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渊的救赎-征文网

190806907300 2022年4月9日原创文章评论558 阅读66201字

默渊的救赎
作者:至此麋鹿

概述:心理疾病,一群人的抗争,一群人不歧视感冒病人,却将歧视带给心理疾病患者,希望何存?有真实事件精彩改编,不是童话,但却有稍许温馨。谨以此书献给所有心理疾病患者已经特殊障碍者。希望世界能少一点偏见对这些疾病。不要把他们逼上绝路。
大纲:作者江子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作者,比任何人都敏感、自卑,比较重情重义。他认识的朋友不得不离开他,让他感慨,莫名想流泪。那些辱骂如在耳畔。还记得给放发送最后的讯息,他知晓自己的死期将至,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病终究还是成为了经久不愈的幻肢痛。
修订《默渊的救赎*天光吻我以泪》同时,也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以及温暖瞬间。他把男主名字定为江晓峰,从第三人称改成更真实的第一人称,增添之前没有的情节。

先是他经历过的校园欺凌,是他至生不忘的阴影区,只一碰,就隐痛不已,心碎的完全。每当回忆起自己的十分信任的朋友,因年龄增长而各在异地致无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亲身经历。无论什么时间段,毕业后大家各散,无法再回头,曾经的美好也只是曾经,心隐隐作痛。那是他们太多故事的地方。坚强的笑对这个世界,他不是什么主角,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作者,苟且偷生罢了。教室操场都已经空了,他们都睡觉了。他的世界开始变得碎裂、陌生。

与他们的邂逅,江子峰(也就是角色里的江晓峰)惊觉奇妙。缘分是一件奇妙的事情。记起医院认识的医学生邵宁,还取了角色身份神农使。其实他内心希望能和自己信任一起万丈深渊。他是患上多种疾病,其回避型人格障碍就是由原生家庭引起的。幸福和睦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千姿百态,而且任何人都难以避免原生家庭的影响,这就是他书里想表达其中一个含义。

再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导致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有了畏惧心理。闲言碎语,火上浇油。他也曾在ICU(重症区域监护房)。

许多事情缠绕他的心,于是他给角色江晓峰安排了一个多种死法,而自己跳楼,恰好让捡到印有走失儿童的矿泉水瓶的邻居小蓝。

楔子 夜沉
夜幕低垂,暗沉静寂。

温煦月光,微许,皎洁的丝线如流水一样倾泻而下。凃染着男人颀长寞然的背影。

一双粗大的黄手疾速地敲击着泛着彩光的键盘,“嗒嗒嗒”的声响在幽荡荡的空间,仿佛来自地狱瓦拉克的唤声,每一次敲打的声音如同敲锣鼓,深深震着男人的心。

那双手,抖得不成样。他以一种司空见惯的眼睛望而不语。涣散携着悲伤和失望。每一轮苍劲的敲击,都会余存稍作停顿的时间,然后按照所想飞快地敲击起来。

手指短暂的停滞,刹那,近距离让人产生慌乱和惊恐,随后激进的敲击,盈有股悲怆的痛苦。

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似旖旎星辰不定烁于夜空,光耀夺目。

泪。

婆娑,打转。

是男人积蓄眶中晶莹的泪珠。就像珍珠断线,更像开了的水闸,不止地奔出,而落。落下难以言说的苦泪。
终,那只昏黄枯槁的手搁了下来,发着亮光的屏幕上滞在一句话。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删除键。
终,不受控制地,他嚎啕大哭起来,甚至算涕泗纵横。他竭尽气思地喊,喊到要传到房子另一边去才肯罢休。哭得撕心裂肺,即便不出声,也能体验到心里的痛,何况出声。求死不能,痛不欲生。
有时,光阴荏苒,那些暗藏于漏缝岁月的疼痛,并不是无声就得有痛彻心扉。出生的疼痛为了宣泄,宣泄心中苦闷。苦闷的疼痛由那个承受莫大苦痛者决定喊的程度高度。无声和有声的心痛不可相提并论。
这个男人不知历经什么事。从他脸孔上不堪痛苦的神情来看,他失却青年该有的某样东西。他活像一个糟老头子。成年的痛心疾首。他克制住泪流的冲动,泪珠的阀门被硬生生用生锈的铁棍支架住。
嘶哑的声音从喉中冒出。似冒烟。听起来深入心肺,令其针刺一般疼。
“放,对不起!”
他胸中仿似压着千斤重的巨鼎,压抑地几近窒息。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他继续在电脑上敲打着文字:
我,天马行空地幻想过,倘若偌大世界光芒失却,世界将一片茫茫黑暗,混沌交杂,野兽四溢。称之为恐惧的幽魔纠缠世间所有生物的心。届时唯恐死伤无数,尸体堆山。
我,天马行空地幻想过,假若广大世界正义消失,世界将沉浸在冷漠的冰域。与正义相对峙的邪恶旗帜就盛名远扬。邪恶的种子四处播散,善心的正义的种子难以固守。若是有人遇难,世人投以之漠然。
光,正义,爱……是世间缺一不可的宝藏。
呵,唯独我,没了或有,世界仍然按他的节奏转动,不会为个人的离去而做出改变。而且还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死了,他们只不过是漠然地看我在这世上消失。因为他们自己都顾不上何以顾得他人?然则当万千星光照耀的人离去,便有一堆人悼念,且利用闲暇时光。
看到这里,你是否觉着我的想法荒唐?
是不是让你很压抑。
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也许是遗书。实在是很抱歉,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和陪伴。我想是时候准备说再见。这是单独给你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摸着我已经不在人世间。当初洗去你记忆的时候,我是特别设置的。我会恢复你记忆的。当你恢复记忆后,如果仍想忘却这段记忆,那么就去找他。
他的信息会在你收到这封短信的后一天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你。
最后,可惜我成不了你的朋友。我不够格,不配!
谢谢!
敲击键盘的手停滞。他想,他是时候要说再见了。沉闷的气氛漫散而开,竟似粉尘的漫扬。他的目光偏移向翻转过来的手心,脉络分明。一颗星团隐烁眩目。

第一章结缘 初二那年,因偶然的一次和书结下了不识之缘。那是一切起点,让我懂得人生的很多事是说不清道不透。变轨后的人生渐狗血起来。
泛雾,迷蒙苍茫。晨光,初露温煦。我凝望雾色的茫茫,仿佛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独无助,这种感觉竟像一头汹涌的洪水猛兽扑袭心房。忽的,刺痛神经,连带心头如同刀绞的疼痛。

我平静心绪,不想窗外徐风落进我耳畔,依稀听见他的声音,“假如有一天你累了,想休息了,就来找我,我会一直是你温暖的港湾,我会一直陪着你。因为你对我而言不单单是朋友,是亲兄弟,是家人。我们会一直一直……”

他的声音随着气息的消弭,我在一刹那,身体僵住。我目光惊慌地梭巡,代替的是漫无边际的空白。
冷风掠过眼前,不禁升起一阵酸楚。我生生把眼泪逼回去,逼进腹部。
“不论怎样,我们都会关注你,打探你的消息。我们是兄弟,是家人……”
飘忽一句话,擦过耳边。我咬紧嘴唇,现出一抹苦笑,隐忍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回忆夺脑。
我,江晓峰,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高中生。这么老套开场白被我用上,我自己都无法想象。那时候,这样普普通通,卑微的我总是要遭受莫大的苦厄。它就像从地底探出的的藤蔓,紧紧缠住我的脚不放。
一连串的疑云升起,盘桓心间,困惑着我:人活着究竟出于何种目的?活着为的是什么?降生的我们裹着哭声,离开的我们围着哭声。其过程意义何在?活着就只是为了痛苦地活吗?这些痛苦我们活该承受吗?
一颗石子,让记忆的湖水漾起涟漪。
初二那年,因偶然的一次和书结下不识之缘。那是一切起点,让我懂得人生的很多事是说不清道不透。变轨后的人生渐狗血起来。狗血,我自己听到都有想笑的冲动。尽管不是褒义的笑。人生其实存在诸多狗血事,出其不意地降临头顶。
人们都说,一个人在升入初中后性格会徒然发生改变。起初我还不信,甚有嗤之以鼻的神情。初二那年,我信了,全然相信。
初一,面临新环境,心底狂生畏惧感和不安感。望着陌生的面孔,茫然得不知所措。我脑中一片迷蒙,恰似一叶扁舟游荡茫茫的大海上,孤苦无助。经过多次接触,多少仍存畏怕心理。
出乎意料,两个小学同学在一个班,又碰巧的都是姓毛的。我依稀记得,他是学号24号,她是35号。我呀,偶尔能遇见其他小学同学。是缘未散还是说……不知怎的,我怀念起小学的同学。画面一闪而过,我紧皱眉头,她现处何方?
初二的一天。白净的墙上坠着铺落灰尘的电扇,咯吱咯吱地旋转。灰尘神奇地不落地上,像是被什么人施展魔法,定在扇叶上。沉重的咯吱响撞入耳中,尖锐刺耳。夏日从未离去一般,天气阴晴不定,像男人心海底针。一旦晴日,闷热得不行。这让人催生一种念头:把自己关进冰箱。
难得学校施一次好心,给学生们印有乱七八糟的广告的扇子。你想象不到我目前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我往后看到的表情包,汤圆似的人样不止地扇风。
说实话,我挺喜欢那表情包的。
啧啧,真热!
像是把自己往炉里蒸,忽生一种似馒头被蒸熟的错觉。
以前,我们那个年代,盛行MP3,现在估计很少人用MP3。那时,为了抢周杰伦八十元一张的门票可谓是煞费苦心,现在是流行网上抢票,难能体会那个年代抢票的快乐,更别提是签名照或合照。激动一晚上。就当照片不像现在的高清,依然能心旌荡漾。
MP3里播放陈淑桦的《滚滚红尘》,光良的《童话》(这首歌在当时被用作手机铃声)……
“楼宇纯!”
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一响。
清秀的俊容在明朗的阳光下显得十分爽目,哪怕是小麦色的肌肤,依旧让人清目。冬日的滚滚发烫的赤日,阳光猛烈地照射在千年冰层,奇迹般地融化。大概就像是形容他的笑容。黄南安一脸笑意地习惯性抬了一下眼镜。
楼宇纯清澈发亮的眸子望向黄南安,“怎么了,有事?”
“磊磊呢?”
楼宇纯明白似的哦了一下,“你说他?他和俊毅在一块儿呢。双胞胎兄弟,早习以为常了。”楼宇纯灵活地翻动着桌上放的科学书,旋即投向他以淡然的视线。
“要不,你来?江晓峰?”他的目光从楼宇纯转移向我。
撞上炽热的目光,哦不,不怀好意啊!当头一顿晴天霹雳。不偏不倚选中我?我是幸运儿?好叫人讽刺一顿。
“……”我无言以对。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时间无法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许久,我镇定心绪,收起惊惶之色。“我……嗐!好吧!”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我忽觉大脑疑似被什么塞住,通不了。直至现今依是想不透,想不透因何选中我。好吧,其实后面也有些事想不通,在不久的将来。
彼时的我仅是萌发了,未萌发创作的芽。但种子早已在干燥的土壤中等待一个契机,萌发成芽。
偏是我,我唯好提剑上战场,如同花木兰那般英勇,虽然我是男的。倒也不是那么夸张。简言之,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改试卷。来教我们科学的老师一卷洋红发(虽不及夕阳红),戴着的红眼镜是小巧老年款。市面上多多少少能看到,当然也包括儿童款。若是说大小,类似于老花镜那种。
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注意眼镜,想通后,缘由便是:它是未来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我也戴上眼镜。好似死室一般。(忽联想到死亡之所)教我们的体育老师名带红,许是取名者图个吉利。粗一看,身形健壮,谁能想到后面对我产生影响。我性格孤僻,她觉怪异。
我孤伶伶一人,孤魂野鬼般晃荡在近乎空荡的教室。飘过仅通一人的逼仄的道路。倏忽间,我一个不小心碰落薛嘉佳堆如山的书。虽说是夸张之词,起码也接近半个桌子的高度。
我一个机敏接住碰落的书,瞧了几眼:《胆小鬼》,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胆小鬼。这句话深深吸引住了我的心神。我向她借来这本书,率先被文笔勾住魂魄。
于此,我迈上了浩远的写作之路。
初先,让我萌生创作的芽是由于当时火爆的电视剧《名侦探柯南》,九十年代出的,那时候估计很多人没出生。那可是很多人的童年回忆。鬼屋鬼宅的探险那幕让我过目不忘。对于懵懂的我是惊悚,令人发怵的。
此外,不但是《名侦探柯南》,那个年代盛行的是的有《南少林》,后来有《巴啦啦小魔仙》,《仙剑奇侠传系列》,《魔幻手机》……记得最清楚的两部剧,一个是《包青天之七侠五义》,它的歌《声声慢》由歌手邓福如演唱,在唱腔、咬字以及歌路上能够独树一帜的女歌手。不夸张地说,她的嗓音是一股清泉,有一种透心凉的感受。每当在电视剧播出的时候,听到此歌配上剧情,我脑中浮现一连串原创剧情,搞得我想哭。还有一部剧便是《爱情睡醒了》,片尾曲戚薇的唱腔温柔如清风拂过,动人抒情的旋律,配上感人的歌词,每当我看剧情配上这歌,让我复杂的心添一种凄楚的回味。就像这霓虹的城市里,行影匆匆的街道,凄寒的气氛,那时候越多的人都染上了一种遗忘症。遗忘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多数人可以挥金如土却忘了,简单的一句话——爱你。之所以忘了,只不过是不愿想起。 自己骗自己而已。不过尔尔。
这些促使我创作的芽萌生,逐渐生出粗壮的根茎。
让人意想不到的莫过于无端承受苦厄。莫名其妙!
青春不只是纯粹的美好,它陪伴你的更多的是大量的痛苦和刺。总有一些事是心中永远的痛,是阴影,是伤疤,是抹除不去的,是没有办法去愈合的。即便在韶华的弥逝下结痂,痂一旦被戳破是会痛的。其痛愈甚强烈,一阵接一阵。才会伪装自己,不让别人看出什么,装黑色舞面具,谁都难看出。
无非是单单纯纯上个厕所,怎么就被吐口水?
“???”我一脸问号。
犹记当时,我上厕所完,不经意转头,是上天故意刁难我还是看我不顺眼,就当头接住对方啐的口唾沫。我想,他本是想吐我背后的男生,却意外祸及我。
“……”我还能说什么?对方无意道歉,我能怎么办?对方一看就是会打架的人,而我不会。永远都是被揍的那一种。不是我怂,而是我去有何用?能弥补什么呢?我难提勇气反抗,不敢肆意滋事,为今之计是忍气吞声。不把事情扩大化,以免自己有更加不幸遭遇。把所有委屈、不满给硬生生逼进肚子,任其蚀骨噬心。忍是最宜的良策,别无他法,在那个时候。不能闹事。
在当今的社会,人鱼龙杂,存在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人。我化成灰也依能记得他——董青峰。长得人模人样,衣冠楚楚的样子,看似面善,实际上狼心狗肺,做的事伤天害理。用狼心狗肺还侮辱了狼和狗。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果不其然。
真理!
回教室时莫名遭罪,搞得我宛如一名千古罪人一样。不小心轻微撞到了朱康佳一下罢欲要说声抱歉,对方就像跆拳道训练手,一个过肩摔,一气呵成,轻而易举地把我击倒于地。我一直隐忍,不敢妄然出手回击,因为这样只是让我活受罪,是自讨没趣。万一人家强词夺理呢?
我的性格好像京剧变脸一样,悄然变转成一种隐忍压抑的性格。往后认识的朋友英俊,说我内敛,不爱说话,不知道该聊什么。他呢孤僻,一直在韩国打工。
我一生不会想到,创作是我人生变轨的起缘,却也是一切孽缘的起点。
第二章 情感交错 交错的情绪如电线盘节,我的心如似一团乱麻。

