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回想

陶家汇 2022年3月5日原创文章评论67 阅读1791字

看戏,这在从前小镇上可算是主要的娱乐活动,如今再说看戏,有点像讲故事似的了。说看,更多的会说在看手机、看电视、看电影,不会想到看戏,因连演出的剧场也不一定找得到,因而要说外出看戏,这回想起来那还是小时候的情景了。

新塍镇上早年习惯是把剧场称为戏馆。因为投入有限,整个戏馆是用稻草作屋顶搭建的。场中的座位也仅是放置了一些长条凳子而已,没有编号,都是先到先坐。因而看戏想坐前面一点的,就得早去。好在那时也有广告,让市民知道今天镇上是否有演出、演员是哪一个戏剧班子的。广告办法简单,就是由剧场的工作人员,将当晚演出的信息画在一块黑板上,然后肩扛木牌手摇铜铃,边说边走,在小镇上周游一圈。因而只要在家里听到铃声,小孩往往会抢着跑出门去看个究竟。不过那时的我还认不了几个字,回家后想照搬那位摇铃大叔说的,有时还得借着手势比划着才能向父母说出个大概。

在戏馆还是个草棚的年代里,小镇上还比较贫穷,票价最便宜的要数“双胜湖剧团”,是被人称为“六分头”的草台戏班子。每次到镇上来演出总是客满,这看似生意不错,剧组的效益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了。这看戏的人群中,还有像我那样由父母带着看“白戏”的小观众,回想起来估计也是免票吧?虽然对所看戏的内容知道的不多,但小孩子多数还是冲着热闹去的,因而一些戏内戏外的往事仍能清晰回想起来。
五十年代初新塍镇上还没用上电,因而演出时只能在剧场点几个灯。最亮的是挂在戏台两侧的汽油灯,有时戏演到中间,突然因高温使溢出的油在灯外面燃烧起来,工作人员则急急忙忙搬来长梯爬上去进行抢修。现在想来,虽然称汽油灯,使用的应该是煤油,但一旦燃烧了还真是险象环生,观众也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毕竟戏台上面全是稻草盖的屋顶,这样的消防环境还能演出,这在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看戏有时去的早了等开演,也需要耐心。即使震耳的锣鼓声已敲打起来,只要“客满”的招牌未挂出去,是不会马上演出的,锣鼓还得继续敲,这声音听久了也会感觉有点心烦。小孩大多喜欢闹猛,因而遇到有打斗的京戏时还是有点兴趣。尤其戏刚开场,会先由几个武工很好的演员,连续在台上表现翻跟斗,真是眼花缭乱,挺吸引小孩,观众也会报以一片掌声。不过观众毕竟不像小孩,除了看热闹,更喜欢看传统的越剧,一般都称绍兴戏。也许人们期待着美好的明天,总喜欢看那些结局是大团圆的戏,内容无非是“私定终身后花园,才子及第中状元,奉旨完婚大团圆”之类的戏曲节目。这种戏看多了,观众也能从“及第”中明白一些道理。不要看似落后的从前,所实行的科举考试制度在当时是属于“世界领先”的,这比官场、经商那要公平得多了,否则落了难的才子怎么可能得到翻身改变命运的机会呢?说考试,就是到了今天,没人会说是件快乐的事,都觉得头疼,但却能一如既往坚持着,因为从中看到了公平。曾经有段时间取而代之的考试选拔方法改成了推荐,这推荐讲的是条件,不讲考试所需要的文化,没了高考,哪还有这扇向所有人都公平敞开的门呢?

当然这些道理还不需要小孩去理解。演出开始后,看着台上的演出,内容模模糊糊已回想不起来多少,有时总觉得节奏太慢,磨磨蹭蹭,又不清楚台上咿咿呀呀在唱些什么,就不想看下去,这时会溜出戏馆在外面玩耍,玩够了就回家。只是每次晚上回家一拐进吴家弄,没见个人影,总有点害怕。那些用石板铺成的路面年久失修,每走一步就会有咯噔咯噔的响声,走快了,声音也跟着急促起来,感觉就像有人追着我一样,其实是胆小了而已。不过那时小孩野在外面家里一般也不用操心,因虽有把自家小孩送给别人家的例子,却并没有小孩被拐被卖的事发生。

离我家不远有个叫袁**的,长得胖胖敦敦,人缘还不错,后来知道他还是草棚戏馆的老板。不过同是“老板”一词,昨天与今天在认识上还是大不一样的。那时我们一群小孩,见了这位“老板”也没喊他过一声大叔大伯那样的称呼,就是居民会里一位分管治安的主任,对这位说是人缘不错的袁胖子也从未见他给过一张笑脸?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多了些斗志少了点和谐。小孩虽然不懂事,但从大人们脸部的表情上,懂得如何去称呼袁“老板”倒也拎得清。

到五十年代后期,新塍镇上开始有了电,新的戏院也在“问松桥”堍下建成,这个有着消防安全隐患的草棚戏馆历史,也终于结束了。但不知什么原因,随着年龄增长,碰到的事慢慢多了起来,正所谓成长中的烦恼,看戏的兴趣则渐渐淡了下来,因而说看戏,能回想起来的,仍是当年还不懂事时的那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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