”
在时代风云变幻中,孱弱的国家民族命运,是如此影响着每一个弱小的人民。他死了,悄无声息。他没有名字,映照着每一个弱小受辱的人民。在一百年前,他不仅仅是自己,也是你,也是我,是千千万万渴求“伊扶”的每一个个体。多数人失败,少数人成功。
他心心念念的复仇,自始至终没有实际行动;他依然没有饶赦自己和别人,让自己背负慎重的屈辱赴死;他深陷对灵与肉的渴求,却空有猿猴似的心,只落兔儿般的胆小。
真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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