一个人,站在电脑前,思索剧情,突然被一个桥段勾住魂魄,我觉得现在的所有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我的思绪飘向遥远的过去的记忆。
“晓峰,你还在写啊?”
讲话的男生用胳膊肘一戳,唤我飘摇天际的神思。挺拔如山的身姿,矮并不影响这点。五官精致得不可挑剔,似经上帝之手打造,金眼眶眼镜衬得他的眼眸深邃清澈,明朗的笑靥不经意带了几分阳光,令人失了神。
“傅丹心,你吃饭速度真的很慢,跟个蜗牛似的,贼慢。”我腹诽道,“你在家里吃得也这么慢吗?还是说只是在学校里吃得慢。”我在学校吃饭速度快如闪电,家里的吃饭速度慢如火车。
“都慢!”
我几乎想通过捂脸来表示哭笑不得。
傅丹心,蒋航天,陈天宇……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结识,成了朋友,或者说是同学吧。但不确定是知心朋友。其中一个原因:我和他们之间有层看不见的隔阂。
时常吃饭是一起的,并不是讨好,而是真心的,虽然我是属于讨好型人格,且不容易拒绝别人。有时候想表达不满更擅长提前原谅,主要是我不愿意的原谅。
外人眼里,我们看起来像一群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们通常会被外表的假象所迷惑。拼命地维持这段友谊,甚有不惜以冷脸贴热屁股。忽生自始至终人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一个人,既不是伤感,也不是负面。
思绪万千,蚊香般蔓延遥远的记忆。
老一辈人告诫过,不要天真地以为和你熟悉要好的人会善待你,有时他们比陌生人还要可怖。我还是那样致命的天真,不愿相信此话,宁愿选择去经历,却不想换来这剧本,被贴上蠢的标签。以为我觉得长辈们说的不一定就是最正确的。还是得靠我们去经历完善它。这一点,真切地深有体会。
记得初中,我时不时和黄章程谈论《还珠格格》的剧情。那个时间段,《迪迦奥特曼》深受大众喜欢。我对这部剧印象最深的剧情是奥比克。
“那儿跟以前一样,一样的黑暗。看哪,那才是村庄的夜晚,我们村子又回来了!那是村子的瞭望台,在那儿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的对面是莲藕池……”
奥比克念旧,就如同一个拾荒者,我们何尝不是这样?尤是我,出行,看电视……总能不经意间忆起过去的人、事和物。这样的剧情何不是引人深思。消逝的时间是看不清的人心。
我们起了分歧,他变脸似的突然说这是幼稚的特摄剧,连带侮辱了其他国内剧。我起先认为他调侃我。事实并非如此简单。他经常和我班里的同学嘲笑我,冷落我,有时看见我被欺负时,当个路人观众之类的看热闹。他有意疏远我,仿似我是外星人,随时要吃掉他的样子。
这些事情确确实实会过去,成为过去画卷的一笔墨,我不是。事情过去了,影响尚在刺激我,我能看开这种人要远离,没什么好悲伤的。在我日后交朋友却是起了极大的影响,甚至改变命运齿轮的转动。
甚有和傅丹心他们交朋友之后,甚让人寒心的是,内心很为矛盾。交错的情绪如电线盘节,我的心如似一团乱麻。知晓一件有趣的事情,像个欣喜不已的丑小鸭迫不及待地让他(她)获悉。期待他(她)的反应,内心却有惧怕对方获知实情的反应。有的朋友会耐心的聆听者,听完后跟你畅聊,聊都聊不够;有的朋友则嫌弃你啰嗦,认为你是讨人嫌的家伙,面如冰霜地回个“哦”。这还算好,有的甚至把你拉黑删除。
这种痛我深有体会。被信任之人拉黑,心里不是滋味,像是强行被人灌入红酒,苦涩极致。
你还会担心自己交付出一颗赤诚的真心,却得不到平等的对待。
熙熙世间各有百态,人人各有心思。这是我的人生体悟。
我的神思回归本体,回了句:“当然,你在书中可是响当当的角色。”
“何况,魔幻书里也有你。更别说手头这本了!”飞机穿过浓厚云层,是否能抵达那个时光点。这本书就像是飞机,穿梭时空,呈现自己的遥远的记忆。“我还打算用英国作家西蒙·范·布伊的话呢,死去的人在别处生活着,穿着我们记忆中的那件衣服。”
当然,朱德源这个角色自然也是很精彩,见证过《那么骄傲》的诞生。他这个人设就是偏向于神秘,有点酷酷的样子。正派还是反派,一时无法定夺。
不知何故,他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把揽过我的肩。我下意识地抵触,被我成功遏制住冲动,不让自己多想。平时对肢体接触有强烈排斥,害怕和人肢体接触。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会我的结局很惨吧?有你的!”他不经意的揶揄。
身旁的天宇被我的话音点起好奇之火,连忙补充:“干脆,把他写死,然后,结局,不是挺好的?就你写的洪康打死他,再说他们补刀。”他指了一下旁边的航天等人。
结局,并不一定是完美,天真的时光何以长久?大家都希望结局美好,说着主角光环,大概是自己心留有遗憾。有些故事,不必追问结局,因为那就是结局,即便缺憾再大,也是人物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堆起笑容,望进他们清澈的眼睛,说:“傅丹心他也算是主角。他的身份诡异莫测,——朝圣者,无意间想出的。其能力未定,哈哈!我早已为你埋好伏笔。伟豪兄倒是没那么快。他是御灵魂使,天宇是幻沙使。”
“埋伏笔?御灵魂使?幻沙者?”傅丹心狐疑的目光定在我身上,仿同那一个瞬间凝滞。他的好奇之火窜的一声,瞬间被我这个打火机点燃,看似狂长的野草,袭遍整一个心田。
我淡定一笑,读透他心中的好奇,快先一步抢过话题:“对!朝圣者傅丹心,还有他们,光听名字就很拉风。他们各司其职,各自肩负着巨大的使命。我江枫,圣灵者,设定是双面人物,立场不定,你们两个设定神秘。其他人则尚未定夺,还在斟酌中。”
傅丹心一皱细眉,形似侦探,右手擎着下巴,作思索状,“圣灵者,那是什么?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我脸色像是立刻踩刹车刹住,僵在了原地。喉结轻颤半刻,刚才散发出的的暖阳之气突然间有着一股哀恸的阴气散出。约莫三分钟,我才下决心般说出这个角色的悲哀。
刚为这个角色定下名字,我想过该以什么样的设定,该是以什么样的经历填充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刚诞生的时候,心意烦乱,焦躁,心沉,懒,不想做任何事,一切在时间交轨处散失乐趣,丢在葬区。
一犯病,兴趣减退,迷茫,悲伤,成了别人的奴隶。病魔的名字,三个字,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像是颗定时炸弹,随时发生爆炸,随时在耳畔炸响。
那神经质的病魔,嘲笑冷眼对上我眼里噙着的绝望泪。
时而萦绕一句话,再坚持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得救。
我像天神主教教徒,虔诚祈祷着。
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我才发现,这就是人生,可能陷进去就真的再难逃脱。非淤泥而不染,也非濯清涟而不妖。
我羡慕他们的天真,他们的快乐,他们的活泼开朗……
羡慕得不能再羡慕。
无比怀念年少时光,那个悲伤曾一闪而过的男孩,懂事、听话、乖巧,一样不占。揣摩每个人的脸色,生活本不如儿时的辉煌壮丽。生活虽多元化,却总是让人焦虑不堪,噩梦缠身。
我换了一种口吻,以平静的语气述完:“圣灵者有着不为人知的一名,一生跌宕起伏,命途多舛,布满荆棘。他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正因为家庭的分崩离析,让他跌入灰暗谷底。没有一场及时雨滋润他。他历经过轻微的校园欺凌,亦承受过语言暴力的伤害。生活一棍子把他打死。失落的他希望有个人带他走出阴霾,一步一步的。他畏葸不前,内心还是渴望失却已久的温暖。”
真的,在半明半影云影压下,人的气息是会根据气压变幻而变化,敏感者最容易察言观色,能率先体会到。就连什么味道什么颜色都能嗅出。
我的气压为蓝色大海,是忧郁的颜色,是忧郁的味道。
我的心漫上深红色,这个角色是以自己为蓝本的。有自己的影子,自己好像就像那个角色。
我原本忧郁的神情更是忧悒,我情不自禁地忆起那段不堪的过往。
我那时候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雨里,观赏雨里多变的表情,时而的大,时而的小。时而的疾,时而的徐,时而的密,时而的疏。
不在雨里观赏,也会在蒙雨中的路上。
焦躁烦闷郁结,写角色把自己写烦,想放弃。就在这时候雨哗啦啦的又细又密下起来,像是一场盛大的盛宴让人一饱眼福。
看不清自己,也不想看清,想抽离这个世界,安静的。雨的声音一滴滴清晰,我明明讨厌雨,会淋湿,但雨的声音一滴滴清晰,不讨厌了。像呼吸渗入我灵魂。
雨要能下不停,有多好,慢慢累积,把心里面储存的记忆浇开。
我把以前喝的鸡尾酒瓶摔得粉碎,摔的声音同如下雨的声音,清晰。
我想,干脆把自己写进去吧。原原本本的一字不落写进去,再把身边的朋友也写进去。
遥远的神思如缕缕烟风一吹,不是远了,而是清晰了。
“跟他作战的搭档——圣法者陈彦杰肩负着守护世间平衡的秩序。而圣灵者是生命主的使者,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要付出一定的惨重的代价。”
傅丹心见我讲得乐不开交,不便插上几嘴。湖水般的黑眸在稀疏的光线映出斑驳的光影。他岂知这角色是有真实经历加进去的,才会变得如此鲜活。
我写《异旅》这本书的时候,手似捣大葱般抖动,不受我控制似的。我曾认为,倘若我舀碗紫菜汤,可能拿不住,有脱落的感觉。
我也不会遗忘,喝酒的时候前手抖,堪称不受控制的,乘汤、打字、把脉,我的手仍抖。痛苦待我不薄,赠我以绝望的无间深渊。
“那你这故事感情基调是甜的还是虐的?”
我望了一眼,飞快的,那棵樱花树,莫名开出花并飘落。
“是花开春暖吗”?
“对啊。”朱俊康说。
“我虽然想说,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追究结局的甜虐,不要抱希望。你们提及了,也在解除一个秘密的符咒,”
我心神一个恍惚。故事的情感基调吗?《花开春暖》吗?
定夺前,之前的情感基调空白,谜一般。
被他这么一问,我记起起初写《花开春暖》时脑子里乍现的的情感基调是先悲后暖,后来才决定悲情,就像苦味的汤。我个人不大喜欢写棉花糖般甜的剧情,太不真实,太虚幻。我走过现实一圈,有人化身秋日银杏,入倦,却能落地华美。
相比之下,我喜欢青春伤痛文学,就是现实的虐,那个才贴近生活。令人心痛窒息的剧情让人欲罢不能。好似烟火逝去寂灭,一朵又一朵。黯淡了夜空。
伤心绝望的我凭借疼痛文字发泄心中积郁的情绪,哪怕时光短暂,哪怕一瞬间也好。
似乎有什么东西勾着我的心。我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铅灰的天阴沉得很,透着一种狠色,好像下一秒便暴雨降至,淋个落鸡汤。内心世界的我莽足了劲跑在灰溜溜、人影寂灭的大街上。铆足劲诶!哪曾想到,自己堂堂男儿竟会流泪。流泪不代表是一种坏事,这种感觉跟以往虽算不上如出一辙,但好在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
鼓足劲跑着,气喘吁吁的我,视线迎接冷森的雨丝,忽大颗大颗急促地砸落脸蛋上,优美地滑出一道曲线。眼前惊现出一幅画面。
“你到现在还没醒悟过来吗?投靠他,背弃你的信仰和初衷,违背良心,你妄想借盗窃来的臧迪珠和藏地珠做殃及他人性命之事,我等绝不姑息!”
语出者听似苍老却矍铄的老者,声线成熟而稳重。模糊不清的背影,骤然头一转,唯独那双眼神——哀伤的眼眸,敲锣打鼓般直击我心。
我偶然间,凝视他们身边的植物,是晦暗的,极低的气压使得那棵树仿佛颤抖了一般。
我瞠目结舌。想剧情,想得那么真实。这是梦吗?他幻想的另一个世界,好羡慕。
有不顾一切为你冲的朋友兄弟,也行很少人知道我的心里想法,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表现得越无所谓。最害怕的是,卸下武装,比不卸武装的不堪一击的脆弱的自己,一切太过残酷。
世上总有事是无法接受的,其影响像是冰凉的针头扎进青色脉管,先是刺痛的感觉一下,仅仅是扎一下,仿佛所有的神经被麻痹了。然后你被迫眼睁睁看污浊的浑浊的毒液无休止奔腾进血管。
很多人才没有去期许,没有去渴望美好,解脱自己,惬意,因为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是让自己手无寸铁地被世界吊打。
失望可解,彻心的绝望无解。
拿我举例子好了,自己真的很糟糕,糟糕到无力改变自己,最后,注定是等到痛不欲生的苦。
奇怪的,他那双饱经风霜、忧悒的眼神渐模糊。刚想完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突然搞了个高斯模糊?
“什么情况?”我好傻,好可笑,不知所谓地自遐想一番,不由捏着拳,一语不发,下一秒要冲破桎梏打自己一拳。
神思好容易散掉。注意力不集中。
“那就不必对他手下留情了!迟早是祸根,留下定是后患无穷。石长老。”
少年的声线清朗且带有朝气之感。
“上!”少年急促喝道。
模糊的轮廓似胶带映在我眸子中,他们长得什么样,我浑然不知。好比一双摘不下来的眼罩笼住双眼,挡住视线。
冷然的语气似冰山覆盖而来,“凭你们?够资格做我计划上的绊脚石?你们未免太小觑我,不够格!死亡暗翼!殇!启!灭!”
语一出,语气惊惶的老者痛心疾首,“露迪希亚驱动了那古老的法阵,月石阵!一旦开启,整个村庄势必会遭此祸,灭顶之灾终究是避免不了了。”
“怎么回事啊?我居然听到了老者的声音!”
不,是心声。“不是痛定思痛的时候,眼下的任务更为艰巨。绝不能让她肆意妄为。当务之急是封印咒术封印露迪希亚,随后用清敛术压制月石阵。但令人惋惜的点在于两者可能要互换一下。先驱使清敛术的封印之力压制月石阵!”
“我们绝不会让你兴风作浪,为非作歹!大家快!张开结界!”巨大空间顿然而生,所有无一不被置入其中,以确保仪式的进行,也不让无辜之人受此牵连。
他们的面影忽而清明,忽而不清,竟颇有一种星辰忽明忽灭之觉。
“由我而起,由我而终!”
“石长老!!!”这一刻,面目清晰。可见大家的脸上担忧成云,却一副无能为力的表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无状之状,五无止境,无物之家!”并没有看到什么法术的痕迹,月石阵神奇地被制止下来。速度出奇之快,露迪希亚一瞬时反应不过来。
“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玄之又玄!”
“你要?”
石长老欣慰一笑。惨白无力的笑容。
“还好成功了。”他说,“不必担心我,照顾好他。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我只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平安就好。拜托了!”
一旁人欲言又止。深沉的氛围像缝补衣服的线,将心缝得千疮百孔。
“封!”
“你这糟老头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似乎看了一场大剧,猝然呈现的画面,都能作创作的素材。
我神游天外没多久,喊声过耳即逝。
“晓峰!晓峰!”一只纤细的嫩黄手臂在我眼前晃动,我始来缓过神。闪过的画面让我深深折服。
刚返神的我齿缝里挤出个字,“啊?”
“怎么,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
“是啊。唤你也不应。”
“还以为你被寄身鬼拖走灵魂了呢!”
“还好那个只是传说。”
我勉强挤出自以为最适宜的笑颜,尽量不强颜欢笑,“没什么,眼中就是突然闪过一些画面——模糊不清,勉强看清的比较少。”话虽是这么说,但心中确是耿耿于怀。我不晓得介怀的原因是什么。画面虽然不那么清晰,但所谈的对话的内容明晰能辨。
“对了。感情基调确认为悲情无疑。配上那个词,更绝!是不是场意外,真真切切存在。平淡的岁月多了你,。但梦终究醒来。”我悠悠唱起来,歌词深入人心。音色不如人家大牌歌手,唱出来五音不全的不能救的那种。伤不起啊!
“悲情?我记得,你上次的魔幻小说结局也是比较惨的。什么主角光环都没有的吗?”博涵问道。
我叹气,“我写的书没什么兜兜转转,有的只是生活和痛苦。”
“啊?”明辉诧异道。
“这些角色接近现实,或者就是现实中那些随处可见的影子,平凡而疲惫。不存在主角光环,哪怕是魔幻小说。也没有从天而降的大运。卑微如尘埃,认认真真生活。他们祈求着灰暗生活的那一缕,仅仅那一缕的天光,又何曾不渴望庸碌人生的那仅有的灵犀都在苍茫的黑暗海域挣扎?夜长,是否能穿过迷雾,看个人。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自嘲,一笑而过。
仅有的东西如果是全部的心跳,没有了,心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死去。
傅丹心欲言又止,在旁的航天打开话匣子,沉闷的气氛诡异流动起来,恰如淙淙流水。
顶着他疑惑不解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自觉怪异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我一直强撑着笑容。多希望自己笑靥如花,多希望笑得合不拢嘴,多希望笑后依旧保持愉悦的心。要明白有的人是愉快感恐惧症患者,我有位聪明灵气的同学,就是患此症难受。
他得到的病魔,远不止这个,还有nictophobia(也就是黑夜恐惧症或者黑暗恐惧症),怕黑,不敢一个人独处,看得出白天和夜晚的精神状况不一。学霸的他,也长受 Chronophobia和eremophobia的折磨。
至于Chronophobia,是时间恐惧症,正因为着三种疾病让他常受到排挤孤立,因此有了eremophobia,大家可能了解到的比较少,这是孤独恐惧症。
我也无一幸免,我也是个孤独恐惧症患者。
他离去了……
千奇百怪的恐惧症,纠结恐惧症,死亡恐惧症,狭窄恐惧症,恶魔恐惧症,呕吐恐惧症,云层恐惧症,神经恐惧症……真的好多。
一般的恐惧是正常的,莫名强烈的恐惧,那就不正常了。或者说感冒了。

我至今大为惊叹,惊叹于和傅丹心他们的邂逅。一切是那么的突然,那么让人猝不及防。充满神秘性之人生,其实是由无数次相遇构成,如若把每一次相遇看做是一个节点,那么节点织成的大网笼罩着你,不入下方的坑洞。
人生相遇可以是偶然,可以是必然,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缘分算道不透的东西。
我乜了一眼手表,惊呼:“呀!时日不早了,该回去了。只是可惜周六晚上未赴约,我生日没人参加,冷冷清清。别人的生日会人为满患,我的生日会犹如一座孤岛,无人愿意停靠岸边。”
我的生日会,像有些灯塔沿着崎岖的海岸线孤独地伫立,充当信标指引渲染他人。
我想要帮助时,无人能帮。都是一个人硬撑。而那些人我们极其羡慕的,像水手,需要帮助,北美五大湖的各个海岸和港口都会给予帮助。
“伟杰哥,阿宇,惠姐三个人是我苦苦央求才肯来的。其他人抽不出时间,也不大愿意来。因为匆忙下,生日会是在健身房外举行的。我送了他们健身票。他们有空可以健身,体验一下。丹心,你们有空也去健身。我那里还有票子。”
“抱歉啊。”傅丹心和李航天一脸歉然,我努力作压根跟我没关系似的,保持着自恃最好的容色,“我们那个时间看QQ,而且难抽时间。”
我佯装不以为然,“没关系,好在他们几个来了,人生少而已,不然一个人过太没气氛了。芳婷姐又不能赶过来。其实现在我对生日没什么想法,最多的是……”忌日……太渴望有朋友重聚的时刻,也行没话聊,也许很尴尬,也许很压抑。
我笑着挥手说没事。人这种生物,最容易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是没事,最容易脱口而出的一句是我很好,没事。伪装自己,装上保护自己仅剩的尊严的面具。无人关心你背后走的路多黑暗,多艰辛,多痛苦,多难熬。他们要的是结果如何,对他们是否有益。
我心事重重地呼了口气,吸了一下新鲜颇香的空气。终于可以回去了!回到家里。逃离压抑之地,或许就能慢慢好起来。刚好也是要放学之时。他们是晚回家几分钟,特殊事情。大病初愈,希望我能被幸运天神眷顾,碰上这个包含寓意的词。而非久病难医,用似刀锋利的针线一针一针缝合惊目的伤口。
总算,我从记忆的时光列车离开。
夜,颇似湖面般的寂静。
清净啊!
昏黄的灯光,闪着碎金似的光影,晕染出一片暖调。我拨弄手机,翻看弹出的信息。瞥了一眼。匆匆一瞥,倏忽定住。呵,竟是这样的新闻。
我不禁苦瓜似的一笑,如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点开了曾风靡一时的虾米音乐,那也是曾经惊艳了一代人的回忆。一代人的纪念碑。记性已经不大好,应该是green演唱的《你》,歌名是记得一字不漏。歌曲旋律悦耳动听,如一条清澈甜美的河流淌过心间。
是不是场意外 真真切切存在 平淡的岁月 多了你陪伴
该不该再期待 但梦终究会醒来 消失的美好 会不会再来
幸福难免会走到分叉口 回忆的画面我们都拥有 过去就离开 无所惧未来
路有多少曲折 面临多少曲折 太多太多欢笑 是你陪伴着 再相遇的季节
没有遮掩什么场面 是你守候在我身边
让人喟叹的——虾米音乐下架,这首歌淡淡地消失在众人视线,退出音乐大众舞台。它在其他音乐平台是搜寻不到的。匿迹似的。被雪藏了。
大幸不乏好音乐,虽痛惜《你》的下架。而当初用MP3弄的,也都被父母扔掉。现在是和父母分开,有不得不的理由。一个人难抑难过时,我会选择听《伤心的人可以听情歌》。是欢子唱的,我酷爱这首,常不绝于耳。
可以寻找最简单的方法抚平内心的伤痕。
感情太过脆弱 难过的时候没人安慰我 不如找一首最爱的歌听着度过
伤心的时候可以听情歌 忧伤的旋律可以赶走失落 寂寞的时候可以听情歌
忧郁的歌声可以带来快乐 伤心的时候可以听情歌
唯美的节奏可以赶走难过
寂寞的时候可以听情歌 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这首歌出世之际,刚好是过了08年的北京奥运会,距今也有些许年头。这么说来,我记得范晓萱的《数字恋爱》大火大红。懵懂无知的年少,青春的恣意美好。那时,用数字传达心意。315530代表都是都是我想你。520代表我爱你。众所周知的,现在新增添了521我爱你。而000意味着kissing。
偶尔,会听后街男孩的歌,唐娜·露易斯的I could be the one……在如今物欲横流的年代,历经数年的磨砺,没有磨出一堆厚茧,仍永恒不变,被称之为经典。永不老的组合,国内乃至国外的青春记忆,飞儿乐队,SHE……后来的乐队的出世,带来了真正的烂大街的经典咏流的歌曲。
那是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那时候流行互写临别赠言。傻瓜相机也没有完全消失,拍出的照片都是可触及的,都是有质感的存在,都是岁月的痕迹。什么发送空间朋友圈,没有。09年才开始普及智能手机,有了智能手机,人和人的沟通变得那么容易,记录生活轻而易举。那个年代还是现在的年代,同学录是扮演着不可缺少一类角色。岁月抹不去的痕迹。
上街买菜,跟小贩讨价还价是乐趣,日子说慢也慢,说长也长,晃晃悠悠,时间的滚轮转动。五更天的鸡鸣,朝露的晶莹,促膝长谈,相对而坐。爬山涉水见一面的风景,我们是素未谋面,只闻其言,语言的描述。
凡是经典歌曲,我们都会抄歌词。收集卡片,男女比较。文学杂志,我们追《青年文摘》《课堂内外》《读者》《萌芽》《花火》,沉浸其中,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候。还别说,家里还有盗版的世界名著。那个时候流行笔友,喜欢写信,喜欢看小人书,喜欢模仿新概念作文里的“沧桑”文字,喜欢开始45°仰望天空。
……
那是不可复制的的年代回忆。
一代人的青春,一代人的回忆,驻立时间河岸的对岸,受尽千锤百炼的磨难,余留下来的,珍贵无比。它永不变质,即便海枯石烂,它也不会溃烂。
交错的情绪如电线盘节,我的心如似一团乱麻。想完这些的我,笑了,也哭了。雕刻记忆,最亮彩的是美甜回忆,最黑的是小时候的痛苦回忆。

第二章是缘 缘分使然,我们相遇于生气消退的医院,让本不该产生交集的我们连接起节点,我们的距离好比一个北极,一个南极,但还是相遇了。两个节点相撞。性格一个像温柔、生机盎然的春天,一个像枯萎腐败的秋天。我们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见面就紧缩眉头,渐缓舒展。心中的奇怪之云腾地一升,单对某些人而言。
隔了一天,初曦渐露,旷远的天边泛着鱼肚白。些许时刻,澄净的天宇如被天使泪洗净过一般,白云的点衬好似让天际形如闪光亮的鱼鳞。
压抑这只无形却极具伤害的手瞬时扼住喉,它视我为囊中物。我忽觉自己是一座无依无靠的浮岛,心藏一个秘密,却无从述说。
当眼泪,滑落的,是句点,是梦外的自己在隐泣。
叮咚一声。
我猛然惊醒,从床起身。起身颇费力,额间沁出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气,彷如方才被人抢摁在水里不能呼吸,被人拉出水后,大量时间用来喘息。
我缓过神,视线投向斜放桌子上的手机。
“是梦吗?是梦啊!”
最后一个梦,噩梦。
所发生的一切是梦,被我埋葬在坟墓的痛苦记忆洪水般涌袭脑海,一遍遍地似针扎的刺痛心。
一阵热浪滚滚奔上眼眶。泪再无征兆地流下。我闭紧嘴巴,隐忍泪水决堤的冲动。
好不真实,是我现在在梦里,还是我在梦中。死亡是否能终结这一次?思绪犹如一辆极速火车,穿梭每一个脑神经。在那一刻,我迷茫得如置身大雾四起的雾雨林地,木雕似的立在原地,我看不清,再也看不清。
“梁科,他把我删除了,可能是因为我的病吧,没人会真正喜欢我这样的。我明白,我也不再期待,似乎只有这样才是最正确的,再怎么爱自己,缺爱始终是事实,难受还是难受,痛苦依旧痛苦。要想不缺爱,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我叹气,除了叹气还是做什么事,就算是叹气叹多了中毒了,那也不错。
“刘宇鑫,林姐也都嫌弃我的病。万丈深海终有底,三寸人心不可量。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科塔尔综合症吗?有必要这样子吗?一起歧视冷落?我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有的人吃着科尔眠片就被歧视?就另眼相待?就冷眼相待?”我笑了,笑了,笑若被伤到还要笑的笑死病患者。来不及流泪的面具鱼。
OCD,ADD,cats cry syndrome,SUD,AS(Asper’s syndrome),Procrastination,Williams Syndrome,SM,ASD,Othellosyndrome,Waardenburg Syndrome,BDD,Abulia,emotional deficiency,Pyromania,Austism,SAD,schizophrenia,Nightmare,GAD……
TTM,PSTD,MDD,ASD,DID,ADHD……DMDD,PMDD,BED,ARFID,PPD,SPD,APSD,NPD,BPD,OCPD,DPD,CD,OD,MCI,Mania,BD,DID,HPD……
我看着墙上一堆英文,“有时候,我真的,想放弃。”墙上堆积的英文缩写纸张,杂乱,能看得出来的较少。
“这些,不都被歧视冷嘲热讽。”
半晌,我反应过来,“呀,电脑还开着。我得去看看写到哪里了。”昨晚,我听着《日不落》《伤不起》《你的答铃》来回交换,外加庄心妍的一首《放过自己》,舞动身体边思索剧情,十分连贯。
愁眉苦脸就不存在。
叮咚——
一阵声音飘进耳里。入髓。
他,是他!他发来了!
他是邵宁。缘分使然,我们相遇于生气消退的医院,让本不该产生交集的我们连接起节点,我们的距离好比一个北极,一个南极,但还是相遇了。两个节点相撞。性格一个像温柔、生机盎然的春天,一个像枯萎腐败的秋天。我们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见面就紧缩眉头,渐缓舒展。心中的奇怪之云腾地一升,单对某些人而言。
我,我记得我跟他提及过我是一名作者。一名咸鱼作者,没有那么多才华,跟所言的大神有着天壤之别。大神毕竟是大神,咸鱼再过十年仍是一条咸鱼,不像鲤鱼能跃龙门。
我意外的灵感,将他作为了不起的神农使,名字就叫做邵一宁。他不同于其他使者,他的疗愈功能不差于任何一位使者,可解百毒。我在我书中的《天光吻我殇》的扮演的亦是圣灵者,他跟我均是作者,有一点不同,他写的题材是悬疑推理微小说。在书里我给邵一宁的人设是平凡却又伟大的医生职位。
《花开春暖》不同,就是现实,没有所谓的奇迹发生。悲惨结局。
《暗源》角色江枫,我创作的角色同样是一名作者,魔幻型小说作者。更吊诡的是江枫创造的角色亦是个作者。加上自己,六个不同的我皆是作者,只是最后一个他不曾写自己,以后亦不会。

