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吴国盛《科学的历程》一书,对科学的起源和发展有了较为全面系统深入的认识。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书的前四卷。第一卷讲古老文明的源头在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印度和中国这四大东方古国,第二卷讲希腊这一科学精神的起源地,第三卷讲西方不亮东方亮的中世纪,第四卷讲文艺复兴和近代科学的诞生。每一卷读来都令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发源于数千年前的人类古代文明,不仅有发达的科学技术和灿烂的文化,更有对人与自然的思考和哲理的思辨,这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四大文明古国分别引领了不同类型和特点的人类文明,而近代科学诞生的思想根源在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等层出不穷的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使希腊成为科学精神的发源地。那是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时代。
古希腊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亚里士多德说:“不论现在,还是最初,人都是由于好奇而开始哲学思考”,“如若人们为了摆脱无知而进行哲学思考,那么,很显然他们是为了知识而追求知识,并不以某种适用为目的”。这种为求知而求知,纯粹因为热爱智慧而去追求真理,是希腊学术的一大特点。尽管这与现代科学追求实用性有所抵触,但我认为对于当今的科学发展有很多有益的启示。人类如若为了最大程度的发展科学,开发自然,而少了很多必要的理性思考,必然造成科学失控,自然过度开发,资源浪费与生态失衡,反过来危害科学的良性发展和人类的自身生存。希腊人的理性奠定了科学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正如本书第62页所阐述:
“许多人认为希腊科学是有缺陷的,这主要表现在它不重视对自然现象实际的、细致的考察。它注重的是说明和理解自然,而不是支配和征服自然,因此,它本身未构成物质性的力量。这一点的确与近代科学根本不同。但是,如果考虑近代科学强大的现实干预力量,本来就奠基在希腊理性框架之上;如果考虑到今天人类面临的生存危机,主要原因就在于我们的技术理性摆脱了价值理性的制约,使人类握有过于强大的物质力量却不知如何操控这种力量,因而拯救的途径恰恰在于重新回到希腊的健全理性之中;那么,用“缺陷”来评价希腊科学无论如何是不恰当的。我们今天回顾希腊科学,不仅是为近代科学追根溯源,也是在为现代人类寻找得救的可能性。”
亚里士多德的学生亚历山大建立了横跨欧亚非的庞大帝国,以希腊文化为统治文化。希腊化文化中最耀眼的明珠是建立在埃及的城市亚历山大里亚。这里建立了当时世界最大的国立学术机构,以传播和发展学术为目的。这里不仅有收藏文物标本的博物馆,而且有动物园、植物园、天文台和实验室,还有藏书达70万卷之多的世界最早、规模最大的图书馆。亚历山大里亚是当时世界上最为著名的学术中心,柏拉图等当时最为著名的大家几乎都在这里待过。专业学术机构是科学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诞生在亚历山大里亚的世界最伟大科学家和最伟大科学成就成为了中世纪阿拉伯人继承的科学遗产,古代中国在此时期高达发达的科学文化也通过阿拉伯人传入欧洲,为文艺复兴准备了条件。
罗马帝国的建立,基督教的兴起,标志着希腊古典文化的衰落。在此期间,柏拉图学院被封闭,亚历山大图书馆被烧毁,阿拉伯人接过了希腊学术的遗产。11世纪(中国宋代)开始,持续200年的十字军东征从阿拉伯人那里带回了中国的四大发明和希腊的学术,推动了一种新的文明形成。从此,大翻译运动,大学的出现,文艺复兴,使西方世界继承了希腊的学术遗产。从16世纪(中国明代)开始,英、法、德等欧洲各国成为了世界科学中心,开始创造众所周知的近现代文明。
现代文明高度发达,相比古代文明,往往可以在短时间内转化成很高的生产力,极大地改变了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人们在享受现代社会的舒适和快捷时,也对诸如环境污染,物种灭绝,气候变化,自然灾害,资源枯竭,疑难怪症等种种问题所困惑不已。是科学发展程度不够,还是科学发展过度的问题?是继续大力发展科学,征服自然,还是返璞归真,重新审视人类自己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人类确有必要回顾科学发展的历程,从中寻找问题的答案。
了解科学的来龙去脉,有助于科学工作者提升素养,做推动科学发展的主人,而不是被科技所支配的劳工,也将帮助科技工作人员在面临伦理、道德、关乎人类长远利益的问题时,做出最有利于人类最根本利益的选择。从2020年伊始突然爆发的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迅速扩散至全国乃至全世界事件可以看出,人类还远非自己所标榜的“地球的主宰”,“自然界的主人”。人类只有敬畏自然,合理改造和利用自然,才是人类生存和繁衍下去的根本之策。
有人说,“人定胜天”,“科技的发展能了解科学的来龙去脉,有助于科学工作者提升素养,做推动科学发展的主人,而不是被科技所支配的劳工,也将帮助科技工作人员在面临伦理、道德、关乎人类长远利益的问题时,做出最有利于人类最根本利益的选择。从2020年伊始突然爆发的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迅速扩散至全国乃至全世界事件可以看出,人类还远非自己所标榜的“地球的主宰”,“自然界的主人”。
人类只有敬畏自然,合理改造和利用自然,才是人类生存和繁衍下去的根本之策。有人解决一切不利于人类的问题”。且不说人类是否有能力掌握一切自然规律,即便有,也不能保证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已有众多造成对人类、对自然界巨大破坏的事故由科学而带来,不必赘述。人类的道德境界,也远没有达到大同世界所阐述的标准,反而随时可能利用科技发展带来的产品致人类于极其危险的境地。此时肺炎的爆发,也充分说明人类并没有汲取17年前的教训,依然我行我素,缺乏对自然界的敬畏与爱护之心,终于在类似事件上再次栽了大跟头。
值此肺炎依然肆虐之际,向在此灾难中遇难的同胞和国际友人表示深切哀悼,向依然不顾自身安危奋战在第一线的科学和医务工作者表示崇高的敬意和慰问。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人类有必要以此为契机,深刻反省自我,广泛树立尊重自然、尊重科学的观念,合理把握科学发展的节奏,严守科学发展的伦理道德底线,真正做到“科学发展为我所用”,“发展科学造福自然”,为子孙后代保留良好的自然环境和科学遗产。
就我的认知而言,希腊的古典文化和古代中国的“天人合一”等思想为人类找到了一条出路,但要在现代人乐于享受的舒适生活与科学的适度发展与自然的合理开发间如何取得平衡,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与思考的课题。
该书不仅是一部科学史,也是一部人类发展史。此外,此书插图精美,质量精良,值得推荐给学生、科技工作者和其他对科学、历史感兴趣的朋友阅读。(洋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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