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适逢自己遇到难以想通的感情问题,可能是从朋友的一段段感情中参悟不少,鲁迅先生这篇唯一的爱情小说,着实让我着迷。于是也鼓起勇气尝试“长篇大论”,仅为个人意见,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从涓生的犹豫和忏悔的原因,我们可以看出他在这段关系中的懦弱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可以把他看作“始乱终弃”。但置于更广大的背景里去评价他,倒又是觉得他的想法跟举措可以理解。一、经济基础,二、基于社会因素的个人思想局限性。这段感情中涓生认为的分歧几乎都可以归结于这两个原因:子君的不再读书导致涓生觉得思想不同步的问题,子君的过分在乎鸡毛蒜皮之事而引起的涓生反感的问题……如果这是一个物资富足的家庭,这是一个思想解放的社会,女性大概率就不会为五斗米斤斤计较,同时也有更多的闲情逸致读书写字。当然,必定会有本身就乐于纠结小事的女性,在这里我们暂时把她排除在外。当然也会有本身就对艺术方面不感兴趣的女性,自然也就不会花时间去读书作画。但从涓生回忆中,两人热恋时,子君对谈论泰戈尔、雪莱的涓生那份钦佩和爱慕,我们可以知道她就是对艺术感兴趣的人,从而更加确认这更可能是外部因素导致的悲剧。基于更大的背景,却也觉得涓生的行为可被理解。
“大抵是一个人的贫穷可以说成浪漫,两个人就只剩绝望。”告诫我们的也是经济的重要性。
从子君的角度来看,在等到那句刺骨伤人的话讲出后,她想到的也只有维持和回去。维持这段形神俱灭的婚姻或是回去当初艰难逃出的原生家庭。其实她也没有意识到她能有第三种选择:离开但独自生活。这可能也是这时候启蒙的局限性吧。对于被男性启蒙的女性而言,而且是基于一份爱慕的启蒙而言,启蒙是具有依赖性的。女性确实受到启蒙,但是这更多是她奔向爱的勇气,爱才是她首要关心的事,并非思想上的觉醒。爱,而不是被启蒙的知识,才是她赖以生存的动力。启蒙只是一种推动因素,让她知道除了一味地接受不合理的包办婚姻,还有别样的选择。而她只是依靠着这份基于爱的“启蒙”,伟大地竭尽全力地奔向他。从这个方面来看,她是尚未认识到“启蒙”本身的重要性。启蒙,只是一个偶然的契机。让我不禁也想起这么一句话“男人以为理想可以当饭吃,男人以为女人有理想,其实她有的只是爱情。”爱情应当是两个独立的人发生的事情,倘若一方依附另一方存在,必然会导致最后的分裂。
“我要向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直到最后一刻,他会觉得要活下去,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不能为了别人而存在,虽然殉情的情节——“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确实更让人动容。但“用遗忘和说谎做前导”是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他的愧恨与悲哀只是因为没有说谎,只是因为太早对子君道出那句思忖已久的“我已经不爱你了”。他想的是,“我们相爱过,我应该永久奉献她我的说谎”,在一段单方觉得思想已经严重分歧的婚姻中,伤害在所难免,要不就是一方压抑不满、继续谎言,要不就是一方忍痛割爱,退出婚姻。
那其实最后也可以落入这么一个选择:如果你深爱着的爱人不再爱你了,你是希望他虚伪地迎合你、继续跟你生活还是说宁愿自己痛苦着、但还他自由呢?抑或是,有一天你觉察到种种累积的迹象表明你不再爱你的爱人了,你会怎样选择?
没有一种选择有绝对的对错,特别是在感情里面。但能清楚的是,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你热烈地表达你的爱意时,你是最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敷衍或真诚。而所有关系的“更上一层楼”,都必然是双方的互动、回应、共鸣来循序渐进增强的,从来不是一方精疲力竭后的美好幻想。
相信爱情,但不希望每一个真切相信爱情的人最后都得到最深的伤害。我也清楚,所谓最深的伤害是因为热恋时的倾尽全力跟付出所有,是因为真真切切地把对方当作唯一。爱情最让人着迷的就是全身心投入后收获到跟自己付出相当的感动,爱情最可恨的也是因为全身心投入后带来的最彻底的苦痛。
纳兰容若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改变、磨合在所难免,但是动则就要对方倾尽所有地为你改变本性,恐怕这样的感情很快也是满目疮痍,当然,如何把握好自我改变和希望对方改变的度,是一件很深奥又因人而异的有趣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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