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因为诺贝尔和平奖,我记住了曼德拉这个名字。那时的我只有15岁,还在读初中,不怎么看电视新闻,也不懂得什么叫种族歧视,仅仅用自己的无知理解着“和平”二字——曼德拉是一位不爱战争的爷爷。生于1918年的曼德拉那时已经75岁,是名副其实的老爷爷。一位整天忙于沉浸在书山题海的少女又怎么会对一位老爷爷有进一步了解的兴趣,于是曼德拉爷爷就这样被搁置在我脑海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27年后,也就是我42岁时,带着女儿走进西宁几何书城,在一排人物传记书架上看到了“曼德拉传”四个金光大字,潜意识里轻轻拿下。封面上一位满面沧桑托着下巴沉思的黑皮肤男人似乎一眼看透了世界喧嚣与南非苦难。书被塑料保护膜包裹起来,不能一翻而入,但这保护膜又似乎透射着一股无形的引力,欲放不能,决定买下带走。就这样开始了关于曼德拉的阅读。
《曼德拉传》作者是南非记者、作家、学者安东尼·桑普森,他一直致力于研究南非问题。曼德拉授权自己多年的朋友安东尼·桑普森写传记,给他看了自己相关的文件和信件。这本书从曼德拉童年开始,记录了他从酋长继承者,到青年领袖,直到入狱27年,并且出狱后成为首位南非总统的传奇人生,他一辈子所有的行为和改变基本上都是为了推进南非的民主进程和发展。在他忘我及牺牲自我中,成功实现南非民族和解,这是非常大的贡献,他是当之无愧的“南非国父”。
人无完人。曼德拉上台后,没有顾及南非之前为打造核武器付出的巨大代价,宣布无条件将核武器交给联合国,令美俄欣喜若狂,却伤害了国家利益。另外,曼德拉支持南非非法移民,导致非洲最乱国家的最烂人蜂拥而至。如今,南非成为了世界上最不安全国家……曼德拉不适合治国理政,但南非的衰落也不是曼德勒一个人的缘故。
只想重点书写一种无法忘却的曼德拉精神之光,正是这样一束束伟大的精神之光,吸引我读完了这本近400页的书籍,心灵的角落也时刻被照耀,亦或震撼、亦或感动、亦或顿悟,内心波澜不息。
最难忘的震撼是曼德拉1964年被判终身监禁,后来在监狱呆了27年的经历。在与世隔绝的冰冷监狱里,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甚至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判定一生。曼德拉却不一样,自由的理念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监狱对他来说只是皮囊受苦的形式,他的灵魂一直都在跳跃甚至飞翔。他用他自带的思想和理性看待着一切,狱友被他带动得越来越没有悲怨和对狱卒的敌意,而那些年轻的狱卒也被他的精神之光所感化,甚至有些后来成为了他的朋友。
书里说这是因为曼德拉的乐观精神,我却不太认可,那些可以预见困难尽头的乐观是存在的,而当时的曼德勒根本看不到尽头。不是短短几年,是终生监禁,这是一个足够让人失去乐观和希望的判决。曼德拉的沉着淡然让我读到了一种让内心无比震撼的清醒,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是看不见却流淌在血液里的自由之光。
曼德拉说:“生命中最伟大的光辉不是永不坠落,而是坠落后总能再度升起。我欣赏这种有弹性的生命状态,快乐经历风雨,笑对人生。”我们看过、听过太多的名人激励式名言,或许也容易认为这句话犹如每天日升日落一样自然平淡,可世界上有资格说这话的又有几人?
27年的牢狱生活,日复一日沉重而枯燥的体力劳动,就是要消磨瓦解人的意志和斗志,把人变成不会思考的动物,而曼德拉用读书锻炼来对抗,终究没有屈服。再问又有几人的灵魂能够在肉体和精神同时承受如此不见尽头的折磨摧残后,还能好好在身体里有弹性地活着呢?很多人只是经历了生活的一部分苦难后,灵魂就死了,再也没有什么精神之光,只是每天拖着一副软弱无力的空虚皮囊,自怨自艾地行走在这喧嚣浮华的人间。
换言感动。读高中时,特别喜欢课本里那篇高尔基的《海燕》:“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语言家在呼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深深地被这段话感动过、激励过。然而曼德拉的一生不是高傲的海燕,而是卑贱的囚犯和失去家庭温暖的孤独斗士,他为了事业和信仰,即废除黑奴制度,实现人人平等,没有选择极端方式,通过暴力手段来实现解放自由,而是主张通过非暴力和平的方式来实现自由,即使中间穿插着“民族之矛”运动,也是在当时形势下所做出的无伤性命的革命方式,最终缓慢地通过和平方式逐步废除了黑奴制度,白人黑人,不分贵贱,一律平等。
很长一段时间,曼德拉这种“和平方式”不仅不被南非白人接受,甚至和他同在一个战壕里的南非黑人战友和最亲的妻子都不能接受。他在承受完27年的牢狱之灾后,又成为了孤独的斗士,是伟大的精神信仰支撑和赋予了他解决南非种族隔离问题的智慧。每每读到他为了化解矛盾而选择的隐忍和卑微时,都会被深深感动。那些为了某种信仰和事业英勇牺牲的人固然可歌可泣,然而那些为了某种信仰和事业忍辱负重活着的人犹如黑暗里的一束光,会给予人更多感动和勇于砥砺前行的希望和力量!
原谅别人就是升华自己,读《曼德拉传》时,看到了这句话。可是就在放下《曼德拉传》不久后的几日前,依然为一些生活中发生的琐事,站在自己的认识上,不肯原谅和释怀。那天晚上,似乎是上天冥冥之中在帮助我,一个人关在书房来回踱步思考之时,抬头就看到了书柜上的《曼德拉传》,立刻想到了曼德拉那宽容的力量:他在出狱后原谅了那些曾经在监狱中虐待过他的南非白人看守,甚至原谅了那个把他送进监狱的敌人。
曼德拉说:“自己年轻时性子急、脾气暴,正是在狱中学会控制情绪才活了下来。牢狱生活让我学会了如何处理自己遭遇苦难的痛苦。感恩与宽容经常是源自痛苦与磨难的,必须以极大的毅力来训练。当我走出囚室、迈过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就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然在监狱中。”出狱后的曼德拉更加放松,性情更加温和,也不见了防备自大。他看起来更加温和、柔软,经常流露出温暖的笑容“他被时光打磨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每个人都热情友善。”他的朋友这样形容他,就连某些南非白人也认为曼德拉就是忏悔室中饶恕罪恶、为人祈祷的牧师。
一种从曼德拉宽容精神里得到的顿悟在我体内蔓延开来,本来郁闷的心灵忽如春日暖阳抚过,一片明媚扫阴霾,我不是伟人更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在生活里努力向好的女人,肯定还做不到那种绝对的宽容和原谅,但是至少可以放下让自己不快乐的愚蠢。
打开上世纪90年代,香港原创音乐人、Beyond乐队主唱黄家驹为曼德拉创作的摇滚音乐歌曲《光辉岁月》,这首歌词浓缩了曼德拉一生的坎坷及追求的自由平等。“一生要走多远的路程,经过多少年,才能走到终点。梦想需要多久的时间,多少血和泪,才能慢慢实现。天地间任我展翅高飞,谁说那是天真的预言……潮来潮往世界多变迁,迎接光辉岁月,为它一生奉献。”音乐一遍一遍循环,已平静下来的我睡意朦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祈愿自己今后能时刻想起曼德拉精神的光辉,快乐地走好今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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