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成名作“人生”我一天就看完了,书里巧珍姑娘所经历的一段人生心酸得老汉我不知该如何说任何一句不恰当的话来描述内心的感受,这善良的农村姑娘有如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对于天上的神仙老汉我说什么都是肤浅多余的。
和巧珍同村同样是农村男孩高加林的人生,是绝大多数穷人在财富和地位积累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极少数穷人能守住良心,而类于高加林一样的穷人代表着绝大多数,他们的发迹基本上都是昧着良心的一个过程。
你我皆贱人,生在人世间。
高加林是你我,没到那个绝对层面的利益,我们多半也能守住善良的底线,如果利益加码,也许我们最后也会因为追求荣华富贵而昧了良心,也许不会,但我知道绝大多数人会。面对利益的选择,我不虚伪地冠冕堂皇地说自己多伟大,如果我能果断选择站在善良的这一边,说明利益不足以令我以狰狞面目示人,如果利益加码,我知道我也会痛苦的挣扎,但我不知道我会选择什么,也许影响我做决定的除了利益本身,还有书本上的那些知识,周围那些鲜血淋漓的现实~
如果在古代,如果在大长今的故事里,高加林、刘巧珍代表的是贱民阶层,而黄亚萍则代表的是贵族阶层。高加林的人生因其地位而改变阶层:在城里有了一份正经的工作而荣耀为贵族,在乡村埋首耕耘则是贱民。无论高加林地位如何,刘巧珍依然是贱民,黄亚萍依然是贵族。高加林手里筹码的多寡从而影响着他的决定,决定着他和两个女孩的人生。
当我看到高加林站在人生三岔路口运筹之时,我实在不忍卒读,内心希望他能守住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很不幸,他做出了非人的选择。
就利益最大化单纯而论,在兵家这行为属因地制宜,物尽其用。用有限的资源达到利益最大化,无可厚非,谈不上对错。
唉!
也许作者路遥事后也觉得这样安排太过残忍,就在后面写出了少平,我感觉少平是高加林强力修复版本。少平是“平凡世界”里另外的一个人物,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对于高加林令我唏嘘感慨的那一段人生里,印象最良好的是他卖馍的过程,一个少年为生存下去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而不得不为之,淳朴善良有点小害羞。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很幸福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城里呢,一个人长长的一生里,那些因生存而真实存在着的身外之物固然也重要,但那些外在条件也绝非一个人幸福的根源。但那时候的高加林还小,还参悟不到这些人生玄虚。
一个人走到人生的最后的言论为什么一定会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因这个人在生命的终点参悟到善良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不过这种其言也善的行为最多也只算返璞归真。更高级别的善良是一开始就善良,到最后也会一直善良下去,初心不变,始终如一。天生圣贤,凤毛麟角。每一俗人都会在凡尘为数不多的三岔路口,在内心深处善恶对决。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对新的缘分新的朋友一开始一定会展示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之所以乔装打扮成这样,这当然也是有规律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人之心皆向善,只因知道恶的丑而选择善良,也只因知道美的绝伦而拒绝不美的。
高加林集市卖馍的心理煎熬老汉我也曾经历过,不过我不是卖馍,而是执行着当时认为更为羞辱的担粪:那一年夏天,一个下午的体育课,我在乡下读初二,体育老师让我们在操场上列队拉伸,母亲突然出现将我呼喊出队列,母亲和体育或许都认为体育课是可有可无的,在体育老师的点头同意之下,我被母亲安排去担粪,我不得不多次在学校粪坑和操场附近的自家田里来回担大粪,而令我不能忍受的是起点和终点两处的关隘就是操场,这是我必经之路,在同学们众目睽睽之下被具体的一挑粪来来回回煎熬着。
然而在那炎炎夏日的体育课,并没有巧珍一样大慈大悲的姑娘来拯救我,我认为自己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差点都哭出来了,一趟趟地含泪负粪辗转……
现在回望,那当时自己所认为的奇耻大辱简直是太可爱了,淳朴善良,还有点小害羞,一如高加林之卖馍。我和高加林一样之所以没有选择反抗,之所以不假思索地去完成任务,这恐怕是源于对父母亲信任而产生的敬畏之心不得不为之,源于为家庭的困难而分一杯苦难,源于心底那份淳朴的善良。我想当时如果我反抗了,我将后悔一生,也将会在这篇小文结束之时从新审视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个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叫“良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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