邵宁:最近还好吗?
江晓峰:唔。
旋而我发了一张数只猫咪齐晃头的表情包。
江晓峰:我也还好。主要是为了写书研究各种书各种专家。三观已经崩裂了。
邵宁:怎么说?
江晓峰:你知道蓝种人和绿种人吗?
邵宁:嗯,好像听过。
江晓峰:原来不止这些,还有鸳鸯人,珊瑚人,彩发人,无眼症……我整个人崩溃了。
邵宁:是吗?
我叹气。
江晓峰:你还别说,我居然知道了电话恐惧症,尴尬症,手机焦虑症, 飞机恐惧症,恐水症,洗澡恐惧症,噪音恐惧症,香蕉恐惧症,黏液恐惧症,色彩恐惧症,牙医恐惧症,教堂恐惧症,发烧恐惧症,神父恐惧症,毒物恐惧症,文字恐惧症,音乐恐惧症,死亡恐惧症,肥胖恐惧症,寄生虫恐惧症,辐射恐惧症,十字架恐惧症,尿液恐惧症,黄色恐惧症,恐神症,嫉妒妄想症,身体畸形恐惧症……
涉及的恐惧症太多,我不好说什么,有些太过冷门。我是语音发出去,比打字快,记着哪个恐惧症就说。
邵宁:那我是不是说一下影子人格,你不会也崩溃吧,可有黑暗三角人格呢,分裂样人格障碍……
江晓峰:……额……
没头没脑,就是形容我这种人。
世界,总残酷,不是很美好,没有像是某款制作人游戏的SSR卡牌哥哥,我心里怎么会没点数?
邵宁: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江晓峰:就是心情不是很好,压抑着呢有时候感觉喘不过气。嗐!
我回了个孤单的猫咪叹气的表情。白猫似乎还在车窗外叹气。不得不承认一个铁铮铮的事:猫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它们具有治愈心灵的奇妙能力。狗也是。真是好怀念和小狗狗一起的那些时光。
江晓峰:你相信这世上有鬼怪吗?有超自然现象吗?
我疯了吧?
突发奇想的我问了他。世界上鬼怪的存在与否。我哭笑不得,我问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截止现今21世纪,人们仍头疼于鬼怪神魔的问题。人们也对长生不老垂涎不已,向往神的寿命如此之长。
年少无知,畏惧鬼怪是由于他们凶劣的长相,喜食人的魂魄。正因此,深夜,我们避开墓地,有的患上墓地恐惧症。死气沉沉的墓地的怨气、阴气极重。我将他们视为勾魂使者——即为死神。
鬼怪什么的即便存在于世间,国家也不会公开其事。主要是为了截住信息源头,使人们不致感到诚惶诚恐而造成人心惶惶、社会混乱的局面。
谁能知……说起来真讽刺!真的,真正有鬼魂作怪伤人的事件有何几件?大多数不过是封建迷信下的险恶人性,居怀叵测的人借用鬼魂的名义掩盖自己所犯下的滔天大罪,给鬼魂安戴不义的、邪恶的帽子。人心是占得一席之地,难揣测的领域中。
在我狭广的认知,我觉得普通的鬼是伤不了的,他们诸多是思念亲人或是对世间恋恋不忘,我看过的一部书的内容才是真正算作超自然现象。《召唤》,它里面真真实实向我们呈现了安娜贝尔事件,再者是招魂。
这些内容一一被改编成电影。我对有一部印度尼西亚的电影存有疑虑,《第三只眼》是否也是由真实事件改变成电影。
不论是哪部,都涉及了人心这块领域。
我忽然忆起,那种被信赖之人背弃、合伙嘲笑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仿佛有万只食人蚁在啃食心脏,一点一点地啃咬,万般难受。有时驻足原地,回头看看,还真觉讽刺。一有机会,人的可怕真面目会在一瞬间暴露出来。
我嚣张保护自己,没用。我见证过太多太多,嚣张的人内心的寂寞。你看着他,像海边的的大螃蟹,挥舞钳子虚张声势,硬撑着心也会累啊!
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糟糕,它到底是有多坏,为什么对内向的人不友好?世界和内向的人处于针锋相对的敌对关系。
我想,努力做自己必须要做和不必须要做的事情,伸手探到要的事物,发现自己不能够做到。
他们,好难。
真的,好难。
难得用语言也描述不出来。
难。
邵宁:鬼吗?
可能邵宁深陷思绪的漩涡,我想象的。原因在于对方正在输入中。删了些字续着打,来回往复才回复我。
邵宁:个人多少还信,科学毕竟也有它解释不了的东西。即便如此,我们也要用科学去证实其真假性,而不是封建迷信,什么都以鬼神为托辞。
我顿生折服之感,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大佬。心有灵犀一点通。哎,说到这到底是存在自卑的心理,我认识的人都是大佬。乘务员骆哥和沈哥,我若没记错,乘务员实习生实习期间手机是要上交的。
叮咚一响,我望向手机。
邵宁:对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捂脸的表情包)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
江晓峰:我很想和鬼交朋友。说实在,我没啥朋友。我也遇不到很好的朋友。我很希望,很渴望,每逢我深陷黑暗沼泽,自己始终走不出来,能有那种朋友带我走出沼泽,我们一起走出。因为单凭我一人是走不出的。越是拼命往上,沼泽仿佛受到无形之力量的增幅,把我越往下拉。我挣脱不出来。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坚不摧,那么刀枪不入。我以为仅是我以为。
邵宁:那你现在还会觉得自己无坚不摧吗?
怎么可能?我生活在一个看不见的消极权,时不时的伤害和悲伤大网铺撒罩住我,它们并没有让我无坚不摧,反倒千疮百孔。何况再怎么无坚不摧的人,心里都有脆弱的时候。
江晓峰:不。不会。小时候的单纯,天真以为自己能经受得住任何磨难,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但让人挫败的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往往让人发生改变的不正是时间和现实吗?在生活的眼里,我们都是没有意识的木雕娃娃,某某操控着我们的意志。它会让我们知道从前的天真和渺小。要知道再如何坚强的人也是有特别脆弱的时候。
邵宁发了个哭笑的表情包。
邵宁:怎么感觉多些时日不见,你似乎……
似乎……
似乎……
似乎变了……
“似乎”触动我心中的某根弦,瞬间陷入死墓般的寂静。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苍凉似落星掉进深海似的眸子,平添了分凄戚。物是人非事事休,物是人非兴许是最冷冰残酷的词,却在我身上呈现。
江晓峰:心里即使再苦,能怎样?抱屈?经历到别人嘴里只成故事。还记得见我的时候吗?
此话一出,我们都深陷过往的泥沼。
仿佛就发生昨日,那些事历历在目,存放在记忆的卷轴。等待记忆主人来唤醒它。
白晃晃的床单,我呆滞的目光恰对向角落里不知开闭与否的摄像头。有种时刻被人盯的感觉。如同电视剧情节无恶不作的杀手,鹰隼的目光监视你。给人就是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直叫人发怵。那摄像头黑不溜秋的眼瞳漠然如霜地凝视我,审讯犯人的异感。这是ICU病房独有的,而普通病房是不安装摄像头的。
两种病房区别极大。大在出门和上厕所受限制,不能随心所欲。医生准许你规定时间出入,但不能像普通病房出入自由。除非,你转到普通病房,当然这算是异想天开。你瞒过医生自己变很好,要么你是HPD。HPD,行为举止上常有挑逗性并且他们十分关注自己的外表。常以自我表演,过分的做作(也不一定)和夸张的行为引人注意。暗示性和依赖性强,自我放任,不为人考虑,表现高度自我中心。情绪外露,表情丰富,这类人的集中表现,喜怒哀乐皆形于色,易发脾气,情绪多变且易受暗示,易激动。
每一个HPD情况都不一样。
瞒过医生,自由自在行走,谁不希望?谁不希望自己是那一只自在的展翅翱翔的雄鹰,谁希望自己是被拴着铁链的家狗,失却自由。
讽刺,大讽刺,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之极! 自己不就是那一只鸟吗?囚鸟,被关在囚笼里,被迫享受pua的洗礼。
医生,护士,换水阿姨,锁凳子阿姨及送盒饭阿姨是出入自由的,好似畅游天地间的仙人。他们手中的卡(有些挂在白色大褂上的胸前)好比是仙人脚下御行的宝剑。仙人是畅游广大天地,是仗剑走天涯,扫除妖魔黯道,匡扶正义。而他们是畅行洒满消毒水的房间,看尽天下事,看尽人性, 却不能够看透。看房调药,末了便末了。
每人活在世上俱是存在各种事——烦心事,唯独不同于为何事烦恼。
几年前。我清楚记得,自己的无助孤独。我曾想动笔写的书被我一股劲儿撕毁,它是我的仇人,是我要杀的对象,是我的厌恶对象。
放弃写作。
一个人,因为真的好累,各种事情压在我身上。那是,无人理解的痛。
孤独,可以是你一个朋友都没有,通讯录干干净净,又或者很多人在通讯录,却没有一个能求助。那种感觉,像是洪水幻化的妖狮,把心房笼住,光明被黑暗代替,绝望代替有限的希望。
躁急,我想拿一把瑞士军刀只捅心窝,看自己流尽血液而死去。死亡是生的另一个初始点,是踏向新世界的星辰大海的一个起点。
可能,你们不懂,我希望你们不懂,不懂。
我有一本书,角色能时刻聚集一起,那是我唯一美化的剧情。生活不会让你如意的,我体验过,多次,杂乱,说不清。
正因为生活,让我明白了,我不需要朋友,更别说是伴侣。我想放弃所有的社交,注销所有社交软件的账号,和周围的人一点一点拉开距离。
恰是无法改变,才所谓命运。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生活带来的更多是阴暗,不论我们多么渴望光明,寻找光明,这点事实我们得承认,我们得接受。就是有人,一辈子被生活阻断心意。
你们是没有见识过。
天使会出现,却也会消失在黄昏下的街角。
我写书,写的都是现实,阴暗,颇似于纪录片,但,有些地方被我美化了。降低压抑感,降低那止不住的悲洪速度。我想,会不会写完书就像林奕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解脱旅行。
他们不会懂,所以没有资格评价。
未来无迹可寻,希望微茫的滋味,早已是命中注定。
我似乎丢弃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珍宝,我把它丢在记忆的罅隙。没了,就这么没了,记忆的彼岸,它在向我摇呼挥手,只一眼不见。我整个人惴惴不安,丢了魂似的落魄。
我常说,命运是巨大的过山车,每个人都被迫地牢定。
搞不懂,人类因何起的仇恨之心和玩弄之心,化身战场上猩红的乌鸦,紧凝屠戮之眼。
我们化身沾灰的天鹅,受尽一切的,来自自恃正义神使者的净化。
你永远也做不到感同身受,除非你穿着他的鞋子思考,从他各方面角度思索。
他死了,你可以随意评价了吗?不能,死,是他维护最后的一点仅存的尊严。
朦胧间,滂沱大雨落至,我孑然一身形似孤魂野鬼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我心不在焉。我的神思飘散似烟。本是响晴的一天,忽的,上空聚拢一团乌云,遮挡住响日。
我的心被冰透极的雨丝灌进,破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得脸孔扭曲成苦瓜样。
冷,漫无边际的,拼命钻进皮肤,冰冻到骨子里,冻脆。动一下,钻心的疼痛,阴寒之冷。逼不得已,强忍着。忘记了怎么哭,怎么流泪,站在崩溃的山崖边缘,坚强着并痛不欲生着。
无药可救。无药可医。
心被捻断碾弯,身体被莫大神奇力量拉碎。
已然失却青年的朝气蓬勃的模样,该有的没了,不该有的深深刻入骨髓,俨然一颗亟待发芽的种子种在心田,经沐风雨生成树藤缠卷心头,是如此的窒息,是如此的惊惧。印上不可磨灭的刻记。那是痛至心扉的印记。
细思半刻,我是从什么时候变得波澜不惊?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沉默不语的人、亮晶的眼眸,失了神彩,仿如生命力被机器抽走一般。我终究成为了所谓的大人。
愚昧可笑!
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求一解脱。
孤独到嗓子眼里,和悲伤痛苦混合,自己坚强的沉寂。
真后悔来到这个世界,悔得肠断。我在世上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出生。我的出生带给很多人痛苦,我是带来黑暗的人。我的世界变了模样,陌生的漫长忧伤树,幻想着绝望的空心根。如果能回到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希望能把襁褓婴儿掐死,这样就不会有糟糕透顶的我,不会有带给他人痛苦的我。
岁月这把无情刻刀,荒凉了那些曾经星光满溢的少男少女,扼杀初生的希望。
我请求您,在此祈求神明的呼唤,能否让我跟这个世界请一个长长的假,我想,暂时离开一下。也许是永远永远,永远。我真的想离开,感觉自己真的好累,那种累无人理解,那种苦是比黄连还哭。
想象一下,你先吃一个汉堡包,再吃一个鸡肉卷,一份鸡米花,一份鸡排,三杯饮料,吃撑了,是不是很难受,我说的这种难受比这个还棘手。
想找一个狭仄浓黑的地方大哭,发泄心中所有的情绪。可是不行。终被无边的黑暗恐惧吞噬,如叶随泥土腐烂。
我后悔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却不后悔遇到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途中会有产生信念动摇,处在纠结的悬崖边缘,会后悔与他们成为朋友。
我想问你。
问件严肃的事情。
你有过后悔的事吗?
不是释然的那种后悔,它释然不了,就像一颗定时毒瘤。即便你不碰它,它也会猖獗,也会作痛。
懊悔,纠结,痛苦,这三种情绪像云烟盘桓心间,迟迟散不去。织成密不可分的网丝,束缚心脏的呼吸。
你有吗?
有过这种窒息感?无助的窒息感?后悔一生的事导致的的难受?
我鬼使神差来到病房的厕所,手指轻似羽毛地划过清晰的明镜,神似手激起湖面的涟漪。倏忽手一顿,眼眸涣散,直勾勾地盯着镜中丑陋的自己。枯草般的头发乱糟糟,五官不像高颜值男生精致耐看,这张蜡黄的脸蛋奇丑得不可理喻。
回神的我质问镜中呆滞的自己:我连活着都是一种极度奢求吗?
啧啧。我没有特别要好且了解我的朋友,没有电影中特别铁的哥们。我也不是父母期望中的样子,也没有有钱人的背景。我耗费心思地努力生活,像嫩草上步履蹒跚的蜗牛,步步艰难地爬。天陡然变色,将我吹到千里之外的蛮荒。
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是一种奢望吗?被弄得半死不活,我不配活吗?活本是普通人的基本生存,到我这成了拼死捍卫的梦想?从什么时间起活着是一种苦难,是一种罪过?看我苟延残喘地活很得意吗?
生命,它算是什么?算什么东西?
有始有终。有大雨滂沱的狼狈,有枝枯叶落的戚寂。《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瑞德这个角色让我印象深刻。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着生存,要么赶着去死。生活在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我存在有何意义?我的愁思就像关不了的的水龙头奔腾不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或许我就不该来这个世界。
不妨试试淹死自己。眼珠斜视向水池桌上的脸盆。干净清澈的水质,滚翻着微微奇光。我颤巍巍地伸出枯叶的手,不自主地腾地冒出淹死自己的可怕念头。到底淹死是什么样的体验?我想尝试,尝试死亡的感觉。
正当下一步时,身后温柔如春的声音呼唤我。我一僵,听话地走出厕所。
“江晓峰!”
我大喊回应:“来了!”
我不禁摇头一笑。笑什么,我哪会得知。无奈吧,无奈惨白如纸的笑吧。
执点名册的护士姐姐——文秀姐姐握笔轻车熟路地划除单子上的名字,“出来做生物反馈,然后再做敲头的。”
惊吓往往大于惊喜,生活本就如此,由不得你半点抗议。偏偏这个时段医生来查房。一记重锤击进心房,让我猝不及防,一时间消化不了这庞大的信息量。
假装不在意,假装不紧张,假装不反感,大抵是我演过最卑劣难熬的一出戏。
怎么说呢?这么劣质的戏我还演不好,世上也只有我这么一个江晓峰了!
能怎么办?
接受呗!
现实掩埋一切真心,是因为生活中有些事不得不承认,你不得不接受。
我绵软无力地坐在白得单调瘆人的病床,脸色泛白。眼珠子不听使唤地游离,精神恍惚,神思游于天外。丢了魂魄似的。见我魂不守舍,身旁的人不便多言探究其因。
我,他们眼中,慕残者。
我表现得十分内向。
时而窜出的念想,让我欲辨不情所在的世界。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然他们的目光看我似看妖魔,避而远之。我兴许是来错了,这个世界不欢迎我。
你住过院,就能体验到。
时光的碎片翻涌天际,越渐清晰。我与“我”恍若隔了一条源长的时间渊河,“我”立在对岸,深深的凝望我。是那么的近在咫尺,却又那么不真实。虚幻缥缈,如梦似幻。
我的神思飘的姿势真奇怪。
痛苦的煎熬的日子,比以往更难捱。有一刻觉得窒息难受。千万只蚂蚁爬过心脏一般。
眼珠子无力地垂下,做贼心虚一样沉甸甸的。抬头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不敢对视,我怕,对视恐惧症的味道。滞呆有似低智人群,专心致志于自己的事。目光游移间骤撞入一群着白大褂的医生或实习医生水似的聚集单一的ICU病房。
为首的,我的主诊医师,吴医师。笑容可掬,记录着病人的情况。“4号病人,嗯……江晓峰,近日还好吗?心情怎么样,有没有那种一闪而过的念头?”
如何回答?
我能回答什么?
“老有了。”
一个女实习医生叽叽喳喳,听到了不少,“不结婚生子吗?”
我笑了,听到后笑了。笑声还没有散去,冰凉尖刺。
“我是不会生孩子的,我做过结扎手术。”
大家一脸脑子转不过弯来的神色摆在眼前。
“生孩子好比赌博,赌博输了输的是钱,生孩子却是一条命。输不起的,太沉重。让孩子叫爸爸,这种感觉的确微妙。孩子是天使。孩子遇到的身体伤害和心灵的创伤,种种因素。你是父亲,肯定很心疼很心痛。我自己也是从孩子过来,这个我比谁都懂。避免的方法就是不让他来这人间地狱。”我说着说着,语速变缓,“西西弗神话知道吗,内容是受到惩罚的那个人要把石头,推到山顶上。石头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但还是会滑落,无止境的,没有他逃脱的那一刻。神话的寓意是人一生就是在推这个石头上山。考大学了,把石头推顶峰。不,还要进入社会,于是又要推一颗大石头。所以不论你考上或不考上,还是要吃社会的苦,同等不变。然后结婚,有孩子,继续推石头。我们都是西西弗神话中推石头的人。人生意义或许是荒诞虚无。说回结扎,男的哪有结扎,不都是女的上环吗?中国女性上环比例远远高于男性结扎的比例。”
我说出了连自己都震惊的话语,一口气麻溜的讲完。
“女性上环有很大的副作用,时间长了甚至会取不出粘连着人体组织。女性承受的风险要大很多。养孩子是一件最难有最大副作用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小人物。网络不是流传普信男吗?我呢自卑到底,无信。它,养孩子是全方面的,不是说你养大他就行了。它涉及心理,健康和安全。什么教育智商情商,太多太多方面了。并不是我努力了就行的,他不一定会成为好的人。”
我继续自言自语,“我是有亲身体验,比如APD,HPD,BPD和DPD之类的不都是跟原生家庭有关吗?MDD也是,大部分的而已。惹不起,躲得起,不害人害己。一旦没有做好,对双方都是巨大的灭亡灾难。”
我的话,开过旧夏天的向日葵,让人意想不到,“前不久,我签写了人体器官捐赠协议,这是一件轻松就能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去做?签完了会发限量的实体卡片。这些器官用在不同人身上,是可以救人,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就像传宗接代,甚至比传宗接代还奇妙。当然,捐献器官分两种,一个是全身,一个是部分。接受不了的就可以像我,签的是部分,一般是眼角膜。盲人的世界我体验过,是真的麻烦。”
时间,改变了一切。
我,做出这样的抉择,原因不能告知任何人。
“还有,我是有老年恐惧症,看见别人,起的情绪很怪,很难受。是说不出来的。老了之后的痛苦,是子孙很多,或者什么金钱不能用来衡量,且是人这一过程中无法避免的,是必然的,是不能消减的。养老,子孙陪你,护工一把尿什么的照顾你,说明你已经病入膏肓。你可以多活几年,这个多活的几年是没有生活质量的。末尾,ICU插满管子,多活几年,有意义吗?”我的眼神充满了抹澄澈,“你们想象一下,你插满管子,卧病在床,马上就要走了。最后走了,传递的是悲伤的讯息,不单自己难过,子孙也难过。这个绝望悲伤痛苦是谁给的?不就是我嘛?精神上的痛苦。如果我走了,干干净净,不需要谁为我悲伤,我觉得挺好的。从古至今,生孩子就是为了养老,是一种契约关系,我把你生出来养大,一把屎一把尿的,然后呢你来赡养我,是古往今来的一种,嗯,规则吧。这种规则,是冰冷的残酷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生出来,养大,最后我老了,你来抚养我,像不像一种交易?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物品和物品的交易,我们每天都在做,但是人和人的交易,我不想做。”
说完,围在床前的医生交头接耳,说着我听不到的话。
我的脑海中腾地闪过一个医生的影子,近看他颇带趾高气扬的错觉,习惯无助病人,自大狂一个。总不能让面前的医生自讨没趣吧?
“这是你坚持的想法吗?”
我渴望自己的密集恐惧症犯了,蜂窝蚁窝都行,莲蓬不行,让我吓出魂,快晕倒的那种。脸红耳赤,心跳加速,甚至,肠胃翻滚,噩梦连连,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时间忘却了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头和眼眸顶着千斤鼎难以抬头和她对视。
举重石似的,我勉勉强强抬起自卑的头颅,笑着说自己没事。,还好。心里巴不得他们离开此地。眼神乱瞟几眼,惊觉几位实习医生中有一位男医生望我的眼神颇有怪异的毛骨悚然。我连忙移开视线,不禁无意识瞟了他几眼。
我是 anthropophobia,他总结出的。我心里笑了笑。是心雨结下,凝结成泪。
突然,我大脑一片空白,该当如何是好?太可怕了!不是剑刃锋利一般,而是小巧却威力甚大的图钉,钉在心底难拔出,难受传至骨髓。
世间竟有如此之可怕眼神,想多次发怵不已。至此,每逢医生查房时,他在场,我会让他到外面。
我中了魔障似的,我好奇的目光打量会儿他。神经病,有毛病,我想认识他,这是令我震心的念头。
我可是……脑子被水管堵塞住了?
出于畏惧胆小,扭扭捏捏,并不直爽。我指了女实习医生的旁边的那个。我启唇:“就……就……那个女医生旁边……我想认识一下。”委婉说辞,唯此计。
呼!总算是讲完了。
他们目光聚焦在女医生旁边的医生身上。
“她吗?”
“不是。”我摇头道,“是靠近门那边的。”
男医生尚处蒙圈状态,形似小丑出丑的尴尬,他四处转了一眼。才知指的人是自己。
“是我吗?是要我避开吗?”他憨笑地望着我。
老头医生资历深,沉稳冷静,此时展露一个若隐若现的笑。“他是想认识你。”
“认识我?”他惊讶之余,上前缩短我们的距离,把身上的挂牌给我瞧一眼。
彼时,年轻方盛,刚成年。不是二十五岁。
邵宁。
我记住了。
“我们先去隔壁的病床。小邵,到时你抽时间和他好好聊聊。”
这是我和邵宁的初次相遇。
你相信缘分吗?反正我信。缘分的信徒一个。缘分是不可思议的。
似乎暗中有不可抗拒之力在操纵,是它从中作祟。这不可抗拒之力难用确切的言词。而且它频繁出现,尤在医生护士查房之际。尚未达到指头都数不过的情境。
我倒希望屈指可数。
它压得我不敢对视医生,就连亲戚也让我畏惧。压抑的氛围如洪水奔涌,我想逃离,想回避。我惧怕尴尬致郁的环境。
说来也奇怪,缘分是一种奇妙不可言的东西,不是吗?不然我怎么能在茫茫人海遇见他。
手机的震音拉回我荡久的神思,邵宁发来信息。
邵宁:记得。不会忘。
我静默不言,莞尔。
和他认识是出乎我意料的事,不论过去或现在,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深深影响着未来。
微信有很多新表情包,时间带来的改变巨大,过去,真的遥不可及。我便发了目前微信流行的狗头社会表情,随即,鬼使神差的发了一句。
第二次了。
第二次了。
江晓峰:哥,你生日什么时候?
邵宁:3.20,你是不是问过啊,你的生日好像是2.13,对吧?
我发了个表情包。
看到此信息,我忽的一滞。徐徐飘来的冷风冷不丁落进耳畔。等等!我再次陷入往事的回涡,那一幕幕往事胶片似的播映。
我,爱逛。偷在医生办公室前逛个一圈,做娱乐。我听到他们谈论的事。手机焦虑症,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严肃地提出。手机没电或余额不足、或者不在服务区时感到焦虑不安。再者提到了结婚恐惧症,恐血症,选择恐惧症三种。
一个男的医生提出,“稀奇古怪的恐惧症,虾藻恐惧症,洗澡恐惧症,恐酸症,瘙痒恐惧症,噪音恐惧症,野生动物恐惧症,天文恐惧症,混乱恐惧症,数字恐惧症……”
又一个女的医生,说:“你说的太少了,极光恐惧症,长笛恐惧症,假人恐惧症,自身不洁恐惧症,运动失调恐惧症,深渊恐惧症,新奇恐惧症,星期恐惧症,美女恐惧症,墓地恐惧症,偷窥恐惧症,色彩恐惧症……有些事比较冷门,国内少见。但是chronophobla,coulrophobla多。”
“是啊,主任,还有决策、恶魔、人群、牙医、畸形、日光、发烧、工作、老化、乞丐、异性、鱼类、蔬菜、巨物、夜晚、天堂和人偶恐惧症……时代的发展引发出冷门的疾病。恐惧症是心理疾病的范畴。”
我一步跨离这个举行着讨论的办公室。
“做人不容易啊。”
我打开手机上的播放器,继续看《爱情不打烊》。情节感动,我自己把泪当做排泄尿,酸涩的。洋葱在身边切片似的,能不哭嘛?
我看着,走动流泪。好一会才缓和心绪。
“怎么搞的,跟情什么那个谜睡美人一样感人。”
擦拭眼泪,我正欲往病房去。率先撞入眼帘的是自带清澈的气质。干净的少年,哦不,应该是干净澈明的青年。刚初时害怕直视他渗入人心的黑眸。目光不敢与之相撞。他望我的眼神怪怪的,颇有种望小丑的感觉。
自然不会忘,病房其他人也不在话下。毛骨悚然地盯着我或你。心田像是簇生一团魔棘,肆意滋生,迅疾蔓延,包裹住红彤彤兼跳动不息的心,使其窒息。仅弹指间,如似溺水一样。
仿同被黑衣人扼住喉咙,不能呼吸。浑身上下被石子堵塞,脸色发白。
手出的热汗,我猝不及防。是很没用吗?那个时候病房,我下意识回避他古怪的眼神。内心五感交集,矛盾不已。好像你踱着步子踏入纷繁复杂的世界,后悔不已。多重性的矛盾无人体会,无人能感同身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也就无所谓感同身受这个词。
你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人,除非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思索,你会清楚:你了解的不过浮在水上的冰山一角。
大街上的崩溃,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躯体化症状袭来,这是一个话少的孩子,说与不说,都和社会起冲突。
我们,也许哪一天,在冬季的盛雪一跃而下,或是秋日凝练冰寒的镜湖跃下,或是在火热的夏时腐臭发烂,或在温暖的春天含苦泪自缢。
自我救赎,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时它并不存在。
太奢侈。太无能。
现实的残酷,不要我说都清楚。自我救赎对很多人是披着糖衣的苦瓜炸弹。根解除不了。
那个时候,我扳手的强行撬开嘴巴,吐字艰难。
终于下定决心似的。
“能让……那个……那个姐姐边上的……医生走开吗?”
许是我的话震惊到他们,他们想不到会提这样的要求,以至于大家一傻一愣,木头似的。
看他们呆若木鸡,欲讲话的节奏却抢先被一个暮气的男医生(孩子都比我大)截断。
“哪个女医生?”男医生问道。
我发颤地指起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医生。好奇的目光像是瞭望台的灯光聚焦同一个地方,不费吹灰之力就知晓所指之人。顺着目光,我觑了一眼他脸色。
他哭笑不得。选择是只有离开了。
“那我离开,避开一下。”他不忘莞尔。
他走后,病房里照样一片死寂。坟墓般的死寂。每次医生查房他都在,都问我要不要避开。有时求之不得,毕竟,他的眼神想把利剑切碎我心底的面具。仿佛能穿透灵魂似的。
就很意外,尽量抑制冲动,终究没能成功。我想认识他,于是提了出来。机缘巧合下,我们相识,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给牌看才获知他姓名——那是医生的蓝色圆盘吊着的工作牌子。
撞见他,我们聊了些影视话题,也曾言说自己写作类型什么的。
题材青春。一天又一天,我怀念起他们,遗憾感谢都回不去过去,那些一起走过的光年是心里的纪念里程碑。我只想要通过小说拉住流年,好好说再见,文字铭记这瞬间,是抵达梦之巅。
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我问了他生日。
我严重怀疑起他25岁。和老钱相较下,年龄应当是相仿的。为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我忙问他是不是25岁。
叮咚——
他回了。
邵宁;97年的,还没到25呢!不过也快了,老了!迟早奔三。(捂脸哭)
人的际遇有时是件奇妙不可言的事,不是吗?
人短短数载,就像一个孤独的老者守望自己的灯塔,风吹雨打,严寒酷暑。一旦猝不及防出现登岸的船,便乐呵迎接。船就永驻此地。渐渐,我们熟络起来,相谈甚欢。
我将心里的想法悉数盘托而出。
江晓峰:怎么办?讨厌社交,害怕社交,厌倦社交,对社交无能为力,但又渴望交朋友。
我很矛盾,脑子乱哄哄的,心一点点地凌迟。我茫然,如迷失偌大陌生的森林。社交于我而言,费劲、望不到边的星辰,无能为力,终无可奈何。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有人能在交际方面游刃有余,我却是困难至极。买来的那些书本都是破书,说的永远都不对。我更不明白有人会带着虚假的面具,连如星的笑靥都是虚伪。
邵宁回复了我。
邵: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自己也不怎么社交,那别勉强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我其实是个内向的人。
内向的人?我张目结舌,老钱也是。他朋友圈都不发动态的,空白的可怕啊。像线绳恐惧症、工作恐惧症、花生酱恐惧症的那种可怕,一听名字就可怕。加上恋爱恐惧症、肚脐恐惧症和秃头恐惧症。
该如何回复他?
做人难啊,我无数次的感叹。
我对黄熙腾唠叨过,他和我类似。人家才貌俱全,身姿挺拔,脸色抿出的笑靥恰到好处,温和亲切。
“腾,你说人奇不奇怪,被各种疾病缠身。”我扳手指,“交稿恐惧症,还好我没有。还有什么万圣节恐惧症,筷子恐惧症,月光恐惧症,什么强迫性神经症。”
黄熙腾点点头,对向我,“我有朋友是密集症候群,生的宝宝是歌舞伎综合症。你说是不是闹鬼?那母亲还有水过敏症。再想想,我曾经看到过一种狼人综合症和紫质症。”
紫质症?我问:“是不是那个血卟啉病?”
“你知道?”
“这个之前研究过,和那个阿斯伯格综合症,儿童多动症研究的,研究完了,就研究睡美人综合症、杜氏肌营养不良症、apert综合症、marfan综合症、rett综合症一起研究。”
“那么多?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那你了解过颈肩腕综合症吗?”
“不知道,没去了解,了解之后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可能打算向心理咨询师发展。下面还有fuchs综合症、bartter综合症、不老症、重叠综合症、kt综合症、美人鱼综合症、空鼻症、布加综合症和莫吉隆斯症……”
“里面不止这些把?而且有些不是心理疾病,而是先天性疾病,那你得了解唐氏综合征,雷诺氏综合症和亨特式综合症。”
“干脆我们一起吧。你看看,这些都是,科塔尔综合症啦,什么超雄综合症,或者Aseperger综合症,weber综合症。还有奇葩的男性恐惧症,嫉妒妄想症。”
确实,像什么BDD,SM……要了解的实在太多。
“好像每次我们聊的话题都是这些。”
“研究这些病快成疯子了。”
这些回忆在心里的湖泊闪闪发光。
我素来内敛,能遇见邵宁属实是幸运的。然而,能改变什么?
第三章家庭的压抑 弗吉尼亚·萨提亚曾说过:“一个人和他的原生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种联系有可能影响他的一生。”

