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我的母亲

藏龙卧虎 2021年9月9日原创文章评论323 阅读13383字

每次从三阳老家回城的时候,年迈的母亲总是微笑着,静静地站在家门口,拄着拐杖,挥着手,看着我渐行渐远。这一幕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百日前,母亲的灵柩被乡亲们抬出了家门。那一刻,我眼睛模糊了。我再也看不到母亲了,母亲再也不在门口送我了。86岁的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

母亲虽然永远离开了我们,但母亲的身影永远在我的心里。1931年2月28日(农历正月十二),母亲出生在乡下一个贫苦的家庭。8岁那年,外祖父离开了人世。在外祖母的拉扯下,母亲姐妹兄弟4个慢慢长大。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靠着纺线、织布和务农,维持着生活。直到出嫁,母亲也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从17岁嫁到毛家村到34岁,母亲先后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孩子。在我们家上有爷爷和婆婆,下有我们兄弟姐妹。家口大,孩子多,加之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家里的重担自然都落在了母亲身上。当时家家缺吃少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母亲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一家人的吃喝。大集体时生产队里食堂的供给不够填饱肚子,母亲经常捡麦穗、拾豆子、采野菜、摘树叶、剥树皮,以补助家里生活,而母亲总是等长辈和孩子吃了后自己才吃。经常晚睡早起,等孩子熟睡后夜里点上油灯干家务活。纺好线,织好布,再拿到染坊染色后回家给我们做衣服,缝鞋袜。不管是盛夏酷暑,还是数九寒天,面对依然贫穷的生活,母亲为一家人没黑没明拼命劳作,默默无闻地付出、苦心经营着这个贫困的家庭。

艰辛的生活,贫穷的家境培养了母亲吃苦耐劳和勤俭持家的品行。进入人民公社化,实行农业合作社后,从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家是公干家庭,父亲和哥哥姐姐都在外工作,大哥已分家另立户,我们小弟兄三人在上学,家里没有参加集体的生产劳动力。在农村是一个没有强劳动力的家庭,那时的生产队靠挣工分分粮吃饭,没有工分是不分粮不分农副产品的,没有劳动力的我们家只能靠用钱买工分分粮。因无劳动力受人歧视是常事,经常要看眼色分粮。每次遇到分粮分菜等农副产品的时候,我们都要受冷脸。去得早说你赶得先,去得迟说你不主动。尽管饱受食物匮乏之苦,但母亲总是一声不吭,毫无怨言,不遗余力地呵护这个人口多无劳力的公干家庭。

记得儿时过年时,这个时候是母亲最忙碌的了,母亲要赶在除夕前为我们姐弟做好新衣新鞋,放在柜子里,准备过年穿。我们盼着要穿新衣,要压岁钱。而母亲忙着打扫房间卫生,蒸馒头煮菜,要把正月里的饭做出来。母亲心强,为我们从头到脚缝制一身穿戴——棉衣棉裤、棉帽棉鞋,样样俱全。再穷也不让我们在穿着上比别人家孩子差。每年除夕,晚上守岁的时候,我们就等着父亲散盘缠(就是压岁钱)、分点心饼干、果糖等食品。我们每人一二角钱,同时给母亲三五元用来购买油、盐、酱、醋、煤油、火柴等日用品,总是省吃俭用,这些零用钱一直要坚持到下月父亲发工资。

母亲不识字,但对子女的学习教育从不放松。生活再紧也要把我们的学杂费积攒好。在开学时,督促我们去学校早早报名缴学费。怕我们上学迟到,每天早早起来做饭,中午放学,一进门桌上就有做好的可口饭菜。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们养成了上学不迟到、不早退、爱学习、爱劳动、守纪律的好习惯。几个子女没有辜负期望,都不同程度的接受了教育,取得了不同层次的学历,为在社会上打拼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是母亲教会我们这份独立生活,教我们撑起一片天空,教会我们怎样做人,怎样做事,怎样生存。

母亲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觉悟高,明事理。父亲是党员,母亲也积极向党组织靠拢,主动参加生产队劳动及村里的各种活动。因为母亲公私分明、吃苦耐劳,互帮互助,在村里表现好,于六十年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母亲心地善良、与人友善。有一次,一个女孩讨饭到我家,正好天黑了,她没有地方住,母亲就让她在我家住下,管吃管住一个星期,后来她走时,母亲还准备了一些干粮,叫她带上。在父母的熏陶和影响下,我们七个子女中有五个人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奉献。

