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作家残雪,是怎样的写作风格?

征文网 2019年10月13日文学快讯评论2,623 阅读11807字

残雪获得2019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一直以来,她都以其奇异的写作风格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残雪的小说善于构造梦境,梦魇般的叙事贯穿其中,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无论是自我独白还是对话都似呓语,毫无逻辑。

梦呓的语言

残雪一直认为自己的创作表现的是灵魂深处的深层现实,是“内在的心灵世界”、“精神世界”、“潜意识”、“灵魂的世界”,把表现心灵“潜意识”深处的现实作为写作追求,构建自己的小说世界。而为了表现这个潜在的精神王国,残雪小说中所描绘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完全背离的,她所展示给我们的世界宛如一个个“白日梦”,人物都仿佛处于一个个荒诞而飘忽的梦境中,述说着自己的呓语。

这些呓语无论是人物的独白还是人物之间的对话都高度抽象,满是幻境,毫无逻辑。残雪的小说始终笼罩着一种神秘而梦幻的气氛,这与她的小说无时无刻不在叙述梦境是密不可分的,她用一种描绘梦境的语言来描画潜意识世界。

因此,在残雪的小说里,飘忽而荒诞的梦境使得各种在现实生活中看来荒诞、混乱、恶浊、无逻辑的事件在这里上演,变成一种光天化日下的常态。《布谷鸟叫的那一瞬间》中,“我”本来躺在车站的一条旧椅子上回忆着那个胸前别着一只蝴蝶标本的小男孩,突然“我站起来,顺着墙摸到外面,决心踏遍每一条小巷去找他。”读者以为主人公“我”是真的站起来要去找人,但随即作者又写道:“我动一动出汗的脚趾头,地板很厉害地颤动起来。”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在叙述梦境了。

没有时态的汉语使得梦境和现实完全混合在一起,读者很难分清叙述者是在残雪所创造的那个“潜意识的世界”还是已经进入“潜意识的梦境”中了。在这些梦境中人物获得了完全的自由,不在意外在的一切,肆意表达着自我。

人物语言的非逻辑性

残雪小说中的人物总是处于一种“梦游”的状态,经常像在做梦一样自言自语,其小说梦呓语言的最大特点可以说就是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无论是自我独白还是对话都毫无逻辑。因此残雪的小说不像传统的小说有严密的逻辑结构、典型环境,各种人事物之间也没有明确的因果关系。如果按照阅读一般的小说那样寻找小说的情节,分析人物形象就会陷入理性思维的怪圈,根本找不出具体的情节,思维也会跟着混乱。

为了使读者能够更好地领悟作品的思想情感及人物典型,一般文学作品中的独白在语义上、结构上有一定的情景、连接,而残雪的小说却故意违反语法规则和语言逻辑,人物的独白往往是一些缺乏常规逻辑的语句,全是絮絮叨叨,似梦非梦,不让人理解但却又充满神秘感,直逼灵魂。例如:“……不错,泥浆热得像煮开了的粥,上面鼓着气泡。……夹竹桃与山菊花的香味有什么区别?你能分得清吗?我不敢睡觉,我一睡着,那些树枝就抽在我的脸上,痛得要发狂。我时常很奇怪,它们是怎么从窗口伸进来的呢?

这是《苍老的浮云》中更善无窥听到的虚汝华自言自语的一段话。泥浆——它——夹竹桃与山菊花的香味——睡不着觉,这些事物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因果关系却被拼接在一起,造成了语言结构上的断裂。读者并不知道脚板被烫出了泡,眼珠要爆出眼眶的“它”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睡着树枝就会抽在我的脸上,这些事物的联系可能连叙述者自己也分不清,她只是盲目的在自言自语,肆意地表达着自我内心的情感。这样的自我独白在残雪的小说中无处不在。

残雪的小说中有很多这样的意象组合,这些象征性的意象组合向我们展示了作者灵魂深处虚构的那个世界,梦呓式的非理性叙述体现着精神现象的复杂性,但在一片虚空、荒诞、丑恶、压抑的世界中也透露着美好、诗意,正如她曾说过的:“我敢说在我的作品里,通篇充满了光明的照射……正因为心中有光明,黑暗才成其为黑暗,正因为有天堂,才会有对地狱的刻骨体验,正因为充满了博爱,人才能在艺术的境界里超脱,升华。”

残雪作为当今文坛的一个独特存在,其小说有着多种解读的可能,但要读懂残雪,语言的诠释是关键,是揭开“残雪之谜”的第一把钥匙。她的小说语言是对现代汉语写作的一种颠覆和创新,是最私人的、个体的自我言说,在思维的革命中进行着语言的革命,各种反传统的语词,使现代汉语获得了新的功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用途。同时,各种意象、隐喻、象征的使用又让她的小说语言弥漫着诗意,体现着对人类灵魂深处潜意识的思考。

残雪小说梦呓般的诗意语言特点使其小说与现实语境分离,小说文本与读者接受存在距离。但无论评论者如何评价残雪的“新实验”小说,她在现代汉语写作上的探索和成就已经认可了她实践和创作的价值。来源:文化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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