在遥远的记忆深处,人们常言家庭是温暖可靠的避风港。可我并不这样认为。倒是觉得不如是压抑的是医院这个比喻来的恰当。每一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两个家: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家,这个家的成员有父母兄弟姐妹;另一个是长大结婚成立的,重新组建的家。均会对人产生深远的影响。
我们任何人都难以避免原生家庭的影响,是伤害或是其他。幸福和睦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千姿百态,各有各样。原生家庭在我们童年是起到极大的影响。要不然不会出来这句话。
弗吉尼亚·萨提亚曾说过:“一个人和他的原生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种联系有可能影响他的一生。”
也许在外人眼里,我所在的家庭是和睦的,是幸福的,煞羡旁人的。(除邵宁,我跟他讲过)父母倾尽心血爱我,给我好吃的,好穿的,不愁吃穿,一起似乎那么完美。正如我所想,生孩子是一场赌博,赌输的是生命,你得顾及很多方面。
你们了解到的,仅是那冰山一角。我想个事情,他们爱的是不是听话懂事的孩子,爱的是成绩好的孩子,爱的是他们眼中的我。
偏偏这冰山一角让许多人选择支持相信父母,若是反驳抗议,所有相信愿意支持相信父母的人都会用锋利的言语刺穿你的心灵。
要是被他人,那些闲杂人等所知,便同似海底闻到血腥味的海鲨鱼群,用残忍冰寒的语气剖解你的身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这么不懂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太自私了!”
“父母养你们容易吗?”
“小小年纪就这么爱辩解,长大还得了?”
“就这么忤逆父母,不孝的臭东西!”
“可怜天下父母心!”
……
我在那一点,在那一刻,秒懂声音是多么可怕,汇集起洪涛把你吞腹中。声音可以这么可怕,也可以这么伤人。
世上总有些人爱闲言碎语,充满邪气。有限的几个生命,在国内,在他们眼里,是不算什么。至多供那些所谓长辈的或无知者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甚至作“流言”的种子。
先人曾言,他素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人的。我亲眼目睹,也亲身经历,旁人也就是国人是如何借助语言击伤人的。纵使时光流逝,驶留下的血痕难用时间抹去。
至此,我不敢置信,国人竟会如此地凶残,流言者竟至如此之下劣,而受害者竟如是绝望以致轻生自尽。所裹挟带的伤恸绝望,甚比子弹斜射入肺叶,形成几近致命的创伤。不致死,但隐隐作痛。
都说和睦的家庭是憧憬的愿望,可再怎么憧憬,也只是愿望,而已。
时至今日,那触至心底的画面像噩魔一样出现我脑海,出现在睡梦,挥之不去。
那件事始于前几年,那个蝉鸣萦绕于耳的初夏。
时金盛夏,就已是酷热难耐,仿佛置身于蒸炉,皮肤上的水分几乎要被被蒸发,皮要蒸干似的。
暑期长达两个月,本该是学生休息调整的假期,却成了补课假期、作业假期。遥想当时每天疯狂写假期作业,为的就是能有几天好好的休息。有时休息都成了一种渴望。过多的作业像座大山压在每一个学生的肩上,加之家长老师热忱成重量压背,喘不过气。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学生们便只顾速度,不求质量。包括学霸。唯有一点不同,他们质量高。原因在于讨论借鉴。
你能想象到吗?
我想啊,你或许想象不到。
萧条的补习班在一夜间爆满人。学校里的老师和校外老师的补习班,人为满患。学校附近能几乎看见学生的行迹。大人们估计是想象不到,别说是尚处天真阶段的孩提。
美其名曰,为你好。
数学,我想是大部分人最头疼的一门科目吧!
细想,数学很多人拼命赶,从小开始赶,用所谓的好方法,都不太见效。数学不懂的永远不懂,任北大名师教只是悻悻然,噬脐莫及。它是需极大的天分和努力。你会慢慢彻悟人生道理,洞晓世事沧桑。身边的人的哄骗你一定要努力,不努力什么都没有。可你会发现努力了只是空欢喜,得来的是失望和不甘心。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啊,能力有限却不同。世上不是你努力就能成功的,赌输的代价太大。我们承担不起。就连著名的草船借箭也是需要一定的天机。放弃也是一种美。让人悲戚不已的是生活和现实给你沉重的双击,人和人是不能相提并论,一比非把肺气炸不可。说我吧,我真的就是一个废物,心被掏空,活着太过于刻骨,满脑子想着自我了结。我是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傻瓜。我认识的人,突然就把我删了,包括我的偶像作家阿马。我一定散发垃圾一样的臭味,长着旮旯的粉笔灰堆着的面孔,就是桑德博朗的鬼样……我一直骗自己没事没事,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我每天最常想的就三件事。我什么时候可以把这本小说写完。我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解脱,终结这一切。
我会不会放弃这本小说,文笔不如饶雪漫,不如苑子文,不如一草天涯蝴蝶浪子……事实是我啥都不如别人。
我真的是一个废物。
我有时会想,要不要吃安眠药自杀,或者割腕自杀。你们是不懂的,不会感同身受。你们看去是故事,想像圣人一样劝我活下去。可是,你们不是局中人。
我就是一个废物,为什么呢?无论我做什么,什么都会离我而去。做什么改变,只能学一点,再往下去的就是不行。我走在街上看自己的影子,好像我就已经死了一样,永远不会复活。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构成了生活。生活往往与期望背道而驰,你期望拉低人与人的距离,但期望就是期望,仅此而已,你改变自己只是改变一点点,不足于改变什么。单单纯纯的一个期望,抚慰自己罢了。
压抑,但现实,是人生。
以前的数学试卷跟现在的数学试卷相比之下,不正是人和人的差距吗?从性质和难度上说根本就是截然不同。就像一个在阳间,另一个阴间,阴阳两隔,间隔的距离不是一时间用三言两语说清的。距离从长到转瞬即逝再到漫无边际,说着就变,走着就散。
题越出越难。出题人越来越狡诈,像只奸猾的老狐狸玩着新花样,整蛊写题者。
我头疼于数学,听天书一样,同样也头疼欲裂于科学。换言之,理科就像是蛮横的野人暴躁地擒着我的胳膊,极尽气力地扼住我的喉咙,直至窒息而死。
就是不知为何,我对理科近乎一窍不通,任凭名师也无药可救。理科就如屹立于怂拔的珠穆朗玛峰,乃是我一介凡夫俗子能跨越?现实,现实就是人的一生中总有无法逾越的鸿沟。稍一不留神,一身跌落泥潭,再无逃生之日,万劫不复。我体验过。
从记事开始(小学开始),补的为数最多的莫过于数学。所获取的成果微乎其微,不见起效。似烟的思绪飘忽,飘到混沌的异域,异想天开。会不会我真的很差,废物一个,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活着太奢侈,是我想都不敢想。生活中的我,就是活在海底的丑八怪,没那么光鲜亮丽,活着如高颜值不可求得的万千星辰,伤悲说不了话,无以名状。
期末考试。
以往是检测学生水平的一场普通考试,在如今这个年代,任何一场考试都是一场无硝烟、悲伤无止境的战场,考的好坏与否决定你的命运,是否资格得到父母老师的,——奖励。记着,奖励琢磨一下,细思极恐。它同时掌握你的暑假,是否要进行补课起关键性作用。它就好比一把钥匙,开不好就只能被封闭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反之,你的世界将一片光明。
考场上的气氛剑拔弩张,紧张严肃得心弦绷紧,如夜水般宁静。暗敛神思,细细聆听,你能听见各个考生擂鼓般跳动的心脏,奏出扣心的乐章。
如若世上存在神奇的魔法,你方可用读心术读出他们的心:啊!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十八罗汉,赤角大仙,八仙啊!迪迦……祝我考试顺利。就差跪拜这一步,不然真像在祈福。
期末考试前眉头拧紧,考完后比谁都轻松。因为过几天才领成绩单。中间时间的空隙,可任意支配,便好好潇洒一回,快意人心。旅游,美食……无一不尝试。幸福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苦日子即将来临。领成绩单的那一天,心凉透的一天,仿佛暴风雨在心里肆虐过。
天意难违!
该来的还是会来,任谁都避开不了。命运的降临。像在胸口上捅割一刀,致命一击。
或许我福浅命薄,这是命!是现实!
往苍郁的天边一瞧,烈日已然走近世界尽头,走尽它一天的旅程。晦重的乌云士兵排列组合,厚厚堆压在城市上方,如一双魔鬼的双瞳凝望下方有若蜉蚍的人们。世界如临末日一样,赤日隐没在暗影的云海。
深邃的微白的苍穹覆盖苍翠欲滴的巨树,看似犹有未醒,睁着惺忪的睡眼。
我不记得有比那天更为苍翠欲滴的阴天。
每个人的脸蛋上笼了一层化不开的阴云,心像是被灌了铅无比沉重。
我微启了启干涸的唇片,欲言又止,目光默默直视血红色的成绩单。仿似墓地传出的腐臭味道,灼烧着薄薄的鼻膜,刺激着根根均匀分布的血管。涣散的目光落到数学成绩那一栏。当头炸起晴天霹雳!我无奈地抿抿嘴。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神思被茅山道士收走似的。好不容易收回神思,抚唇一笑。
数学补了,仍然那样,不论使用多好的方法,不论请多好的老师。一艘破烂不堪的旧船是难补救的。
你们听到这,脸色也许会微变。疑云浮起:那文科总该好吧?
好是好,能怎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当所有的科目只余你最擅长的,你会倍感压力。因为你必须考好,有义务考好。擅长的科目不好会引来什么,想必大家再清楚不过。
我可能没说过自己是从小在打骂的环境中成长。多少造成人格的缺陷。稍有不对,就是一顿教训、打骂。这导致我的敏感,不敢像正常孩子与他人正常交流,始终无法融于集体中,自卑感和不安感如似蜘蛛网交织心中,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不被人所喜欢。自卑就像是暴雨侵袭全身每一寸洁净的肌肤。
我不会忘怀,那张阴沉如乌云,死气漫卷而袭,就如死了谁似的。死神降临的寂静,出奇得瘆心。
我紧抿双唇,脸色平白添了面粉的惨白。
幽惧的碾路机轰鸣地碾过心脏,碎一地,拾不起。胶水粘补能怎样?就算幸运之神眷顾似的粘贴成一颗完完整整的心,也还是会遗留的胶水痕迹,当再次被碾路机碾压心脏,那颗活蹦乱跳的心随骨化灰烟云散,再无复苏之日。
来了。
大雨倾注。
如雪的寒风冰冷冷地从身体呼啸而过,冻得身子哆嗦不休。
“你怎么这么笨?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草包?是不是一天到晚想着玩?学习学习学哪去了?一天到晚跟谁聊天?给我删了!再努力努力,我说了!你看看别人多优秀多用功多努力,你这样对得起谁?对得起我们吗?我含辛茹苦地哺养你,你就这样回报我的?对得起你自己吗?废物,成绩这么差,我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怎么不去死?QQ微信上的联系除了我们,全都删掉!”
一句比一句锋利如刀,一句一句寒心刺骨,一句比一句绝望扎人,句句让心瞬间跌入冰窖,跌入无尽头的默渊。
这个世界真是既小又残酷的黑暗之锁。
伤心像涨潮一样蔓延眼球,比利刀割在血肉之躯还要难受,还要不适,还有悲痛。我拼尽心血,像当初拼命学数学。努力克制流泪的冲动,尽可能地将泪挂在眶中,不落。
可,还是不可抑制地流下来。
我不可遏制眼中的怒火狮子,隐忍已久的情绪在此爆发出来。
“一天到晚的成绩成绩,烦够了没!你要的孩子分明是成绩优秀的孩子!我是世界创的残次品、失败品。这个世界不是我们小时候想得那么单纯,什么努力就一定能收获,不努力什么都没有。那是对人,你能接受自己一番努力什么收获都没有吗?现实就是不尽人意,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人生就是有很多事花多少气力多少时间,结果就只是失败,不是成功。感情或学习……”
越说越激动。泪珠因无助的呐喊瞬间把眼珠包裹。
人总怀存侥幸的心理,以为能翻盘,能赢,但和现实对抗,不自量力。
“我已经,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要我再努力一点,要我再懂事一点。就因为我不是你们期望中的样子吗?对吗?”温热的液体在风中如刀割在脸颊,吹得我生疼。顺着脸颊滑落,和灰尘混合掉入尘世的喧嚣。
“我到底要这样做,要怎样子才能让你们满意?让这个世界满意?”
他狠狠地掴了一巴掌,旋即往衣架上抽出魔鬼的皮带,戾气暴增地瞵视我。我目光惊瞪,夏医生的逃避,却被他死死抓住胳膊。大人们总把少年的勇气当作是叛逆。少年的沉默,想说的话随着那颗冰冷的小石子沉入永无止境的深海。少年的希望随风里翻飞。
我现在就像一个水缸容器,他的打骂就同似注入的水,不断压向身为容器的我。让人窒息得缓不过气来,溺水似的难忍受的痛。
“我打你是为你好,别人就不会这样对你好。”
我笑了,心里笑了,笑得震颤了一棵百年松树,笑得连狗都跑远。真好笑!为我好,这三个字像鱼骨刺尖锐地扎在心坎儿。好深!好痛!难受!
“你干脆杀了我吧!解脱!”莞尔的时候,连带剔透的莹泪坠落。
他连忙用皮带抽打发泄心里之恨,预想的疼痛如蛰伏之冬的雨点打在身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学着冬眠的小蛇蜷缩身体,以期保护自己,少受一丁点儿伤害。我的尖叫嘶喊就如似以卵击石,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深沉黑阒的幽暗渗透空气的每一个间隙,我在奋力泅泳,但最终寂灭,放弃反搏。
顾不上身体上的火辣辣的疼痛,敏捷地抢过他手中的皮带,往窗外一扔,如星一坠。一不做二不休,我忙不迭地跑向我的专属逼仄的房间,脚底抹油似的。反锁房门,躺进,还算温暖的怀抱。被子总是让人舒适温心,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像一个屏障,阻挡外来的一切利箭。
你亲眼目睹了现实的冰冷残酷的一面,以为就此作罢,以为苦尽甘来,但等待你的是现实更加残忍的东西,等着你自投罗网。
谁能知在往后遇到的人里,我从中归结出一个规律:生长在批判家庭环境地孩子,常常责难他人;在恐惧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往往会忧虑;而在羞耻中长大的孩子,个性羞怯,自觉有罪。
我所说的这个规律,旁人许是会看不见规律,听不懂话里头的意思。没事,不懂也好。但从某种角度上,原生家庭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换个词就是人的一生。
先前住院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年纪较大的哥哥。他叫什么我忘记问了,好在他的联系方式犹存。按当时的年代来算22岁,比我大个四五岁,体型稍胖,岁月这杀猪刀在他脸上刻满了成熟和暮气,剥蚀尚存的青春热血。他是因重度MDD转成BD,住过ICU,试过MUCT……
ICU病房(也就是重症区域监护房),大家印象中就只知道这个,可能没怎么去了解,也不会有那闲时间。之前也说过,一旦进了ICU病房,出行是受医生护士限制,炙冰使燥,别妙想天开以为是身轻如燕的小鸭子出入自由。而且有探头监视你一举一动,浑身被盯着不自在,时刻都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
住院除了办住院手续,还需要在一份协议上签名——陪护人和患者的亲笔签名。协议上多是患者要遵照医院规定,不准有自残、自杀等现象。否则一切由陪护人承担责任,医院概不负责。
说起MECT,做之前八个小时禁食禁水,不能吃早饭,进去后会挂盐水,建立静脉通道,之后麻醉。疼是有点,同时头上戴上精致仪器,放电的。之后就啥都不知,糊里糊涂,平躺两个小时。副作用蛮大,做前会签协议。较比TMS,TMS副作用小。
要我说住院真没啥好的!我神气十足地告诉你,嗯,不应该是神气十足,是苦瓜脸。一堆白衣服的医生天天跑去你房间查房,护士长也会带着护士查房,检查柜子是否有违规物品。长电线,剪刀,吹风机,水果刀……连笔都有限制,他们只允许你带一支笔。不得不说,颇有种审视犯人之觉。
我的病不至于到那种境地:手脚被护士用绳索束缚。画面一出,活像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呆在这医院你会恍惚产生种错觉:你恍若关在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的监狱。幸有手机的陪伴,加上我带来的《笑傲江湖》,使得这种被关在监牢的感觉如潮落,有所消退。
我颇似懒羊羊的风格优哉游哉地躺床上玩手机,看小说,播放着梁静茹的《爱你不是两三天》
爱你不是两三天,每天却想你很多遍……你是否想念我……
过一定的世界,迅速切歌,切成《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我很喜欢梁静茹的歌,不论是当年火爆全街,还是现在零星人听此歌,我都不放弃梁静茹的歌。不论以前或是现在,每当听到梁静茹的歌,都能感觉歌里蕴含的神奇的魔法,它在身体每一寸地方游走,是那么温暖如春,是那么坚强似冬,却更是秋天的悲切。曲调欢快,夹带丝悲伤的韵味。
失却快乐,茫茫汪海寻求快乐之源,如似大海捞针的困难。待在医院确实百无聊赖,不能自由地看电视,每天落日的余晖打在我身上,氤氲着孤伶伶的影子。酡红淡却唯独剩黑夜的孤独。
幻想一个场面:美丽的湖岸,阶梯状的丘陵,茂密的森林,再加上一株株纸沙草芦苇和蓝莲花……梦想仙境。笑,全世界陪你笑,哭,你不是独自哭。
他是我住院头一天认识的男生,呵,他的微信名是野格。也不知其何意。目前,头像始终未曾变动。深蓝色的半个身子。(就是半个身子呈现出的上衣深墨蓝色,是头像的样子)
他,患有BD。你会困惑,BD是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医学上是这样命名的。它亦被称作躁郁症、狂躁抑郁症。简称BD,其英文全名为Bipdar Disoreler。一般分为三种发作:抑郁发作,躁狂发作和混合发作。
抑郁发作跟单相抑郁比(微笑,阳光,隐匿之类的)比,起病较急,病程较短,发作较频繁,不稳定型、易激惹。激越,变胖,注意力不集中,思维拥挤,有自杀观念,有时物质滥用。
相比躁狂,该类患者思维奔逸,活动增加,入睡难,易紧张,注意力不集中。有时睡眠失调症会临时突然出现。
他就是属于这种类型,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暴躁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冲破硕大的桎梏。又似被关在坚硬不可轻易摧毁的心之牢笼的野兽,理智的心之牢笼在一刹那被灼烧断。野兽肆意妄为。被控制者全然不晓自己的状况。
难难难!相当不易!这种病真的让人感觉脱水的无力。
他亲自对母亲动手,动手后极度痛苦懊悔,甚至生出以死谢罪的念头。他试过安眠药,他跟我说安眠药不是电视剧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死人。洗胃的难受不是常人能忍受。他比任何人深深地知道动手揍打母亲是令人所不齿,是错误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极尽心血地收敛负面情绪,想象美剧的天使人敛翼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但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啊!
平常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他表面看起来无异于常人,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察不出端倪。一经了解,外人的眼睛绕着“无法想象”四个大大的红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它就宛如一颗图钉嵌在心脏,血液流不通,火烧的灼痛,不时地像噩梦魇纠缠不止。
我打心底里折服他的温柔,如春风,吹醒酣睡未醒的迎春花,抛弃一天的不好运气。他出院前他不忘嘱托我,语重心长地拍拍我肩膀,说:“要对你妈好一点。”
闻听此句,我紧缩如柳刀的眉头,川字纹赫然显在干巴的额角。我恍悟他此番话的言外之意。他的经历令我痛心不已。
气氛沉重,随时就有炸弹爆炸,四十四吨重的TNT炸弹随时爆炸。又或者是MOAB炸弹随时会爆炸。
苍白的挂满愁丝的容色,地震似的深深震动我的心。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无力却胜有力,郑重其事地把话说完。
在那一霎,他从言笑晏晏的朝气少年蜕变成深谙世事的老年横秋的中年男子。他的心判若两人,是时间打磨抑或是历经的事情?谁也不详知。
后来,我遇到一个男生和我同一个病房,那是换来两次病房的第三间病房。当时我正执笔修改剧情,一次小小的失误把创作的素材弄丢了,我有些崩溃,决定破罐子破摔,重写。
他有着清澈的眼睛,弯起嘴角像极了天使的莞尔一笑,身溢洁净气息,漆黑的眼珠闪烁如星。他酷爱健身,常在住院部的健身房健身。他妈妈待我们很好,同一个病区。
出院后我们常联系,时而聊起邵叙。
时间过得快又似乎慢,像极了胶着的梦境。事情发生突然,我们谁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惯常开心才对,如今周遭遮笼着雾气。
枪响了,阳光下,你看得到是谁吗?他,我,看不清,只晓某某站在道德制高点,站在阳光下。
看看这些贪得无厌,哦,自恃清高的生物,表面关心你的样子,其目的挖掘出对他们而言的内幕,进行大肆宣扬。人类这种生物以悲惨为食。
他被同班说是精神病,因为是分班,学校的女生和曾经的同学说他是精神病,行为古怪,会伤人甚至杀人。不能靠近他。
我多希望他是沧海一树,又不希望。
人生应该是充满爱和期待,但是为何吹来的风甚是喧嚣。
歧视,冷暴力,这些词似乎是玄妙又可怕的修辞学,又似秘而不宣的咒语,是一场空洞的伤悲。心有脱离。
双眸清亮似星的少年就这么被毁,不惜能让他患上Dysrhythmia。用英语话来反驳,What do you want from him?What did he do you wrong?What am I to you?
视频聊天,眼前的少年喜欢上了黑色西服,身材修长,器宇轩昂,和记忆中的少年多了成熟沧桑。
惊魂甫定,我面色一凛:“你没事吧?她们怎么能这样?她们是不是得了PPD?”
他不言语。我们心照不宣的一起沉默。
“You are my priority!”我脑子里蹦出这句英文,地道英文。
我确实是不怎么会去安慰人,不善言语的我除非打字构词,讲出来,做梦去吧!
他也是一惊一乍的孩童,时间给他的改变是:冷冷清清从成年人。
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不堪的怪物多得无以计数,那是连阳光都不曾照到的黑暗角落,更说不上照亮。我们活在这个世界的正面,所以数人认为这个世界没那么多不堪,我们是无法想象背面是有多么的肮脏。
世界存在许多未知的隐秘的角落,比如他,普及新法律却是恶的一面进化,钻法律空子。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荣华富贵就有人凄风苦雨,难能平衡。
他太不容易了。
你觉得,不对,不应该是觉得。请好好地。慢慢地在茫茫脑海搜寻过往的记忆,将它如同电影播映在脑子。
忆你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人,是不是缘分使然。他们的相遇是冥冥中注定。他们不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是冰雪中悄然傲立的山荷叶,是一朵璨于星空的烟花。他们往往会告诉你一些事或让你明白些许道理。
同住过院的比我先出院的李雨洁,同我一样是个潜水的“咸鱼作者”。她年纪比我小好几岁。她的作品发表于晋江文学城。书名早已被我忘得差不多。晋江文学城的话,我倒是写过一本同人,最终也无非石沉大海。
——《食梦者》,准确点是梦中的历经的事所写成的一本书,加入同人人物。
但,我不止在晋江文学城发表过作品。这网站可能现在的很多年轻小伙不清楚,榕树下是老品牌了。以前拿稿费都是激动的时刻。无奈现世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我们那个年代出了一位青春大神。如今市面上店铺上鲜少见他的作品不计少数。他的作品部部是经典。一草之外,另一位作家的名字想必耳熟能详。马叛,原笔名天涯蝴蝶浪子,他的作品《爱情纪念馆》是吾之最爱。偷偷说一下,金庸写的《笑傲江湖》亦是我的最爱。
老李她年龄比我小,尚处豆蔻年华,我也是通过她才得知新一代学生学习压力如此之大。他们顶着家庭压力、学校压力、老师压力、同学压力、社会压力和自我压力,这些像极从天上突降的五指山压在她身上,她宛似孙悟空,身具六技也难逃脱这千钧重负的五指山。
它们就像挣脱不开的梦魇,时而纠缠她不放。
恍神间,我顿然记起从她口中述说的言语,那画面不堪想象。
幽暗的昏黄灯光晃动不滞,照得角落里的小女孩直哆嗦。牙齿上下打颤,怪叫出声。她暗自啜泣,害怕的心绪干扰大脑的思绪,起了波澜的脑际被一句话填充——缩紧靠墙。
这样一个希望初具的姑娘,害怕的哆嗦,想想都可怕。她窃望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失神后的忍不住心里苦笑。这是同一个人吗,是真的还是假——
照片上的女子眉目清朗,而她的神态清逸得让人心旌荡漾。仔细看看照片中的她,樱花湖下的粲然一笑,竟令唯美的天空失了色。
角落里的女孩微胖,发怵,抛下的黑色泪水糊了一把脸。担忧着什么,某人的到来。女孩心里的某人就如同握着镰刀柄的死神,全身上下散发阴森的气息。
某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好比千万把剑刃戳向女孩的心窝,鲜血的痕印。
这女孩便是李雨洁。
垂着泪渍的李雨洁一头埋进唯一依靠的臂弯里,忽闻远处传入耳的轻微响动,猛地一抬头,撞见一双厉气深重的黑眼眸,像黑色死潭水。仅一眨眼,她预感要来了。心头升浮起不好的预感。
“今天是不是考砸了?啊!我问你呢!数学多简单,看看人家数学学的多好!看看,那个……婧璇,人家考大学的料!妥妥的!别人都能学会,就你学不会?”
李雨洁面前的女人面目狰狞可怖,已然与往日温和善良的母亲有大大的区别。女人眼尖瞧见一根木棍就不语握起木棍,卖力地敲锣鼓一般落在李雨洁身上,针刺的痛觉传遍全身神经。李雨洁眼眶温热,积攒的眼泪迟迟不肯落下。
她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音渐渐沉没在打骂中。
“怎么?我是为你好!我打你就是为你好!你还不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学习到哪去了?”
是什么,为什么会破防,晶莹的东西酝酿着出城。
面对眼前的女人也是无可奈何。态度强硬得连印度三头牛都拉不住。在她眼里学习成绩不优秀即学习不认真、态度不端正。
我一想到这,内心突然似琴弦般颤动了一下。
那个时候,她就选择了……割出来的疤痕赫然可想多可怕。她轻抚过疤痕,那疤痕丑陋可怕是黑蜈蚣横亘手腕于手心间。摸起来硬又刺手。伤口是有多大啊。好像她
有“断掌”,一生孤苦,孤独终老。放到现在也许是封建迷信。只有智慧线和生命线的称之为“断掌”。

