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傍晚最是煎熬。白日的热浪顽劣地四处流窜,迟迟不肯消散,夜晚的湿潮悄然而至,宣誓主权,分寸不让。烦闷的躁意在胸腔膨胀,黏人的湿热从尾框如蛇般钻入脊梁。
孩童尽兴的欢呼开荡在原野,母亲站在门前眺望,声声催促拉开夜生活的序幕。墨汁晕染的云浪从天穹涌现,青山顶与远天际严丝合缝,夜的暗色模糊了轮廓,山与天就这样忘我般依偎,其间不慎泄了点的缺口,风声簌籁,树影婆娑,万物静默如迷。
不经意间,风舌卷起书篇的页脚,一页,便是一个世界。
“哲学”一词,写起来不过寥寥几笔,但若非要阐释其中的内涵,哪怕仅仅选取其九牛一毛,翻来覆去地提练萃取,最后呈现在探索者前的也是一片难以横渡的瀚海。
我们自然而然地存在着,在得他人启示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默认了人类存在的合理性,而未去深究其本质,怀疑其原理。为什么有人类,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被选择向更高级智慧演化直至演变至如今的整个人类种族及其意识形态的是人类而并非其他物种,诸如此类抽象却真切存在的疑问太多太多。
人们以其敏感的灵魂,通透的心性,天赋的智慧感受到了“哲学”的大概轮廓,其中极少数部分的人利用得天独厚的灵性打通了这个体系的部分脉络,在这之中又有佼佼者连贯脉络,畅通结构。在漫长的历史洪流中,一个体系逐渐成型,并由此不断衍生分支。最终成长为蓬勃向外的茂树。树上的果愈长愈壮,越结越多。哲学家们是这精神伊甸园的劳农,投身于昼夜不休的栽培修剪,果实成熟落地之后,便任由众人采撷。
我们便是享受着美味果实的一员,面对难以攀爬的高树,众人或望而止步,转身另一个世界;或无奈、无力痴痴坐等。就算是勉强消化几本书,真正转为己用的又有多少呢?
《苏菲的世界》也许是所有这些果实中最适于普通民众口味的典型。在文中主人公苏菲与女孩席德双视角交替出现,纵横书内外的时间与空间。
书中的苏菲在信件的引导下,从对哲学的一窍不通到渐入佳境,书外的席德则以相对于苏菲世界的“世外人”身份向书中小世界深思。
翻开这一本书,哲学这个艺术家在艾伯特与苏菲这亦师亦友的两人的交流中渐渐清晰。它的真实,它的荒谬,时常令人琢磨不透。它既自然而然,却也超脱常理之外,追根溯源皆有据可依。读音细细品味,既因自己浅陋的认知而甚感羞愧,又在领悟了些许哲理后忍不住抚掌称妙!
最后的章节,席德与父亲眺望着海湾。父亲告诉席德,一切的伊始都源于数十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就好像是一个东西解体一样,四处流离而后自由生长。
我们都是数十亿年前熊熊燃烧的那场大火所爆出来的一点火花,而每当我们仰望天空时,其实就在试图寻找回到自我的路。
天上一朝日月,人间几度春秋。转瞬即逝的百年比之于苍茫的宇宙卑小如蚁,但我们也是星辰,轰然一响也可留有余热,痛斥无知深夜,奔向文明银河。
诗人的笔下,海面浮跃粒粒星子,大海如苏格拉底一脸哲学。
我的魂魄已得启蒙,犹船之四周皆亮灯塔。
四面通明,八方风平,双桨蓄势,一腔孤勇,万山无阻。
星火作莲灯,哲学托举起文明,人类驶向无限的可能。(黄子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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