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李树
从门口到院旁的李树,时候不长,十分钟,却窥见她的十年过往。
(一)
“阿三,你回来啦!”从村子里巷里传出这句,人们讪讪的笑着,阿三妈又发病了。
“你要是去当兵,你就没我这个妈……”又是摔碗打盆的。阿三蹲在院坝里,抽着旱烟。很是不解:当兵这么光宗耀祖的事,怎的妈就想不开不答应呢?俩母子因这吵了不知多少回了,家里的碗篓也快见底了。从那之后,白天阿三上镇上去打铁,晚上回来便关上房门。
日子久了,阿三妈拧不过阿三,便也这么的松口答应了。
出征那天,阿三起了大早,长这么大,也没见这么抖擞,今儿是头一回。
“妈,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啊。”低沉的声音传入漏着风的门内,没见阿三妈应答。阿三知道她还在生气,往门口放些钱便离开了。
见院里没了动静,阿三妈忽的从床上坐起,往窗户一看,似有阿三的背影,追出门,却见着地上散落着零零散散的钱。阿三妈默的收回了眼泪,向着巷口望去……
(二)
“哟,三姐,是这地不好种,改种李子了?”二婶的讥笑没让阿三妈抬下眼皮。二婶的瓜壳横飞,似是喋喋话语。
阿三妈用手掸去身上的泥土,抱着簸箕一瘸一瘸的,便这么头也不回地进院了。
自从阿三走后,这村子里就开始嘲讽阿三妈了。村口“坐镇”的人,端根板凳,便聊起阿三妈。一言一语,说她命克,丈夫死了,现在儿子也离开了……
村子里总爱传些不切实际却又使人信服的话“这种李树啊,种的越高,家里越旺盛。”阿三在时,阿三妈原是不信这些的。只不过现在不同了,她还是信了。清早到巷头张爷家买李树苗。根,是最粗的。将它包裹着,慎慎地种在院旁。
每至黎明,阿三妈都会静静地看着李树苗。看着快探出头的芽苞,欣喜的向巷口张望,却见不到阿三的身影。自然,阿三妈的希望都在这小李树上了。
(三)
那天,天阴沉着。风也比往日吹得猛一些。墙顶上的瓦片许是快落下,原是睡着的阿三妈听见这风声,心头一紧,担心李树被吹倒,还是慌忙的穿起衣服,拿起门后的破布袋子,急忙的便跑出门,用破布袋子将树苗包裹着,不停地扣着旁边闲置的泥土,拍打、压实着。
树苗躲过灾后,阿三妈瘫坐在地里,手里布满了泥土,裤脚被刮开了口子,鲜血渗渗的流出。阿三妈望着这夜晚,没有繁多的星星,只剩风在无休止的吹拂着。
风淌过阿三妈的脸……
阿三这一去,八年已久,这种的李树愈发长势喜人。每逢结果的时候,树下便围着小孩望着李子打转。阿三妈卧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景象,似是好了起来,颤颤地从床上爬起,叫着孩子们随意摘,别把树压坏。当她望向巷口时,依旧没有阿三的影子。
是一个雨季,初春的苗经不住雨,纷纷落下来。阿三妈终是没能熬过这个春天。
“仗打赢啦,仗打赢啦!”
这年的李树未曾结果,这看树的的阿三妈也没有再见着阿三。
我望着眼前的李树,抚摸着,突感沟壑纵横,长短不一的起裂口,应是这树再也不能生存了吧。摘了颗仅剩的李子,却是那样酸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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