她走得太远,失去的东西回不来了。在这样压抑窒息的家庭存活至今,她真的很勇敢很坚强。是一个好女孩,眼里不该有这种世俗烟尘,而该是万千星辰。她却如是星尘坠落尘世,黯淡无光。
李雨洁泪意涌动,决堤似的,冰凉的泪水滑出悲之美的曲线。樱唇紧抿,蠕动嘴唇半天,才言说:“我从小就报兴趣班,语数英科政德地。别的孩子游乐娱乐园,我永远只能做羡慕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什么娱乐方式都没有,看小说,看电视看动漫游戏听歌……你总说这会耽误学习,学习永远比任何东西重要。你总说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难道就不顾我的感受吗?为什么非要比?比个遍体鳞伤?你就是死要面子!那快乐呢?你觉得失却快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失却快乐如同行尸走肉,失却快乐久了不知道甜的滋味,会丧失幸福感和流泪的能力,情感会麻木冷漠。这样跟死有何区别?让我们自由发展不好吗?我们顶的压力已经够多了,什么东西都要剥夺举报。人不可能和人比,因为人和人区别是挺大的!就有的人出生就赢在起跑线,就在罗马。差距悬殊太大,就算让我插上翅膀去赶,也赶不上!何必为难自己?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存在,为什么不能按自己的方式去做,去活?”

一声吼,女孩止住了:“学会顶撞长辈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知不知道百善孝为先啊?你看看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啊!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废物!我天天受气,告诉你,学习成绩就是比命重要!没有学习成绩你干脆去死好了。”
“哈,我就是废物啦,怎样,又怎样?你以为我想被生出来哦,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你不要脸我们要脸!”
“为啥要结婚生下我们这个错!”
一气呵成,利落戳心。
一条极速列车突地抵达目的地,没稍一会儿,就到达所去之处。
哒叭的一声响,清脆利落,重重地打在脸上。印出红如血的掌印。李雨洁有一刻钟的愣怔,随即拼命地压抑哭声。尽之所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时的声音像含了玻璃片渣,支离破碎。几近打哑。
“所有人都会同情你,打着‘可怜天下父母心’‘百善孝为先’的称号或者‘为你好’的称号,用极犀利的语言抨击我,打压我。大家只会觉得我不懂事不听话。说我矫情活该。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我们能力真的有限啊。为什么每一天带来的却是失望、失落?我到底要怎样努力,你们所有人才满意?社会才满意?世界才满意?你应该很后悔生下我。”
母亲气得肝肠寸断,眼神里透着狠厉,仿佛下一秒就拔刀而出架在李雨洁脖子。
李雨洁妈,心底泛起的更多是愤怒和无奈。
忽的,心生一计。李雨洁妈眼瞳写进了惊天宇宙的计划几个字。
李雨洁收敛住呜咽的苦音,但两行清泪依旧压抑不住,滚滚而落。赫然映入眼帘的伤触目惊心。
心仿如被浸泡在千层冰域。
到此,没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她知道。我不能问,她是搁浅的鲸鱼,被困在孤单无知的连锁反应区域。不问是尊重,是不该揭开疤痕。
我体悟到一件事:那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按照你期待的样子去爱你。
芳婷是我继李雨洁后结识的病友,她的亲生母亲对她态度淡漠,恰似她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我习惯叫她婷姐,这样的称谓显得亲切。
娇俏的女孩生得媚人,眼簇生一团四叶草般闪烁微光。我初见她时,她是和陪护人外婆一同住院,拎着大堆大堆繁重的行李。我纳闷,纳闷她过了一天就变得判若鸿沟,不再是那个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年纪。她初来乍到,迷茫,无助,微闪着迷离困惑的光。一天后,冷漠,强颜欢笑,就好像这本来就是她的样子。我敏感地感觉她的痛苦,为何如此痛苦。
你试想一下。想想你是否从小备受否定的打击,从未被呵护鼓励,被视作累赘的拖油瓶。
很不幸,芳婷姐就出生在这种家庭。她不幸降临至本该八竿子打不着的家庭。总而言之,还是那一句话: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千姿百态。这句话很实用,从古至今、永恒不变的真理。
那你再试想一下,在这种环境生长成长的人会成什么样?
敏感。浑身带刺形如刺猬。同时害怕失去。自卑。
这样成长生长的人一般静坐时,目光呆滞。无人知她(他)想的是什么,也无人分担。暗自承受消化。但一个人承受消化往往易崩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芳婷姐神情恍惚着,视线直盯着热气冒腾的泛橙的好茶。她凝望着碧绿的叶子浮在透橙色的茶起伏不定。瓷勺碰及杯壁发出悦耳的声音,风铃一般轻灵的声音。涟漪的媚眼折射着隐烁不定的奇光。
她神思飘游,想象中:惬意地呷了一口茶,香醇的清流滑进喉管,流进荒芜的心地,不再涸竭。现实总是能轻易打破美好幻想的泡泡。现实面前,幻想童话不堪一击。
她举手艰难地持杯耳,手异常的发抖。这不禁让芳婷柳眉一皱。从未有过的状况。她跟我提起过。指不定是心中过多的担虑导致的。她心里想的。她说,没事,去玩会放松心情。依稀记忆中,那个年代的舞厅常循环播放什么《拉拉爱》,现在鲜少见到。只要跳舞就能让心情自由散发。对芳婷姐,出去玩才能让心情自由散发。除打游戏什么,社交软件聊天外。
芳婷喊道:“妈,我出去玩了!”
话音刚止,就闻见骂骂咧咧的声音。
“就知道天天出去玩,出去逛,不如死在外边好了。”
死在外边好了。
芳婷举止倏忽间一滞,眼神游离。她黯然神伤,轻轻合上门。合上那扇心门。悲恸犹似滔滔江海在心中翻滚,令她不是滋味。
自古英雄多磨难,可是谁想成为所向披靡的英雄?非要置之于死地才肯罢休吗?难不成要剥夺一个人生活的权利,一个普普通通尘埃般渺小的存在的凡人的权利吗?
她脚步轻盈,恍若野鬼飘行。携着枯涩的笑。她顿觉有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刻骨铭心地在身上划开道口子,晦暗阴沉的往事潮汐般迅速涌进这惊心的口子,化丛生的荆棘林,撕扯出更不计胜数的血痛,在内心深处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个笑容,我不可名状。
我惧,心里更多的情绪,是泛起心疼。
心疼,心疼,没错。就是心疼。
心疼她所历经的苦痛,她的遭遇。我们都是狼狈的落魄者,落魄的雨瘾者,泥沼里挣扎的蝼蚁。心再怎么坚强,到底会有一天垮掉。
难怪,以至于时隔多年,我对她所述之事记忆犹新。
芳婷姐尽之能事地瞪大含清泉的瞳孔,以期止住泪流的冲动,生怕眼一眨,泪如泉涌。就在她无形间眨了眨眼,瞬然一落两行清泪。脸上挂着无力的笑。