渐渐地,我们都成家立业了,母亲不再为我们家里生计操心了,很多时候看着日渐老去的母亲我变得担忧起来。身体也不如以前硬朗了,母亲额头上日渐花白的头发告诉我她老了。为了让母亲晚年能过上好日子,多享清福。我们在外工作的姐弟每年过年都要把母亲接到城里过年。每次母亲到过完正月十五就想着回老家。一直在说老家习惯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我们想留也留不住。

母亲这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坎坷——特别是亲人的相继离世。母亲8岁那年,我外祖父去世, 后来外祖母、祖父、祖母相继离世。48岁时我父亲去世,59岁时失去了我二姐,79岁时我大哥不幸去世。在近几年我的两个姨姨和舅舅(母亲的姐弟)先后去世。一路和母亲相伴的亲人,一个一个的走了,这让身体和精神状况本就不好的母亲更不如前了。面对现实但她还是乐观、坚强的生活着。

为了能让母亲晚年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在身体许可的情况下,我们陪她老人家在附近的地方走走、看看。母亲也很喜欢外出,这几年,我们陪母亲先后去过天水境内的麦积山和净土寺、甘谷县的大象山,武山县的水帘洞、温泉,漳县的贵清山等地。母亲77岁那年,我大姐和三哥带母亲去了趟省城兰州。坐游船看到了黄河,走上中山铁桥、登上到五泉山公园游玩。兰州游玩,是母亲最兴奋的事。这是母亲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火车出远门,第一次看到祖国的母亲河——黄河,看到了故土外面的世界。回来后,好长时间,母亲都沉浸在兰州游玩的回忆中。可惜的是想一直和母亲去趟西安的愿望没有实现。

80多岁高龄的母亲自理能力很强,能自己做的事轻易不求人,怕连累别人。最后几年在老家一直自己独立生活,平时生活上基本能自理,吃穿用我们都给准备好。在家一天的几顿饭很按时做,用电磁炉做饭,洗衣服,缝被子,冬季天冷的时候放热炕、生炉子取暖。节假日回去看看,帮助洗洗涮涮,陪陪说话。母亲常常给我们讲旧社会的苦,新社会的甜。她是我们毛家现在岁数最年长的了, 按她的身体自己能活的到这时候,这个年月,很满足,全托共产党的福,全靠孩子们顾及、照料的好,要不,早没她了。今非昔比,人要知道感恩回报,不能忘本。要感谢共产党,感恩这个好社会,要我们知恩图报、好好工作。母亲的眼睛虽有老年白内障,但耳朵好使,说话能听清。为了联系方便,三哥给母亲专门配了老人手机,她只学会充电接听不会打,但母亲很高兴用。平时,我们忙于各自的事务,不能时时回家探望,只有通过电话和母亲说说身体、吃穿、生活的事,听听母亲的声音。母亲总是说她身体好着,叫我不要担心,相反还要我们保重好身体。现在回想起来,母亲的每一句话,都是我们生活中不能偏离的航标。

母亲年轻时就身体不好。艰辛的生活使她长期患有多种老年病。晚年时受胃病、高血压、心脑血管病折磨,经常头昏眼花、眩晕,已不离开吃药,日常靠吃药维持。但她从不轻易说她的身体状况,怕分散我们的精力影响工作。其实母亲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们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匆匆地走,从酷热的夏天煎熬到闷热的初秋、从在老家生病住院到去世煎熬了98天。躺在炕上的母亲病得越来越严重了,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吃睡不安,精神和肉体遭受极大的摧残和伤害,病魔的折磨使她痛苦到极点,但她从不叹息、从不声张、从不诉说、从不抱怨,她把一切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都埋藏在心头。即使到了病已不可救治的时候,她依然给我们鼓劲、关心我们的生活,提醒我们吃好穿暖。母亲用坚强、乐观和淡定给我们儿女矗立起人生不朽的丰碑。

现在,我们生活条件都改善了,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可母亲离我们去了。每每想到临走时的情景,想到母亲饱尝人间辛酸,吃尽苦,受尽累,没有享上几年福,用那颗善心、孝心、苦心和爱心书写了自己的平凡一生,却仓促的走了,我的心里就会非常难过。就如老家正房庭上的哀悼对联:“有时梦里一呼儿,无路庭前重见母”,母亲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形象时常一幕一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叫我不能忘却。母亲在,我们才有一个完整的大家庭。我每年无数次奔回家里,就缘于母亲还健在。母亲走了,家就散了,家乡也变成了故乡。在我父亲去世三十七年后,母亲终于无牵挂地去和父亲团聚了。

母亲就这样无声地走了,给我留下无尽的哀思。母亲,您安息吧,我无法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永远忘不了您的养育之恩。不忘您的教诲,继续向前。

作者姓名:毛恩仓

单位地址:国家税务总局天水市麦积区税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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