她鬼使神差地仰头一望,不复往日的侧视。恰逢昏黄的灯光捻碎进晶亮的黑眸。那一抹暮光逐渐的在她的亮黑眸里形成一圈光晕。不知怎的,渐成模糊光影一片。轻快的音量出喉头。
笑,好肆无忌惮的笑声。
芳婷拼了命地笑,用尽全身气力的笑。
声音徐徐成苦涩。
挟着苦瓜味糖的涩笑。
眼眶一热,翻滚着酸意。蕴在眼底的东西掉落。
她竭尽心思地压抑哭声,心底像是被剪刀划过一般。咯吱的声音,仿似刀片在桌面划出的刺耳声。她逐渐收敛哭声,用手背勉强拭干泪滴。
按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应该是有好事情发生。上天不管她是不是好女孩,直接赐下良毒药。
是出院后的事情了。一幕幕回忆就像电影院播映电影一般,历历在目,席卷白茫一片的脑际。
婷姐的父亲是个嗜赌的酒鬼,挺着啤酒肚子,走起路来一颠一晃,跟个酒仙似的。身子上下弥漫的酒气让人闻了就想呕吐。丧胆得捏着鼻子辄溜。他这个人爱抽取家庭支蓄,家庭所有钱财都有他保管,不是他那臭女人。他的观念——喝酒有啥不好的,酒比女人重要,有本事把酒烟给禁了。这观念曾一度荼毒身边的朋友。朋友所谓些“狐朋狗友”。
我是见过他的,但也是打过几次照面而已。算不上熟络。和他联系甚作是微乎其微。我总刻意地忽略这个人的存在。他一身的酒气刺激着我脆弱的鼻膜。加上那缭绕的烟雾。反感!像极衣服,把你洗了又搋。
他给人的印象很差,一无可取。初次见面,我就见识了婷姐家庭的压抑。
初次异地之旅,紧张得像一个出嫁姑娘似的,等等,还有几丝惧怕。芳婷他爸懒散地擎着酒瓶的柄,脸颊染上一片绯红。我不由一愣,雪花啤酒。我顿生逃离之情。他讲话的速度,似乎喝了啤酒的缘故,身子一晃一晃有似于醉酒的不倒翁。他一字一顿,不礼貌地指着芳婷姐的妈妈。她笑起的酒靥怪怪的。
“你——给我做饭去!快去!不然揍你!”
阿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遭人暴打过。她胡乱地拭去眶中逗留的泪珠,抿了抿嘴,应声。
“好。”这个字的尾音扯动了她的痛丝。差点挤出泪。一刻间,阿姨斜视了一眼婷姐。
“臭娘们……”
大叔还不忘骂一句。
他醉醺醺的,我整一个人看了,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个人讨厌嗜酒人士,我打心底不认同过度饮酒,最好滴酒不沾。这本来就对自己的身体造成负担,加害自己的行为罢了。其次,我厌弃恶心那种抽烟人士。浓烟吸入鼻腔,像喝水不小心呛到喉咙,无力的窒息。产生对被迫吸烟者有害的气体,残留堆积肺里,逐日累积。会有不可力挽的结果。
他目光转到女儿身上,恍似狼阴鸷的目光盯牢无害无罪的小羔羊。
他的语气不善:“呦!小娘们,又带了一个男朋友?挺吸引人的嘛!跟你妈一副德行!”他醉汉一般的步履,险些站不稳,作势要倒地不起。令我们震惊的是他并没有往我们这方向过来,而是慵懒舒适地躺在软塌的绿皮沙发上。
婷姐嗫嚅着,声音沙哑:“妈!要不我们把婚离了吧!”
我扩充一句:“这样对谁都好。”
阿姨的眼神晦暗交杂,半启唇,到最后咽了下去。她锋利地戳脊梁骨。
“起什么哄!一个外人还轮不到管我们家私事!多管闲事!还有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生的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早知就不生了。麻烦事!孩子就应该要省心、听话、懂事。你三个都不沾边!”
她的眸里的光彩淡去,像极灯光没了光源。她隐忍着,不让泪水决堤。出口就三个字。
对不起!
我当场想哭,说真的,没人能体会她的感受。所以我特别讨厌那些做不到感同身受就说她懦弱的渣滓。太掉价了!我记得出发前,第二个碰到的男生,姑且称龙哥,他说他朋友选择百草枯自杀。我就想通过星宿塔罗牌占卜给他朋友点希望和运气。但是不行,绝望痛苦扎根他那位朋友心里,是自身或是他人都救不得。就像幻肢痛。可偏偏有人多嘴多舌。
她的这声对不起,我能体会其意。
对不起,让你这么失望!
对不起,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对不起,我就是个累赘!是个拖油瓶!
“还不去做作业,傻杵在这里干什么?能不能让我省心省力!我算明白,就不该生下你!”
婷姐子弹似的速度冲向自己的房间,我担忧她的情况准备跟着进去,顺带接下了阿姨的激光炮眼。怯怯的往后一瞥,心中咯噔一下,阿姨瞅了一眼我,不理睬。她不以为然地继续手中的活。我心里双眼一番,房门合上的声音让她忽而一滞。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的狼狈,额前的刘海混乱湿哒哒塌在额角。泪乱横脸蛋上,她的眼中迟映着母亲可怕的面目以及绝望的一滩死水。
天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
出于朋友间的担心,我不得不拔腿跟上查看一番。婷姐略显激动,多些时日累积的郁闷顷刻一扫而空。除了哭泣,她找不到任何方法宣泄她的情绪。气球累积到一定程度,是会爆炸的!那种伤心至支离破碎的感觉,在我这个颇似陌生人的眼里如潺潺流水倾泻而出。是源于她对我信任的凝铸吧!
我惶张地闭口不言。那是因为这一种情形我也是头一次碰到!我心里明白,此刻不能说出一席扎心的话伤她的魂魄。
我想安慰眼前正哭得伤心的女孩。潸然泪下的女孩,谁见了都无不生出怜惜之情。加之是惺惺相惜的病友。
房门被我反锁,以免出什么状况,却抵挡不住外面传来的肮脏的咒骂声。似水果刀插在门上,疼且痛。前方蒙蒙黑暗,没有一丝光迹可寻。充斥绝望的气息,不会消弭。像千年食人虫啃食身体,像把尖刀直捅心脏。没人知道你走的这条夜路多黑暗多煎熬。
哭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她便把如炬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一种恍然领悟的如似三菱军刺的目光,仿佛要看穿我似的,看得我很不舒服。
半晌,她轻启樱唇,“你想做的我的聆听者吗,愿意吗?”
我像被惊雷劈到身子似的,眼珠子一瞪。从未遇到过如此讶然事件,事情发生太过突然,就像一个巴掌实实在在地扣在脸上。
我,聆听者。她,倾诉者。
我,伫立的鸟儿,做一个聆听者。
我观察过这间房间,贴着大大的海报,是李克群,以及四个大大的字,为你写诗。婷姐很钟爱李克群啊。
她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一个人平躺在偌大的床上。整个人的面庞上现着崩溃的泪水,是不由自主地流下。
据婷姐所言,我得知了:起初阿姨对她极其在意,甚连一个微小的错误不允她犯。她如坠烟海,一犯下,承受的惩罚绝不是挨骂那么的简单。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很大的身体折磨,对旁观者无足轻重,对他们只是某乐曲的一小段。对于受害者而言,是极大的精神和肉体折磨。
她叙述真人真事,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声音却波澜不惊。
但我也曾目睹过,亲眼的目睹过。那场面让我忘怀不了。心底泛起的酸涩冲刷着视网膜。我是战战兢兢地踏入他们的家门,脸上压抑的神情都要如烟飘到杳冥,估计要萦绕好一阵子。
阿姨表情怪异,我眼中看起来似倒刺的腐烂玫瑰,瞧她阴郁的愁云堆积在发黄的脸孔。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她目露凶光,像是射来冷箭,正中靶心。将我的骨头戳烂后没于腐土。和她对视,眼睛像在扎了根刺般难受。
开口就是抱怨,开口即骂。
语气不和善,犀利地扎进心口。“你这孩子真是无可救药了!我给你那么好的读书环境,为什么就不能争气点?看看他们都是上北大清华的料!”
我清晰地瞧见婷姐眼里的韵华正一点一点淡下去,一点点的熄灭。无奈之下,嘴角略有上扬的倾向。
阿姨可谓骂得很激烈,简直把积郁已久的苦一同倾扫而出。
“你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女!我当初真后悔生下你!学习成绩那么差。你会干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看手机聊天,想勾搭男人,对吧!不要脸的赔钱货!别说我是你母亲,我都嫌恶心,我已经很难了,还不给自己争气,给母亲争气!你干脆死外边好了!省了我的钱!滚一边去!老娘我看着就来气。”
阿姨欲出门,忽的一滞,想起什么似的。“你找的年纪是不是比你大?看起来二十出头,真是的,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以后我不管了,让你外婆管!”
瞬间,我否定、排斥这样的说辞。我思量几秒。倘使这场面被直播,我敢肯定,胸有成竹的肯定:发弹幕评论的全是同情母亲,批判孩子,指摘她的过错。她不懂事,她不争气……
光是想想都让人后怕,有阴影,心有余悸啊。
连做一名普通孩子,好好地活是一种错误吗?
就因成绩?归咎于孩子不努力,努力不够?
是,当今的这个时代竞争很激烈,一个细微的差错就会和名校失之交臂。 但凭什么压力全涌向一代又一代?所以说命一点都不值钱?真不明白,结婚都是搭日子的,连孩子也都是……大部分是不爱孩子。人根本把控不了压力,压力也不是用来衡量比较的。压力不一定成就人,但是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压力能毁灭一个人的灵魂。以前的一代算是真正的青春,这一代人没有青春,更没有童真。成绩的竞争真的比生命重要吗?是不是要所有人患那种病?然后同一时间离开世上,人们才会认识到自己错了?
生命重要,生命滋润整一个地球,比成绩,比竞争来得重要。不然,你干脆拿把菜刀把孩子头砍了好了。就这么直白现实!做人永远比你那些所谓成绩重要得多。林清玄大作家也是这样教育孩子的。要在悲伤的世界保持快乐。
这是,似乎成了一种惯例。总要发生点什么,人们才会意识到做错什么,才会后悔。
人的本性。赤裸裸的人的本性。
“我已经给你请过名校的家教了!他的教学是全市是数一数二,他方法不是其他老师能相提并论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看看人家张萍慧,学习那么好,还是班长,讨所有老师领导的喜爱。说不定哪天哈佛。怎么就不好好学学人家!”
阿姨从某处获取的红笔叉叉的试卷,怒气显面地说:“你看看数学这道题,求直线斜率。再看看这里k=tanα不知道吗?让你记半年了,为什么就记不住?你说用心,用心在哪? 看你每天都在记,有没有用心?”
晶晶莹莹的泪水盈在眶中打转。
阿姨开始炮弹似的一题题质问过去。越说越激动,胜似于亟待喷薄而出的火山终于一瞬爆发。一个箭步上前,拉近与婷姐的距离。清脆的一声响,扫了两耳光。我当场吓愣住了。你们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起来那场面是什么样的。我想想想,越发存有余悸。
大红的掌印赫然直冲眼眸,刺痛我的心。往往心猛地一动,而她一恸。这真是一件怪事,开始全身心不受控制。
也许会有人问我,怎么不做些什么。
所言有理 ,我应该做点什么。
作为朋友的立场介入一下。
袖手旁观,我才不会这样。
必须帮忙!
眼风一扫,就像什么被用魔法定住一样。我形同被罚站,俨然一个做错事的小丑。做了决定却蹰踟不定。阿姨恍同母老虎,不,是比母老虎还可怕的大反派。
“你怎么这么不成材!垃圾!”
我顿然出一种错觉,这句话亦然在讥讽我。
这也难怪。住院期间,陪伴婷姐的家属是她外婆。粗一思,我的印象里的婷外婆是慈爱的形象。漾着亲切慈蔼的笑,淡淡地漾出皱纹。犹如心里淌着一涓暖暖的的溪流。
不得不言说,婷姐她太难了,旁人不能感同身受的难。
各方面的难。
阿姨完全不顾我这个外人,径自开展算术式的数落。我不禁联想成“数落大法”,过程太复杂,这……其情节太冗长,就到此吧。
婷姐撑了一段时日,很勉强的。忍泪是极大的心力。方可抑制住。这是她仅存的维持女性尊严的手段了。
也对,我,其实是一个外人,和他们没多大干系。我……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唇纹明显,起皮。我欲言又止,宛如有强力胶水封住我的嘴唇,张开之际,体感到唇片被粘住。
真是金口难开。
我返神之际,恰对上本该波光潋滟的水灵眼,但在一点一点熄灭,像黑洞一样吞噬我的心,不见踪影。
就这么被亲生母亲羞辱,不留余地。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跑的时候,顺带把身旁的酒瓶罐子乒乒乓乓撞了一地,散的让人怪不舒服的。就像那么伤的现实。我也赶上去,心里不忘啐一口口水。她不断向前跑,我赶着她的踪迹,汗一滴一滴打落,湿了干涸裂开的唇,酸咸的。刚才跑的过程,有些磕到石头,衣服脏且碎破。当下的情况已经管不得什么了,赶紧跟上去,潜意识的警示语。
她一口气跑出两百米左右,未气喘吁吁。我渐渐有跑不动的趋向。我慢慢呼吸,镇定心绪,缓会气,继续跑着。生怕跟丢了。她现在的状况令人好担忧。
飘忽听到幽幽哭声,没人管她,她是没人爱没人喜欢的被丢弃的孩子,想着跑得愈来愈快,我险些追不上。她跑着没注意到脚下,不慎大跌落,扑通一声跌在一片脏污水。仅几秒钟时间,污渍沾上衣裤。她双手撑着,企图站起来,一用力好不容易才起,结果不稳躺在污水里。摸索着爬起,我看见赶紧跑。平时缺乏锻炼的我欲哭无泪。她眼中充满了失意和死水的绝望。溅起的水丝沾染上柔顺长发,既瘦弱又邋遢的蔫耷汉,像个落魄的乞丐。
她坐在石头上,我连忙跑上去。跑的我累死了。
“跑这么快,累死人了。呼。姐,别跑那么快,我差点就追不上了。怎么这么热,怎么这么累,体力废得快。”
婷姐没有搭腔。只是在自个儿在唱歌。
“嗒嘀嗒啦啊滴答,咚滴答…… 时间所余不多,请在我最后的时光,请在我最后闭上眼之前,请让我最后的诉衷肠。心有的千万语,该和谁诉?身旁已无了朋友们的陪伴。是什么,为什么,我使全力,和它们作最后的斗争。我妄想,还像诉说我爱你们,在我的心里,你们永远是珍藏。只是这一次,抱歉,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们不知这次的离别,怕是以后不能再遇。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我要去往一个神奇地,走向了天彼端的美云梯,那里好远。走了后是否遗忘了我。不能陪你唱童年的歌不能看书,不能一起创造快乐的回忆。我的结局早已注定,让我道声爱的珍重。你们不要为此而伤心伤魂伤神。请一定要遵守约定,听我话要好好活下去看世间美景,要在悲伤的黑暗之所保持快乐开心。请别心痛。我在那个世界,活的快乐,只是心有千万语不能对你们诉。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我爱你们……”
我听的入神,泪儿不听指挥落下。
“我……”我似乎也跟唱起来,“时间一点点悄悄溜走,一切都变样,各自的忙碌和不为谁的等候。曾经都是稚气少年,轻哼童年的妙之歌,做着懵懂梦。我的时间不剩,在我最后时光,闭眼的那刻前,请让我作最后的诉衷肠,以这首歌。”我把歌词改编了。
“心存的千万语,诉给你们听,感谢你们陪我的日子。使全力和他们抗争,妄想对你们言说我爱你们。你们永远是我心里的宝藏。可这次,我要不辞而别,未来不能再遇。未见的萤火虫,从前已逝。忘了吧,忘了我。去往了一个美妙之地,不能陪你们,请勿心伤悲痛。曾经的回忆,我们一起创作的,当做密藏。一切注定无力更变。答应我,快乐的好好活着,赏美景看日出日落。这是我的歌,最后一次为你们唱起,我爱你们,你们永远是钻石般闪耀的珍宝,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忘了我们许下的约定,青草吹来的徐风下……”
我们谁也不想看到伤害,也不想听到伤害二词,我们都很努力地守护纯时的快乐。但,但是,我们不得向残酷冰冷的现实低头,任黑暗吞噬我们,束手无策。
世事无常。
“你知道吗?这世上什么不会变?”
什么不会,变?我启嘴回答:“我……不会变……宇宙万事万物瞬息万变,恐怕只有记忆了。”
“对,记忆它是永远不会变的!”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有我们大家呢!王一和周晓峰他们不也在的嘛?还有淼渺和雨洁他们。”我气若游丝的说,声音似经鬼打墙,听不清几个音。
我不擅于安慰别人,虽然看起来安慰得头头是道,讲出的句子,嗯,莫名其妙。
她不再多言,她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气氛浸入沉闷的尴尬状态。
我们心有灵犀的,默言。
她打破沉闷,开口发言。
“记忆虽然不会变,但要是记性很好,类似超忆症什么的,就会被各种烦心事困扰。人要是能有鱼七秒钟的记忆该多好,类似失忆症,对这样的人每天都是伊始,该有多开心快乐。理想和现实就是背道而驰的关系。经历这些事,让我更加确信了这怪事的真实性,人这一辈子总要学会面对现实,学会认命。自我救赎并不存在,我明白的。自我救赎对轻度的有用,但灵魂都缺失了的疾病就是幻肢痛,经久不愈,灵魂不存在义肢这件事。虽然压抑但现实真实。可那些实施者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任意妄为。反正在谷底,怎么走都是往上走,然后没走几步就掉下来了,又陷进一个更深的坑。现实存在诸多虚妄的希望,绝望往往大于希望,就像邪恶永远大于正义。邪恶不需要休息,但正义需要。”
这次换我沉言不语,双眸凝视眼前的女孩。她变得不一样了,和当初相比,更稳重更崩溃。
我也想试着去安慰,败下阵,我心里也认同这段话。
感同身受这个词的出现就是个错误,就像我们。
“在世人眼里,过度倾诉会遭人唾弃,所有的委屈都咽在心里,埋葬。所以我扛不住,就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要劝我,我发现了这个世界最可怕的秘密,除了我谁都不知道,那是一个网,谁都逃不了。网是什么我不能说,否则会乱套。还是谢谢你,愿意听我说。我渐渐的,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眉头蹙得更深沉,脸上写着晦暗不明四个大字。
“比死亡更痛苦的是长久的精神折磨。我的死亡,对这个世界不过多了一座坟墓,甚至没有。我的希望埋葬在那片岛屿上。心的岛屿盛放生机的彼岸花,暮色轻咳,这是最后归宿。”
我兀地一愣,看她饮泣吞声,无从帮手。她像是中了仙女的魔法,倏然睡去,安安静静的睡去。颇如睡美人。
人生总有些事是我们无能为力,是我们无可奈何的。不是吗?我也想问为什么,可生活就是生活,现实就是现实,不是仁慈的电影小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发现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自己必须做个听话、懂事的孩,必须做得足够好,才能得到父母的爱。那这样的话,为了获取爱意,是自己不致感到不听话而失去父母的爱。哪怕她(他)之后取得的成就再高,假设这条件成立,他(她)的内心始终是极度匮乏的。
一座空心的岛屿,谁也填补不了这空隙。
喂,问你件事。
活到现在,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那些从小与父母亲密的孩子,长大后往往更具信心,人际关系游刃有余;反之,易自卑,出现社交困难等状况。
李淼渺自小就知道,父亲的心是变色龙,是京剧中的变脸谱。
变色龙知道吗、巧妙地变换颜色,不定哪个颜色,变脸谱亦然。这是变色及其京剧的精粹、智慧所在。
打小起,李淼渺一家就是大家瞩目的焦点。她父亲是北大毕业的学生,当村人见他大有来头,无不投以艳羡的目光。北大毕业的,概念想必你是知道的。她母亲虽非北大清华之类的毕业的,但技术活在行,是擅长的领域。大家的认知里,北大毕业教出的孩子肯定不能差,说不定青出于蓝,更上一层楼。
很遗憾,你们想错了。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的孩子,压力一层比一层大,神似浪花一拨比一拨大。他们觉得自己能做到,孩子就一定能做到。家长们做的只有误解,而不是理解包容。我所接触到的原生家庭里,家长们所给我展现的无一不是抄起鸡毛掸子一阵猛打,竟如武松打虎。骂顶多算好的情况。
心吊着一块石头,是如此之深沉,如此之沉重。从头到脚仿如拷着镣铐,重如千鼎。
李淼渺,她曾对我说,生活没打算放过她。她弄清了生活的来龙去脉。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孩,似乎在这种环境的魅惑下缄口不言,闷瓶子般塞进心里。不然她的MDD不会致成中度。
生活不就是把你的棱角磨平,类似于削平苹果尖角。独自一人吞咽所有的委屈和脾气,学会对所有人微微一笑,戴上所谓的面具生活,做一个不动声色的面具人。往昔的天真渺小,总觉得脚下就是世界,未来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努力努力,什么都有可能。但往往是生活和时间打磨了你。
她亦不例外。
现实面前,卸下天真的面孔,卑微如尘卷走惴惴的心。
如若,人能像金鱼拥有记忆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七秒钟,该是有多奇妙啊!可是,可能吗?顶多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就算患上心因性失忆症,终有一天记忆会回本源。要真能坦然地遗忘,也不至于存在伤心至极的回忆。在时间河流的冲洗下,闪烁悲恸之光,尤为炫目。
可惜,幻想如同那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公主,在现实的击破下,悉数化为泡沫,从此没了。
桌上的茶热气腾腾,云烟般漫扬。我溺水在回忆中,点点缥缈的目光。
“李姐,你也要出院了吗?”
若用表情包描述一下我的心情,是一个小汤圆人撕咬手绢的哭的表情。呜!雨洁兄在时光的流逝下出院,现在时光又行将磨逝一人。
“对!妈妈的好大儿!”一抹笑点缀嘴角。
啊!
我心里呐喊着。
内心犹如小火苗的燃起,烧灼着心,使之燥动。焦灼暴躁的表情包泛带悲绝,适于我的心。
“我亦想出院。”
谁不希冀自己出院?谁愿意在这医院度日如年。
我打心底觉得住院不怎样。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漩涡一样吸走人的正面情绪,日月交汇的那一刻,短暂一瞬却仿佛过了数年。
我的心头萦升起一连串质问之云。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MECT疗法,什么脑功能障碍仪没什么用,对我起不了多大作用。它们就像一桶由散撒一地上的火柴,本就燃烧着,愈热愈猛。结果杀来了一个程咬金,适得其反。事与愿违,扎心的痛。任凭你号哭闹喊,也难更改板上钉钉的事实。神仙要是真存在,4个字送你,就四个字——回天乏术。神不是万能的,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做的事俱为力所能及之事。落得个好自为之的下场,天意难违。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句话死死的捏住我的七寸,能要了我的命。
然则,白得寂静、白得可怖、让人胆颤发憷的医院及过压抑的家庭和学校。
李淼渺,初次和她打照面,心底暗叹一声:这一定是上帝忽略的好女孩。澈眸皓齿,小樱桃嘴。精致的五官,由上帝之手精心雕刻的五官。许是得天独厚,承继父母最优异的基因,才有如此绝美的皮囊。不像我奇丑面孔。让人最艳羡的恐怕是她那双波光潋滟的瞳孔,水灵灵的,竟生的如此标致。
可惜,自古以来,红颜多薄命。好比陈圆圆之流的死亡。面临世界的残酷如冰雪,你以为单单是那点滴残酷,以为苦尽甘来。莫心急,莫期待,更残酷的等在后头。
将会像爆发的沉睡古火山猛烈。
势不可挡。
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以为她最坚强,反倒哭得最厉害。我遗漏了,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有需要人依靠的时候啊。她终归终底是一名弱小女子啊。
李淼渺是重组家庭,家里有比她年纪稍小的弟弟。不是说同父同母的弟弟,是异父同母的弟弟。一般人而言,会很渴求有个弟弟妹妹的之类的,但她除外。她畏惧,害怕,时刻想着逃避。
不是每个人幸运,有电影中的兜兜转转,总有一些自始至终要背负极大的悲苦十字架。
迷蒙的雨雾,纷乱的音符。视野里雨粒无数地在这座偌大城市飞舞,地面是呼吸翻滚着洗衣机无限吸纳这些活蹦乱跳的雨粒。嘀嗒嘀嗒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如海面的呼啸声。
不时地,猎猎疾风。一不留视就有可能被风吹走
。让本就压抑的人们心情变得更加忧悒。李淼渺忽闪水灵灵的大眼,含一汪清泉,任谁见到都舒畅极了。
她见巨大的铁幕上结着一层愁云,沉重地压向自己居住的城市,眼中流露出的的是不以为然。出乎人意料的是,她蹦跶蹦跶地踏向回家的巷路。走上了一条绝无仅有的路。
那时,她仅7岁。
如花似玉的年纪。
“今天心情真好,真好!太阳公公出来出来!自由的鸟儿翱翔天际,不受桎梏!”
她欢快唱起歌,天气竟因她的歌,态度有180度大转变。厚浊的云层突然裂开缝隙,根根细如针的光柱倾洒照亮这座城市。
她收起雨伞,出于雨停的缘故。天终放晴,乌云退散,蓝幕重回。
步进家门,耳旁扫过风传来的细碎声音。讲她的。许是流言,流言本身奈何不了她。
但是,她听到的信息是——
“喂,你听说了吗?那一家子真分了!女人啊最忌讳管不住男人,出轨是祸害两个家庭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不也一样?”
“就是说啊!还说重男轻女是对的思想。”
“可怜了淼渺那孩子,这么小父母就要离异。”
其中说话的一个老人如同粗粝硬挺的榕树佝偻着身躯,皱着抬头纹和川字纹,跟个核桃似的。步伐却矫健,她和身旁的年纪稍轻的女人激烈地议论,没有注意到从她们身旁走过的女孩就是李淼渺本人。
像是被黑衣人在胸膛上狠狠开了一枪,子弹咻地贯穿一整个身体。李淼渺顿觉脑子天旋地转,几近要晕过去。它们方才所言有如猎猎吹过的寒风,冷得她浑身一颤。她多想那一刻当做恍若未闻的样子。
可,那些刻意忘掉的不堪的话山呼海啸涌入脑海,录音机似的不断回播。
她顿足,转过身,出喉的声音略带沙哑。
“奶奶,你刚才讲的是真的吗?”
晶莹晶莹的眸子泪光隐闪动,旁人见了心会不忍纠起。
老奶奶望进她深如黑夜的眸子,泪意的喷涌,忽生怜悯之心。老奶奶叹息道:“小家伙,怪可怜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孩子快回家看看吧!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就来找我,奶奶啊随时欢迎你来,啊!”
老奶奶和蔼的慈容,像潺潺暖流充进心田。李淼渺郑重得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哎呀!傻孩子,鞠什么躬啊!奶奶可经受不住。”马奶奶荡漾一脸笑。起皱的脸,看得出岁月的风蚀的痕迹。
“快去找你母亲吧!”
李淼渺顾不上眶残余的泪渍,火箭似的加速奔跑。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一种奇形的力量驱动她疾驰。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跑得最快猛的一次。额头被渗出的热汗浸湿。
狼狈。
但家始终位于第一位。
她的家不能轻易地被摧毁!
绝对不行!
凭着一个劲,凭着一股劲,抵达心之所向的所想已久的家里。家是她心里的温港湾,是她的依靠。诉诸苦与欢的乐园城堡。定时炸弹仿佛在脑子里,倾刻炸裂。她暗忖道,这还是她那个原来温馨的家吗?
她曾天真地以为,流水淙淙,终年不断,指的就是家。家,不会存在分裂的时刻。但实则是粉如霞的夹竹桃,看似红似火,却是南极北极来的冷之冰寒。脑子嗡嗡作响,内心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李淼渺的心似被一阵南端寒冷龙卷风卷到北极冰原。
门外狼藉一片。流浪汉都不轻易丢弃的,被随手丢弃的《神雕侠侣》DVD成了没人要的垃圾废物夹于两个蓝月亮枕头中间。目光寻了一遍的李淼渺倏然一顿,惊得眸一瞪。是她生日时,妈妈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圣诞水晶球。她生日那天恰是圣诞节那一天。轻皱眉宇的李淼渺,似有晨光落进深眸,即便在朝,也熠熠生辉。唇角抿起若无若有的弧度。
记忆里,颀长身影的爸爸一同妈妈嬉戏玩乐在热闹非凡的游乐场,有她自己钟爱的旋转木马。
“淼渺,开心吗?”
李淼渺用力点头,捣药似的。她玩的可开心了,这可是老爸老妈带她一起去的,而且还是一家子一起去我们游玩。你说,她的开心程度是不是要爆炸?瞧她牵动嘴角,浮起的两个小酒窝。语调甜美如草莓。
“嗯!开心,今天太开心了!要是以后都能这样就好了!”
李淼渺的母亲扬唇弯笑,动人暖心,温和淑女的样子揉了揉头发间刘海。“以后每次生日,我们都带淼渺来游乐场玩,好不好?”
“嗯!”
沉浸在回忆中的李淼渺弯唇失笑,莹莹的晶眸倒映儿时小鹿般纯真开心的笑容,可爱的性格一览无余。
暗中似乎有人用巧劲一推,将她推入回忆的漩涡。
暗亮的黄炽灯永远照得氛围暖暖的,连千年冰层都能奇迹般捂热。灯光的映照下,她的黑亮眼瞳显得越发清亮。
李淼渺双手合拳,虔诚的祈祷,就是许生日愿望。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
希望一家人开心,活得快快乐乐,不会发生什么状况。
希望家里的每一个人能健康平安。
“淼渺,我们的小寿星,今年,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不能告诉妈妈,因为愿望这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有什么鬼手把她从回忆抽出神来,神游天外的根根思终归回本体。
思绪凌乱,淡然之色散发通晓人事的世故的陈年臭味。
他们的争执愈演愈烈,一团烈火熊熊燃起,扩散至不可挽回的地步。孑然面对眼前人的龃龉,心为之一沉。
她早就该知道,早就该明白。
一直以为的处之泰然能改变,总妄想改变什么。久而久之,裂口拉得愈大。她自以为的置之不管,能带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变动。非但没有使裂缝缩小,反而致扩大,深山沟壑般,艰难的天平。都不假装,也都不原谅,的是其原因。
x小时后,李淼渺蹑手蹑脚地来到父母房前,走廊的黑暗绵延尽头,预示着什么事。房内传出的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仿佛密谋一项惊世的计划。反观,其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是想给父母一个大惊喜。
轻悄地,半掩的房门渗透一点点灯光,亲昵地铺展在好奇的脸孔上。两人争吵不休,激烈有如进行角逐。
李淼渺母亲手机上播放着一段不雅视频,视频里面的人颠鸾倒凤,旖旎床上。看李淼渺母亲开宗明人,按捺脾气。说了一句什么话,瞬时让她奓毛炸了。似乎嘴巴里迸出令母亲意外的答案。
痛彻心扉。被残忍狠毒的字眼刺中,从中刺字,而刺下的两个字穿破肺叶,钻心的疼。
“你就这么存心的吗?你这样生生毁了两个家庭,良心过得去吗?你不管我没事,那淼渺呢?你要丢下她吗,丢下她不管了吗?”
李淼渺母亲自嘲一笑;“我对你这么无足轻重,根本不值一提吗?好好的一个家被你弄得支离破碎,你现在满意了吗?啊?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怨你!我话是搁在这,想都别想!”
他嘴唇微翕,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内容概是改名字的事情,把李淼渺改成钟雯婕,盖因李淼渺这个名字晦气吧。
这像是点燃了硫磺味的火药,砰的一炸。她,李淼渺母亲抓狂得活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疯野兽。二话不言,抄起桌上的笔朝他径直地疾驰而去,他额角被笔划破一道口子。血流如注,汗渍一般沁湿白净如新的衣领。
即将改名的李淼渺碰见这一幕,按捺不住乱跳的心,抑制不住贲张的流传着他们的血之河。脑袋里浆糊一团一团的,使劲搅动却提不上气力。带来的后果,越搅越糊。热浪没由来地冲进酸酸的眼眶,海啸般惊人的速度。
心脏像被人用时间的皮鞭对我施以鞭刑,狠狠一甩或狠狠一抽,浑身的剧痛随血之河一同涌遍全身。是她最狼狈的一次。
她以心头血喂养那只皮鞭子,抽取心神作进献。皮鞭子丝毫不退让。皮鞭子将她拖入无葬海,又将她提在光亮之央,羞辱她,不留余地。
趁母亲未发现自己在门外偷窥,脚底抹油似的溜走。溜走尽力捂嘴。不出声。跑到自己的房间。一根根线在引着她的情绪似的。雪突然崩了,紧绷的线突断了。她随手把制作艰辛的花朵——淡红美女樱丢弃,甩的风劲疾,搅得花瓣扬扬而舞,实乃迷乱。她失声断气地抽泣起来,仿佛要把她遭受到的苦吹风机似悉数倾吐。
她突地神经质,有一刻认为自己罹患幻肢痛,明明心在那刻碎地,为什么心还在隐约作疼。却仍感觉心还在并且痛。据说跟大脑神经有关。吃止疼药无用,是一种医治不了的疼痛。
方才的一幕,影子的印迹似闪过脑海。告诉她忘却是不可能的。
倏忽一声暴怒似的惊雷在头顶上炸裂,吓得她浑身一抖。迎面而来的一只杯子灵蛇一般疾速而驰,她来不及躲闪,只得向旁侧。杯子从她身旁挥过,牵起的微风掀起如墨发丝。
上天似乎有意开她玩笑,扔出去未果。又一个杯子逼进,呼啸着劲风滚滚而袭。躲闪不及,额间渗出的血丝席满她半侧脸。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落。
不行!不行!
她不能哭!
要坚强!不能脆弱得像张单薄的纸,一戳即破。
泪水忍住,细数逼回眶里。坚强隐忍的样子连自己都吓一跳,吓出一身汗。
母亲察觉了,一旁站着见着,心底蔓延开酸楚。“你这孩子怎么没躲?”
父亲立在一边,于心不忍,“对不起。”
她想听到的不是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求不得她谅解。她要的简简单单的——家庭和睦。呆滞的孩子或者天真的孩子懂得的也许不多。但他懂得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才是幸福的。而她没有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不到往昔那般美好。
究竟她现在处梦中,还是梦里是她的未来?何为真?她多愿化梦蝶,无忧无虑,于春风、轮月、澈湖同在。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它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其味。总找到由头,掐灭你燃烧盛旺的希望火苗,好不难受。时而凛冽的寒风卷走身上残留的最后一点温度。只能瑟缩着,迷惘。再给你点燃一丝微茫的希望之火,让你满怀希冀,目光柔和,相信自己不会是这样的境遇。可这不仅仅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又瞬间熄灭你世界里的火光,卷走仅余的温暖。万念俱灰。而你会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什么也做不了。希望,注定不似加减乘除般得心应手,倾其一生在腐烂陈疴。面对,认命,哭了笑,笑了哭。
真的无能为力,因为无可奈何。
那年,她仅七八岁。
学会了忆往事,叹飘零。心,止不住叹息。往事,终是一场亦真亦幻的梦啊。
她的天空雨下得淅沥,一下一下的,打碎用温暖捂热的光,淋湿吞没那一颗单纯的心……
母亲的再婚,继父的儿子为这个家增添微许欢乐,缓和了之间的矛盾纠葛。婚姻的失败让两个女人的幸福感缺失,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从那时起,母亲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种转变带来的恐惧忧虑和不安,最令人崩溃。是看不见的线团紧紧束缚她的心。是新事的发展,引导她往另一个痛苦的地方走去。
弟弟叫吴明烯,比她小两岁。白胖白净的小脸颊飞上层绯红,扬着似有似无的月牙笑。衣着穿搭不是她所能理解。母亲嫁的是一个有钱男人。钱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能决定大多数事情。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这身外之物虽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这些东西也是李淼渺后来才深悟的道理。钱决定衣食,决定住行,决定游乐。有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阻挠你。当然,钱也能将人的欲望和黑暗面全都打开,做出犯法的事情,行下违背良心丧尽天良的事。她想不透,想不通,妈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面容清秀的男人不是好货色,究是会负杜十娘的那种男人。
继父的家庭素来贯彻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女人没思想,没灵魂,是木偶。结婚才是女人的全部。
劫难才刚开幕。
事情发生在李淼渺的九岁。
家境煊赫的继父买了台电脑放置在他平日里爱如珍宝的桌上。桌上飘忽传来些微花木香,闻得能使人心神舒畅。桌上依旧摆放一盆幽香萦鼻的君子兰。君子兰素有君子之称,其花语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生活在底层社会不自卑。
弟弟的调皮是她一生最头疼的事,无人能整治他的调皮。继父偶尔能管治他,其余时间全靠她这门外人照理。
连绵的阴云霸占湛蓝的苍穹,山一座一座似的,倾覆白云的朵朵。沥青味冲鼻,一股劲儿对鼻子进行蹂躏。恶战的痕迹弥留不逝。阴日给人的整体感觉是糟糕透顶,心情忧悒。
“明烯,听姐姐话,好好做作业。”
奈何这样的苦口婆心的语气劝不动一个小男孩。
“哼!”他从鼻里哼出这个音,拉得很短促,以示不屑,“我就不听不听,怎么着?你就是个被父亲抛弃的野孩子。”

像一根引线被点燃,满屋的硝烟味。
“你说什么?!”李淼渺眼瞳里怒火中烧。
“我说,你就是个孤儿!父母都不要你!这个社会就是重男轻女,你别妄想回到你妈疼爱你的时候。现在她是我妈!那时候她糊涂,但现在不会了!”
又是一重击。“你再说一遍!!!”语调突然提高一个音,隐压的怒气像气球积攒的气泄了。发泄出来。

明烯不忘给姐姐做一个鬼脸。只哐当一声,沉重的力道。红红的掌纹印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从小到大没人打我过。除了那该死的臭母亲。”
明烯巧劲地用力一推李淼渺,不巧撞上电脑。头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疼,疼得她龇牙咧嘴。椅子支撑着她起身,电脑被大的力度撞坏。吵闹声引来了继父和母亲。好好的一台电脑被弄坏。见状,他们盘问姐弟二人是谁弄坏的。
起先,死潭般的寂然如恶臭的鱼腐味弥漫在家里。两夫妻见他们沉默有顷,立马下威。
“再不说是谁弄的,两个人都要受罚。”
“你们谁承认错误?”
明烯徐徐指向李淼渺,说道:“是姐!我看姐是因为爸妈经常宠我,气不过,就把电脑给弄坏。当我看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却给我了我一巴掌。脸上印迹仍在。”
什么?!
李淼渺一脸愕然地瞪大双瞳,弟弟这么会颠倒是非。她激动地连忙否认。
“什么!不是我,真不是我!是弟弟他推我才,才……”
啪!脑中轰的一声。
一个巴掌掴过去,被打的同时被迫侧过脸。李淼渺眼眶瞪大至极限,脸上的辣疼,驱使她用手捂住被打红的的那块区域。
没有只字片语,给她的是一个狠厉的巴掌。眼圈泛红,像是被滴进满浓的的柠檬汁,心里某样东西坍塌。母亲无形的气焰压在李淼渺身上。
“你这个不孝女!撒谎还打弟弟,有理了?你是姐姐,凡事都应该让着弟弟,必须的!他是你亲人,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李淼渺母亲呵斥道。
李淼渺自嘲地笑了,表情狼狈地喃喃问道:“你不爱我了,是吗?现在重男轻女了是吗?现在疼爱弟弟了是吗?弟弟比我优秀是吗?我不如他。我不称你心意,所以我活该,对吗?这几年,你爱的全是弟弟,而不是我。你们觉得男生比女生好,女生不如男生。既然如此,何必苦自己生下我?有这个弟弟不就够了?你以为我想被你生出来吗?”
“反了你!不把你关在小黑屋,你是不知道反省!”继父二话不多言,一把掐着李淼渺的胳膊,拽进密不透风的小黑屋。光线进不来,等待她的是无穷的黑暗。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
砰的一声,门阖上的那一刻,心跌入千深冰泉。寒得更甚。
从回忆中拉回神,才觉眼泪的海啸掩没了她的心。

第四章压境 黑夜的女神降临,亲吻我冰冷僵硬的身体,心的墓地因此传遍夜魅。除了眼泪,除了哭泣,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此刻的心情。终被无边的黑火吞噬,随土化腐。
黑压压的乌云层积似病毒蔓延至全部的天空幕布。仿佛与时间赛跑,沙漏流隙,扩散而开。厚浊的乌云层堆积而成的云海,宛若孤魂的幽瞳,能感知到你的灵魂被吞噬。
空中散开来的沥青味顿直冲鼻,趁我迷神。我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脑袋,恍惚中猛然拉回神思。
仰头一望,积压心中的不安出笼,汹涌。
要下雨了吗?
阴郁填满我的脸上,慢悠地与自己对话。不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是,只是心情没海底,沉入不见影。
个人的缘故罢,我讨厌阳光的明媚,照我看来,那阳光的刺眼,很不舒服。但我也不是很喜欢下雨,却独爱下雨的声音,如万籁天音。
额间一点冰凉冰凉的,润滑的液体。我轻抚摩它一下,瞬化气体,混入虚无缥缈的空气。
雨丝?
抬首仰见阴云密布的天,恍然大悟。要开始下雨了。倾盆大雨,还是细密雨丝?今日出门未看天气预报,平常鲜少看手机软件的天气预报。凭着沥青味的程度,推算出要下大雨的结果。
所幸我家离爷爷家距离非千里之远,一条马路的距离。不出几分,便可轻轻松松抵达,不费吹灰之力。
奶奶堆起的慈蔼的笑以画面冲击我的脑海。平日里待我很好,温暖的经历如影般划过脑际。她仁爱的心深深令我折服。奶奶信仰基督教。尽管她也有不好的地方。弥足珍贵的记忆宝藏深埋心田底,静候成芽。
飞扬的记忆的蒲公英种子,凄戚散于悲风中。听幽幽传来的哭音,融入大地,再不见其影。
人生无奈的事,说到底,多少有几件成涩涩的痛,是不能去追忆,不能掀开外壳的保护。痛至极致的伤,心会致命地疼痛,需要6粒速效救心丸方能缓解来势凶猛的痛。
万般生死皆是注定,不由人决定,由天。
生死有命,自然规律,神仙也逆转不了生死。只是不服气,不服气病魔如死神找上门找上她。我们之所以遗憾终生,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好好地彻底跟她告个别。让我们告个别也好啊!
医院。医院。
又是这个让人有窒息感的白色医院。心像是从头到脚被灌下重沉的水,容不得你轻力度一握,稍微的力度,就能让你亲临体会窒息的感觉。
当被告知奶奶得了肺癌晚期,一家人脸上惊骇和难看两种情绪交织一团。
太突然了,以至于我们尚未来得及做心理准备。
世界总爱似是而非的刁难我。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响晴,微热的天气,一下身上的水分要被热狠的抽干,一滴不余。出晴,暖阳照得我心瑟缩一下,仿如心被泡在冰水里。奶奶时日不多,自知寿命不长,常用开朗的心态唠叨几句。
她比谁,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将油尽灯枯这事实。
可能正因为这样,几个星期后奶奶的意识全无。眼球翻白,身体神经抽搐,遭到触电似的,让人以为癫痫发作。我眼见爷爷随意地拨弄奶奶的头,动作随意,力度较大。他内心早起波澜,一波接一波,心丢在了秋末的落叶,丢在了冰层里的水。
前些天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如同一泓银亮的湖水。弹指岁月,灯影明灭,就这么狼狈起来。生命如梦,随风逝去。
啪!像是被40亿电压伏起,又被重锤一击,脑子电路短路。好半天未清醒过来,眼中和大脑飘过带光的的六个行书写成的字:轻尘栖百草!
如星星般黯淡的生命,在顽疾面前竟如是之不堪一击。人生就是这样,有很多事是没法预测,它残酷,充满变数。
并蒂莲的种子被它揉碎,碾进黑土,聆听苍老的哽咽。爷爷的眼中忽积攒酸热的泪,淌落。她再也不会沾染尘世的气息,永远地以干净的模样,站在回忆的长廊。
这几天天气不讨喜,下了场空阶滴到明的微微细雨,淋湿了一家子的记忆,荡漾起涟漪,在心底沉淀了数月。
除了医院,最悚人的地方——火葬场。说的“微好听”的,化尸场。哪两个听起来都不好听,姑且称它为“归尘所”。一顿饭的功夫,就身在“归尘所”。环境算不上优越什么的,但雅静清幽,难得的一个僻静的好场所。
“嗐,我讨厌烟味。”
我一生最反感抽烟人士,电子烟或香烟,臭不可闻的味道。呛人口鼻,比榴莲甚要可怕。插个一句,榴莲香多了。
我们心知肚明烟对自身和他人造成的危害程度有多大,人类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不会中招,恰恰中的是自己。
我闲晃荡,孤魂野鬼似的,漫无为目的四处游走。霜飔猎疾吹过,蚂蚁一样吹得全身起痒,凉凉的寒意传达秋日的不欢迎。外面,可真冷。
我嘴里哼出一首歌的旋律。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是光亮的歌。童话里有天使守护你,是你爱的那个人。亲人,朋友,兄弟,他们当中的一人是你的守护天使。只是这次,守护天使要静悄悄的,走了。她成天空中忽亮的粲星,指引地下迷失方向的孩子,照亮他我内心一丝暗云涌动的荒芜。
监控的缘故,我们看的过程一清二楚。厚厚的被子簇迎火苗熊熊燃起,我怀疑奶奶要涅槃重生。是梦?是实?我辨不清了。单看监控录像能闻到一股烧焦味。真像小时候玩鞭炮炸到衣服上那味道。
我的脸上挂着黑脸谱,弯下的嘴角,倍显凄楚和压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我万分感慨。奶奶待我十分不薄。
很不幸的,我是生长在控制型和严厉苛责型的环境,这恰是铸就了我的内心和自卑。我不擅拒绝别人,做事畏葸不前。别人对我好,囊括亲人在内,我会尴尬窘迫、不好意思,想尽千方百计还情,逃离可怕的桎梏。
我尽可能的满足所有人,满足我讨厌的残冷的世界。
尽一切努力,希望换来优秀的自己,然而现实时常与你、理想对着干。再加上闲杂人的碎言碎语。现实不遂人意,不承认也得接受。换来无数次陨石般坠下的自卑。
姨婆哭得悲恸欲绝,惨白的发丝多了些萧瑟。我当场就笑,但不是笑奶奶,笑姑婆这么大的人也会哭泣。
我一蹙眉。乍来的笑不礼貌,而且不应该笑。压制笑的兔子,不让它蹦跳蹿动。
深远的山里一如既往的宁静,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人世的烟火,有的是纯净的空气,音乐家的美妙奏乐。犹如世外桃源,纤尘不染。人不知不觉的如痴如醉。油绿的树木,嫩绿如芽的草根滋生蔓长。
奶奶安葬于此山,享受这万籁俱寂。伫立高山远眺,极目之下,栉比鱼鳞的高楼大厦,可算是一览无余。秋季的菊花开满山岗,落了一地的忧郁。近在咫尺的小池子,污秽草籽似的撒满池子。污浊的,像当日奶奶的眼睛,失光彩。海藻似的不知名东西像怪兽的触角游移。恶臭的味道。臭豆腐都畏惧的味道,让人无时作吐。
“就这么走了,好突然。”我嘴角轻浮起自嘲的笑意。难怪,富贵有命生死在天传得快。
泪被堵墙阻滞不流,我忽而惘然若失。在弹指那一刻,我领会了,有一种伤心、有一种悲伤,是流不出一滴泪的。
善良的天使远走,长久居住在天的云端。快乐的气球堆积云端,堆出快乐的气息。奶奶走了,留下孤伶伶的爷爷,一个人。就如孤独的灯塔,稀疏的灯光无能地照射。
光是那样的惨白。
脑中蹭地火苗一冒,想法如云堆蓄。人,是没有办法两个人偕同走的。即便是再好的夫妻。(有例外,少而已)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单独留下来,独自面对最后的那一段时间。被留下的人是痛苦孤独的。要知一艘18世纪的船的船长失没了舵手,斑斓色彩的生活顿成灰暗一片。船迷了方向,失了心地,没了大海。
我该如何说呢?表达心中的想法?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失去表达的欲望,随口的一句随便,甚至酷似孤独症的闭口不言。疑虑云团如烟尘萦绕脑际,迟迟不散。初次和葬礼打照面,我不足为奇。什么原因碍于当时情况特殊没追究。不会去深思熟虑,又不是探案。抛出问题本身就很不错了。
深望窗棂外边游哉的白云,心平生一股羡慕的情愫。自己要是能成为遨游天际的白云,纸鸢般的自由翱翔,美景尽收眼底,该有多好。自在的洁白之韵云,蓝青的天穹是它们的归宿,是家。偌大的家。
我习惯性地手托重如桌的脸颊,怃然凝盯窗外,顿然迷失神思。

截止今日,我认识的朋友是大佬级别的人物。韩混血的哲哥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司总裁,前途一路光明;“他”是一名摄影师,兼带歌唱者,阳光帅气得蚀骨;宋哥,哦应该是宋兄声音清澈动听,游戏打得无人可比,堪比大神;艺兄和文兄尚处弱冠之年时,就会谱曲谱词……凡此种种,无不是在刺激我平凡如草?差水蚀骨,平庸心碎。这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是连小佬都不配,顶多算卧在阴山沟里的咸鱼。我心中百感交集。我幸运遇见生命中的人,欣然激动,却追悔莫及。后悔与其成为朋友。那种感觉估计你也无法体会。卑微极致的我形同尘埃,他们闪耀如明星,居高在上,有如神祇一般的存在,不是我等鱼籽儿能触摸的。
往日结交朋友,卑微,爱迁就别人,且心甘情愿,多么可笑至极!
更可笑的,——社交困难。害怕,畏惧,焦虑……隐匿背后的黑手捂住我的嘴,张开又闭。
社交恐惧症,众所周知是恐惧症的一种亚型,缩写名为SAD,全称Social anxiety。恐惧症原称恐怖性神经症,对某些特定的对象或处境产生了强烈和不必要的恐怖情绪,伴有明显的焦虑情绪,主动回避接触不安。常见的恐惧症亚型包括广场恐惧(惧旷症)、社交恐惧和特殊恐惧症。
我若记忆未出差池,其中心症状围着害怕在小团体被审视,一旦被发现别人注意会不自然,不敢轻易抬头和人对视,甚至觉得无地自容,就算让我去公共场所演讲也不敢。

注视恐惧症,也就是对视恐惧症,归为社交恐惧症的一种,eyecontactphobia是它的英文名,也有人翻译成Orthophobia。
余光恐惧症,也属于社交恐惧症的一种,但也不是说社交恐惧症必须有这些恐惧。这类患者注视某人或者某物时,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瞥向一旁,就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被余光所目及之事物吸引,且难移动自己目光。这类患者往往易产生焦虑,担心余光出现,导致恶化,摧毁患者人际关系,循环演变成余光恐惧症。目前的英文有两种,Residual light phobia或eyecontact phobia。有这种心里的障碍是因性格因素和个人经历导致的,部分有被早期孤立、排挤和冷落的经历。
镜头恐惧症,Lens phobia,这类患者一旦相机拍照,身体就抑制不住的僵硬,无论如何沟通都无法自然笑,一看到镜头刻意想逃避,患者可能自卑心里渗入骨子里,不过有些患者是能够被治愈和自我调节。
社交恐惧症中有一种最常见的社交恐惧形式,广泛性社交恐惧症,英文名Generalized social fear。这样的患者,几乎能在每一段关系中每一段关系中受到伤害,能从别人微小的表情捕捉到对方的不友善,为避免受到伤害,只好封闭自己。沉默不言,郁郁寡欢,和抑郁靠边。当然这种病也不是社交恐惧症必须有的,只不过是有这种形式,常见,而已。这种成因要么遗传,要么环境要素。有部分是有过被当众嘲笑的经历。
演讲恐惧症,Speech phobia或Stage Fright,也有人翻译glossophobic。该类患者认为演讲比死亡更加可怕,每一次的演讲都犹如即将迈进炼狱,恐惧万分,不像平常人心情能平静信心十足地登台演讲,即便如鲠在喉,也深感荣幸。评价忧虑,听众人数和地位的忧虑,会出现语无伦次的现象,甚至重度者连网络聊天群的演讲也不敢,熟人也怕。有的人祈祷自己不要得奖,就是因为害怕说获奖感言。我有见过这样的人。人家还是研究生呢。
赤面恐惧症,又称作红脸或脸红恐惧症,英文名blushing and exythmphobia。这类人爱戴口罩,他们不是一般的害羞,而是兼具SAD和OCD的mentaldisorder。这类人在人前易脸红。患者发生情绪变化是常容易发生面部脸红而感到尴尬,乃至家人面前。一旦被发现脸红,会有强烈的Negative feeling。因为大多数认为脸红是无能的表现。常常被笑话,致使与人交往时几乎成了惊弓之鸟。
惧旷症,也就是Agoraphobia,恰和claustrophobia相反。Acrophobia和clastrophobia都属于Agoraphobia。中文也有别称:广场恐惧症、场所恐惧症、旷野恐惧症和聚会恐惧症等。场所恐惧对患者生活影响较大,恐惧时发作伴有MDD、OCD和depersonalization等情况。
不过ECA指出三分之二的场所恐惧症没有惊恐发病史。

记忆清晰地回播于脑海,黑白胶片般的,一点一点放映出来。
我好像还没谈及我和傅丹心的相遇。
这个人陪了我多年,居然看不出我有这些mentaldisorer。当然,像Thalassophobia,Trypophobia,insectophobia,halitophobia,Myxophbia,Xerophobia……也难怪,不是不了解,而是隐藏自己太深了。
盛夏未却,蝉鸣叫嚣,空气飘浮着令人燥热的因子。汗水与衬衫紧贴,濡湿了一大块区域。滑溜溜蚯蚓似的,蹦入烫热的地面。垃圾车的喇叭竟兀地一响《好姑娘》。让我唱,就像海鸥被章鱼扼住喉。
好姑娘,真漂亮,花儿都为你开放。为了你,把歌唱,唱出心中的梦想。
我:“……”

垃圾车,用这首歌……好不应景。
鄙人佩服。
谁丫的撞了我?就刚刚后背接到一股撞力,把包上的水杯碰到地上,我一回眼,就迎面撞上一双媚得掐人的桃花眼。少年蓄一头利落干净的黑色短发,金色眼镜衬得他神秘难揣测。洁亮的面庞显得他棱角分明。犹似笔墨绘成的剑般的眉毛上扬,十分好看。他垂着星眸,缩眉看着我。
他本着歉然的态度,“抱歉啊,不小心把你水杯弄倒。”少年眼见我衣服的水渍,连忙道歉。
我连忙挥挥手,“没事!没事,没事!”不怎么自然的笑。我好像在二楼走廊见过他一面。不对,也不是一面,运动会也有过几面之缘。那么久远的事,记忆研磨成粉末装在沙漏,荏苒,依然是犹新。
他弯腰捡起水杯,递给我这个笨手笨脚的我,“你的水杯。”
真让人大跌眼镜的,眼前的少年似乎总爱笑,阳光的笑颜,露出一行整齐的牙齿。
有的人生来笑得好看,有的人笑得奇奇怪怪,比方我。
缘一旦结下,注定忘不了,甚至越记越清楚,记着里面的细枝末节。但并不是你有hyperthymesia这东西,HSAM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他清秀得不可方物,难得的清澈气质。哦,灵感捕捉了我,大概角色的设定什么的,有了初步确立。
犹豫片刻,之前交话没什么交际的想法。我个人偏向于孤与独。内心纠结的我硬着头皮上阵。你们感觉很怪,只因没感同身受。举步艰难,如同双脚被铐上千斤坠的铁镣。
“能交个朋友吗?”我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尴尬,怕对方数落自己,觉自己是不折不扣的怪人。
你好奇怪啊?怎么这么奇怪?听多了。像个被什么当场捉住的间谍。
他脸上惊讶的神情被我洞察出,下意识地想,看来是凉了。人生诸事十有八九,不尽如人意。
在我打消这种念头后,不再坚定时,他点头同意了。
他,他同意了?
我忍不住心头雀跃。
我,确为一个怪人,真的一个妥妥怪人。社交少,平日里出门的次数少。除了一些必要的情况,连产生这种力也没有。
相对社交,倘若再次碰壁,心里必是无比沮丧。能踏出去已经很不容易了。说服自己也不容易。
他眼神的意味无人能懂,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获悉事情原委,不至于被吓到一命呜呼。说也怪想也怪,心还是说好有约一样的不约而同地紧了一下。两个我,虽是同一个人。
心中五味杂陈。他是淡然一笑。
我不会忘掉陈晨那家伙,老胡亦然。
许是无缘吧!和他们说拜拜的时候,心里难受得感冒鼻子堵塞严重或恰同破了洞,大量冰水灌输缺口进去,冷得蹙缩成一个重度Trypophbia讨厌的畏惧的核桃。无异于谋杀时的难受。
我们循序渐进成了好朋友,无所不谈的那种。
弥漫温暖的一束光拨开云雾,照进了漆黑一片的默渊里,成了所谓的救赎,成了濒临死亡的人的希求。
心间,颤动一下。令人不寒而栗的迷雾,影影绰绰。望而却步。凝神望着,匪夷所思地掀起一阵风。天际头清明了。浓重的墨色显得愈稠而化不开。一条黄泉之路冷冷地劈进眼眶,铺满摇曳的魔鬼彼岸花,走过源源不断的忘川河,尽头开到荼蘼花事了。终是荼蘼花,通向地狱的路。
我打心底羡慕那些天真尚未历糟糕事且有权任性的孩子,——他们幸运拥有幸福和睦的家庭和美好的人生。不安的阴影不会长时间弥漫全身,生活中的焦虑情绪不会没完没了。
而当我们经历了不好的事情,痛苦毁灭我们灵魂的时候,总会跑出来惹是生非的渣滓。
他们不知道。他们岂会了知粉笔灰被塞进嘴里的滋味。他们不会知道水杯底被人放进一颗闪亮亮的图钉是什么滋味。他们体会过颜料菜汤被开玩笑一样泼在身上的感觉吗?闻到过被人用打火机烧焦头发,然后被逼着去闻?他们永远都不会悔改,伤楚不会随时间的推移消散,而显更痛。追寻风之迹的脚步,不会逃不开死水的命运。我们瑟缩在不想被人看见的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到……生命顽结成石。曾经庇护我们的象牙塔成了被频发悲剧的“苦难集中营”。伤害是永久的,道歉只是原谅自己的借口罢了。我们不一样,有刺的仙人掌,靠近我们只会受伤,没人愿意靠近,属人之常情,奈何不可。风中相遇的蒲公英,风轻吹一下,登时而散。现在的我特别的害怕,怕别人喜欢我,会回避,回避它。再有,如果他(她)了解我,就一定会讨厌我。我是一个写小说的,仅仅会一丁点儿文字。扪心自知,文笔烂得要命,一塌糊涂。就像跟垃圾桶里废弃的矿泉水瓶一般角落积堆的烂得发霉的败橘一般,沉溺死海气沉沉的海底的废船。
总之一句话,我创作的书写的挺差。
真的。
差得连臭水沟里的老鼠不屑一顾。
瞄了一眼,叮当一响,炸开了花似的。一条信息未读。是他,他回了。
我是在认识个把月后,决定吐露自己的心声,坦白一切。
我记得,朋友间最忌讳的就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会产生误会的。是一个小孩子告诉我的。我想了一下,可是说出来,也许连朋友都没资格做了。所以说出来是要莫大的勇气。
我肯定不了他会接受的可能性。顺其自然吧。只能这样想了。我薄唇抿成一条看不见的直线,深秋似的眸子里深藏玄机。
老宋,我平常对他的称呼。
老宋:今天在,怎么了?(QQ表情里的微笑)
我沉吟很久,低首垂眉。
时间从16:55转动到17:03,不出差池。
如实相告,其一可能性,他会采取疏冷的态度,渐渐生疏到形同陌人。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其次,还有种可能性存在,是我期盼的:他接受我并愿意陪伴我。
顺其自然,所谓自欺欺人吧。
你可明晓因何?
我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结局这件事情。
但,这冗长的过程、复杂的情节,能否将脉络说清都是个问题。此时的来龙去脉难以言说,难以形容。换作你们,并不能保证能述清。
江晓峰:有事跟你聊,重要的事。十分重要。
老宋:你说吧。
江晓峰:好!我就实不相瞒了。
我绞尽脑汁编辑一大段话,大致不称心意,打了没一会儿又重新打。打字完后觉着稍微表达一下我压抑心头的委屈。后想又气馁的摇头,醒悟一般:难过怎能述得清楚,失落怎能感同身受。感同身受这个词兴许是世上最可笑之极的,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词。百般委屈涌心头,到嘴边也只成故事。
只在那一刻,踯躅不前。
我不像其他患人,勇气可嘉。
Insectophobia,你们知道吗?这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也不是每个人战胜的mental illness。我对虫子的畏惧可不是一般。这却引来了旁人的误解、不理解和各种歧视嘲讽。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就是个错误的果子。
我所有的话语招来的,全是暴力。暴力就像甩不走的厄运。
那些恐惧依旧如鬼魅缠身,不论你怎样做。我曾经因为这个phobia遭到家人和同学的嘲笑。我记忆似乎记得非常清晰,仿佛历历在目,发生昨日。我被他们扔虫子,事后我有想过跟班主任提出这件事情。可,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场作秀。老师就息事宁人,大人漠不关心还加以嘲笑,让一个本就千疮百孔的灵魂,又钻了一个洞窟。那个晚上,是我最害怕的一晚。也是最气愤的一晚。
你什么也做不了。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孩子的话即便是摆在眼前的证据,大人们也都不信服,那能怎么办?
口说无凭,就这个就能噎住你一辈子。
江晓峰:听说过MDD和BD吗?
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瞬时变空白一档。旋即像钻地鼠腾地冒出“对方正在输入中”五个黑体字。
手机屏幕前,被荧光照射出忧惧的魔物的我,此时缄口不言,有似于胶带封堵住嘴巴。
死般的沉静。
我委婉的问他,害怕直言做不成朋友,害怕误会产生的嫌隙让我们形同陌路人。永远都是我,自然而然没有意识的,担当一切责任,一己之身承担责任,讲错归咎于自己。它跟坚强一样是种病,无可制压的病,毒瘤,任谁也无计可施,除掉是异想天开。
是。是自己。
自己在亲手了结这段维持了那么久的关系。——脆弱如纸的关系,一碰即寂灭。
纠结万分啊。
突然,我的思维跳的很快。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下子飘忽而来的。
更迭不定的社会,据我所了解,现在的学生不能在晚上十一点前入睡,早上最迟6:10分起床。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健康不佳,同伴互动少,户外运动时,刷题多。用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多考一分,干掉千人”的句子洗脑,丝毫不顾他们的状态。当代人的真实写照。是被忽略精神成长的当代人。在这个状态下,又经历各种暴力,包括家庭的,你说艰难不艰难?
他们或多或少还被说,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那试问,一张纸被各种话揉碎,那种话急促的调子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把胸膛中划开血痕。当再次被铺开,(铺开的含义多,你自悟)这张纸恢复成刚才的样子,皱皱巴巴的,非如初。
该怎么说呢?

想必这代人甚至前代人深有体会。不被理解,深深误会透,对你加以讥讽、嘲笑,不好受吧?语言的伤害虽不像锋利的冰刃,却似冰箭能穿透人心。造成的创痕是无法真的弥合的,于不能感同身受的人浮云也。常识中,伤后愈合不超21天,但语言却要另说。它可以是一辈子的。
拿我而论,我的SAD比MDD来的要早。你也知道那个时候,班主任的不信任,而且认为我是给自己贴标签。当场一顿无语,突然什么也不想辩解。看我嬉皮笑脸很开心,哪里得MDD或SAD,不可能的。
谁知道那个爱笑的会不会旁若无人时自顾自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
起初,我属于的是低危,再是隐匿,最后转换为微笑MDD,或者称SD,英文全称Smlie Depression。和阳光型有略微不同之处。微笑抑郁症也是饱受争议的一种不被人看好的疾病,就跟gelotophbi一样不被看好。微笑抑郁症是由于工作、面子、礼节、尊严和责任需要而不得不面带微笑。这类型的患者并不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而是一种负担。习惯式微笑表情,带来的是越积越深的忧郁和痛苦。
若不是亲身感受,被冠上各种称号,假笑着,你是真不敢相信的。那些家伙为什么一个个看好戏似的,为什么一个个爱添把火?他们闲得慌吗?
大概,他们是肾虚吧,那么闲。
我认识的一位阳光优秀的男孩,于晨日离世。从高楼坠落,砰的一声,刹那寂静。如人世间的一粒浮尘,随风落在泥土里。我得知此消息,电击中心般心微抽痛一下。他是跟《那些年》的男主太过坚强,难听点就是要强。回忆起,那个笑容,带着心酸,带着苦涩,带着绝望。这让我事隔多年,记忆犹新。晨曦亮在眸子里,渐成模糊一团光影。
轻描淡写的一篇报道,就这么出来了。这样的报道让某些人的八卦之心燃烧得更旺。多番的查询,变成另一个版本。是真是假,谁知?三言两语解释的通的硬生生给搞成乱七八糟,死后仍要饱受众人的谴责。一句句话,如刀,如鞭,抽打他的尸体。血痕划过,但,他闭上眼睛时,脸上垂挂一丝解脱的笑。

成千上万的评论,多少能遇到。遇到的时候,顿时愣住了。窒息上身的感觉,那一刻,那一秒,空气都停滞住,自己甚至被妖魔吸取魂魄,心脏的跳动正常还是不正常。
这个世界,太吵,太闹,我想,静一静。
算起来,这样的事,层出不穷。不休止地传来噩耗。
学习压力和各种的压力,挺大的。这一代孩子不易。社会压力,父母给的压力,朋友的压力,老师和学校的压力,自己给自己的压力,生活给的压力。这些形同沼泽里探伸的鬼手,拽下人的小腿,越陷越深。
这代人说好累好累,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反得不加以理睬的语态,甚至是相唇反讥,诘难你。你难,你累,大家也累!可难是不一样啊!是不能比较的。生病了,嘲讽数落责备。他们学会了沉默。赤裸裸的嘲讽,花了两三年才学会讲话,花了一时就学会了闭口不言。说出来的苦遭人吐言矫情,独自咽下辣得呛喉。
我的一个网友的妈妈不是那么的和蔼善良,而是整天只知道打扮的,眼里只有事业的人。她的嘴脸明明暗暗,勾着嘴冷笑,低头俯视她那低微的女儿。时间说是能治愈伤口,我不相信,但我想它也会制造伤口。我这个网友就是例子,承受了新一轮暴击后坦然喝下百草枯,最后不治身亡。
我,无可奈何。
很企望倒下,这样能得以休憩。回首瞧望,无数张父母和朋友失望的眼神蓦地一出,告诉他们,你就不能再撑一撑吗?
“你不是正常人,你能不能去死?”
“你整天笑嘻嘻的,嬉皮笑脸的。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哪会抑郁?”
“你就是爱给自己贴标签!”
“说白了,你就是矫情!”
暴力者每吐一词,让受害者的表情更阴沉一分,心情更阴悒一分。被剥蚀得体无完肤,满面生疤。
那些嘈杂的声音形同无形之手,用力掐住脖子。
有的幸灾乐祸地笑得明显。那些可怕的笑容,如此不放过受害者。冷风灌进心坎,冻寒那处柔软之所。
那些笑的人或许在享受生活,我们呢却被生活奴隶。我是内心凄然到怀疑他们是一群毒蛇猛兽,但是你一眼看去的是巧笑倩兮的样子。真怪啊!
我承认自己是多么的无用,以至于救不了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朋友。我是唯一能感同身受的,也许是因为共情能力强或是菩萨开明的态度。
我无用之徒,光着身子躺在雪里嚼着血泪交融的冰块,瑟瑟发抖。我认识一个达人,毫不夸张的,让我明白了世上真的有一种无用人,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成功,我有理由相信这样的人极其稀少。所以大家觉得这样的人不可能存在。事物都有正反面,既然有天才,那么就会有无能人士。而且这样的人还要被暴击。
我认识的一位达人的雅思在很多人那么的脱颖而出,他去过的地方,我大概是一辈子都无法去的。跟他一比,我就像是被丢进水里的石头。对我抽筋动骨扒皮,我再怎么努力,依旧是无能下的残废。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而非贴标签:我,不过一场空虚或是遗忘,我坠落山谷也无法传出低微的回声。
话说回来,舌无骨,能杀人。这是真的,我有过这样的感触。各种尖锐的话仿佛将这些受害者凌迟、上吊。心落入了黑洞底端。他们的语气要刻薄有多刻薄,好比一把尖刀扎进心口,溢出血。
受害者岂敢睁眼,生怕一睁眼,那种东西就会冲破牢笼,滚烫而落。只要一阖眸子,尖锐的话语便铺天盖地山崩似的,袭来。席卷脑际,犹似悲怆之声。受害者是气到不知道该做什么。
受害者于不见底的默渊匍匐而出,但似乎早已长眠在默渊。是不是不适合生活在这个世界?或许从一开始,他们认为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他们有的死在卑微的成绩或学历或工作,死在复杂的人际关系,死在父母期望的眼神里。
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他们的伤怆,明知他们已经很努力,仍要让他们痛苦不止。
每天心沉甸甸的,像是被绑着某样东西,其下方坠着长长的铁球。真奇怪,线那么细居然吊着重铁球。加之疲惫感,有时想做的事忽地不想做。有时蹦出的念头:能熬就熬,熬不过再见。一句英语即可表达:I tried.又或者:I’m terribly sorry.又或者:What’S the point.又或者:Just a little tired.再或者:I got nothing to lose.甚至可以是:It doesn't matter.
他们不脆弱,相反很坚强,他们像一颗行走的炸弹。以前不是常听老人说,再坚强的人也会通过忙碌等行为掩饰痛苦或者孤独等负面情绪。恰恰说明你的不了解。人类悲欢并不相通,受害者他们背后是逐日积累的绝望和压力。与父辈们相比,各种压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他们心理韧性更强,承受能力有所进步。父辈们默认为他们还可以做得更好的逻辑,默认只要努力一切都可以做到,默认一个强大的生命就要经历各种挑战。用着自己的标准,拿着不合适的尺子衡量。受不了时恰恰表明心的不堪重荷,内心已经压抑至极,这些压抑致使唯能通过自残得以释放,其他方式根本释放不了,其他方式根本释放不了。有者不得不走向死亡。死亡也并非极端。看人看情况……
生活就似于彩电电视机,突然一下,更加残酷的苦难接踵而至,由不得你选择。
冰冰的眼泪大颗砸在不堪重任的肩上,似尖笔,刺扎心口。
我控制不住。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痛苦的活着,还遭人误解。行尸走肉,踯躅在迷雾雨林。想及此,心底永远补不了的黑暗漩涡吞了我。心里的城墙正在坍塌,似被惊电击中般。那些苦以奇怪的方式,根深蒂固扎进心里,蔓长。
我没有只字片语,全程木僵的表情。
希望,枯枝败叶。绝望,出土而生。
锋利的美工刀闪着瘆人的寒光,昭示着死亡的预告,血腥的气味弥漫。轻轻的,砍树般干脆利落,一划。蛇般曲折的血液汩汩流出。嘶,释放感和疼痛夹杂,扑面而袭。
一下,二下,三下……轻抚我的肌肤,温度传至肌肤。
蜿蜒的血,犹似环节状的蚯蚓。
就这样吧!
就这样!
再见,这个世界。
想不到要用这种方式离开。
做选择,离开。我是绝对理性地思虑再三而后行。这或许,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生活遍布悲伤的隐喻,身处流沙的黑色漩涡。死有什么可怕的,活着才比死更痛苦。人痛苦到一定程度,生死便在一念间。
用这种方式,——用身体上的疼痛压制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悲痛。
疲惫感如滔滔江海涌上心房,又像崩塌了半座珠穆朗玛峰。分量极重的石鼎压在心口上,营造了窒息感。
是谁?
怅然的表情,身材算不上刀斧般瘦削,清癯的面容因岁月的风蚀有些干瘪,刻满弯曲的沟壑。岁月这把风霜之刃,来得尤为残酷。
李雨洁,称得上是多年的至交挚友,情同手足,亲若姐妹。额……应该是亲如兄弟,她对我算知无不言吧,后来就不同。
通常的她神情忧悒,对人很勉强笑着说,仿佛在讲一个,故事的主角不是她本人,是位置事至九霄云外的局外人。
就跟海里的魔鬼鱼,利用笑容来掩饰痛苦。她的语气自然平淡如水,“你有过被孤立的感觉吗?”她垂低眼帘,旁人见不着的凉意于眼底倾泻。

到底是她,神色如常得甚比我所认识之人。手里的《悲伤逆流成河》和《那些生命中温暖而美好的事情》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本想送她《暮雪上的晨星》,现在计划有变。难怪人们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看似不苟言笑的脸,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花园。她在外人更容易表现嬉皮笑脸。
可能是我太会瞎想了,我担心她会被情感淡漠也就是所谓的情感缺失症找上门来。唇瓣开合,我恍惚有顷。只得跟着她的路,轻不可见地蹙缩冷眉。
人所不知的秘密呼之欲出。我的心传来了不要的声音。
——嘀嗒嘀嗒!
相当专注的人能听见落寞失落的旋律。像是有什么东西滴落地上发出的声音。
红的。
鲜红的。被称之为血液的东西。
凝神细听,不单单是血滴下的声音,似乎掺着泪滴下落的声音。
李雨洁凝眸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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