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征文网

“你要什么饮品？”

“你们送什么？”

“你可以选择果汁，矿泉水，盐汽水和灌装啤酒。”

学校外面的小吃街我常去的一家摊位正在做活动，只要你去他那里买饭，就可以赠送一瓶饮料。我看了看他所提供的选择，芒果味的果汁，矿泉水，盐汽水和青岛灌装啤酒。想了想，

“啤酒吧，还有那个酸菜鱼不要辣。”

【一】

我所能够记得的第一次喝啤酒是在5岁，一个夏日的中午。爷爷端着饭碗，坐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吃午饭，他旁边就是一杯冒着气泡的啤酒。爷爷粗犷地扒拉一大口饭，饭与菜在他嘴里与牙齿发出“咯吱咯吱”如瓷器碰撞一样的咀嚼声。大口吞下，举起酒杯“咕咚”一口喝完，爷爷发出一声感叹，似乎刚刚喝的是琼浆玉液。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别人吃东西总是觉得特别香，现在也是。

我看旁边的啤酒瓶里还有一半的啤酒没有喝完，就对爷爷说，我也想尝尝。或许我是男孩子，爷爷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但是他还是说了，

“这个不好喝啊，你肯定不喜欢的。”

“我要尝尝！”我依旧很想尝尝啤酒的滋味。

于是爷爷给我倒了一小杯，茶色的啤酒从瓶口渐渐流出，在空中的水柱是那么的晶莹剔透，有如凝脂一般。啤酒与杯壁接触之处，激起一层一层的水泡，透明的玻璃杯里渐渐分成两层，而白色的泡沫慢慢占据上风，缓缓的充盈了整个水杯。啤酒还在倒，却不知道到底倒了多少，因为气泡已经快溢出水杯了。稍不留神，再倒了一点点，白色的泡沫便溢出了水杯，顺着杯壁流淌而下，形成酒沫瀑布，

“呦呦呦，倒多了，倒多了。”

我抢过酒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在喝之前，我想象它一定像糖水一样，是甘甜而酸爽的。

“噗~”我把酒全部喷了出来。

“好难喝~” 我哭丧着脸，爷爷倒是笑的前仰后合。

难以形容那种味道，想必我也不用形容，喝过啤酒的人都知道。对于喝不惯和第一次喝的人来说，那种酸涩之感，是所不能忘记的。这就是我第一次喝酒，从那以后，我就对酒离得远远的。

【二】

就像女人或许永远都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对这种味道如马尿一般的饮品如此热爱和痴迷。我当初，或者说一直到成年之后的很长时间，都觉得啤酒真的很难喝。也很难理解村上春树《且听风呤》里主人公和鼠是怎么做到一个夏天喝光足以灌满二十五米长的游泳池的巨量啤酒的。

整个夏天，我和鼠走火入魔一般喝光了足以灌满二十五米长的游泳池的巨量啤酒，丢下的花生壳足以按五厘米的厚度铺满杰氏酒吧的所有地板。否则简直熬不过这个无聊的夏天。

----《且听风呤》

吃着刚刚买回来的酸菜鱼加米饭，这家的酸菜鱼里面加了一种辛香料使之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总之我特别喜欢。至于是什么辛香料，我也不清楚。我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放在金属阅读架上的《且听风呤》。很久我没有在吃饭的时候看过书了。最近一次还是在初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没有手机，也不能随心所欲看电视。而且我的怪癖就是吃饭的时候必须得看点什么东西，不然吃不下去，就跟现在人上厕所不带手机拉不出来一样。

我感觉我迟早得得胃病。

最近我给自己定下了在今年之内读完村上春树的所有长篇小说的目标。所以我一直在学习之余读书。

“干嘛看什么书啊？”

“干嘛喝什么啤酒啊？”

我吃一口醋腌竹荚鱼，吃一口蔬菜沙拉，看都没有看鼠一眼地反问。鼠沉思了五分钟之久，开口道：

“啤酒的好处，在于它能够全部化为小便排泄出去。一出局一垒双杀，什么也没剩下。”

我突然吃到酸菜鱼里面的一个干辣椒，舌头像着火了一样刺痛，这个狗日的老板，都说了不要辣。宿舍里面没有水，我只好打开啤酒。揭开拉环的一瞬间，罐子发出“呲”的气体泄漏声。我把拉环塞进桌子的缝隙，一口气喝了半瓶。

说实话，没什么味道，除了发酵后的麦芽味道之外，说不上好喝，也说不上难喝。自从我习惯了喝白酒之后，再喝啤酒感觉它就跟水一样，没什么味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但至少它缓解了我舌头上的烧灼感，总归还是有点用的。

【三】

“什么爱情，全他妈的都是狗屁！”我对着学校傍晚的操场吼道。

几个正在打篮球的男生看向我，脸上掠起笑容。

“我觉得你此刻应该听这首歌。”

杨掏出手机，打开网易云外放了《温柔乡》。

你把心丢在了温柔乡

只想沉醉在花的海洋

“你跟她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算上今天42天。”

“那你跟她……发生过关系吗？”

“没有。” 我喝了一口啤酒。

“那你他妈在这难过些什么？” 马抢过话头，“我就问你，你喜欢她什么？”

对啊，我到底喜欢她什么？我们不过认识不到两个月，在一起也不过四十多天，我连她妈妈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欢她。可我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我一时语塞，一口气把罐中剩下的啤酒喝完。

“你他妈别喝了！” 杨喝到，“你这句话就不对了，那你告诉我你之前喜欢你前女友什么？”杨反问马道。

马没有回答。

我开始捏手中的空啤酒罐，铝制的啤酒罐被我捏的咯吱咯吱地响。我把它捏扁后用力向路边的垃圾桶扔去，可惜没有扔进去。

路过我们的一对情侣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在苛责我乱扔垃圾。

“你看这校园里的一对对情侣，有几对可以撑过三个月不分手？就算撑过了三个月，又有几对可以撑过毕业，之后结婚？” 杨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情侣，似乎在对我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顺手又打开一罐啤酒，一口气又喝了半瓶。

杨已经不打算阻止我。

“女人算什么？杨，你说女人算什么？”马感叹了一句。

“你说女人算什么？”杨并不打算回答。

“跟你说，女人算什么？我之前同时谈十几个女朋友，女人对我来说太容易找了。我现在想找，立刻就可以找一个。” 马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逼。我刚认识他不久，不过他经常混夜店，估且就信了。

“去酒吧吗？我请你。”杨说。

“走吧。”

我坐在杨的机车后座，头已经开始晕了。

“不要伤心了，你长得又不丑，会遇到下一个的。”杨对我说。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杨与马轻车熟路，带着我从宁国路的酒吧一条街的巷子里左绕右拐，进入了灯红酒绿喧嚣的酒吧。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就位后杨点了很多啤酒，我一个人又喝了很多杯。之间我又掺着喝了一些威士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酒吧的音乐真的很吵，舞池中的人在我眼中已经开始出现了虚影。我知道自己真的醉了。

“嗨，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女人。”杨突然在我耳边说，并示意我看向舞台上正在搔首弄姿的衣着凉爽的舞女。妆很浓，假睫毛都快抵到眉毛上。

“女人算什么？” 马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啊，女人算什么。

【四】

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段恋爱的结束。自己一个人在高处买醉，全不顾自己喝醉后可能摔下来导致死伤。我看你的智商真的有点问题。

我躺在病床上，背上夹着固定脊柱用的夹子。疼得冒冷汗，动也不能动。只能用手慢慢的拿手机举到脸前看羽给我发来的短信。我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酒吧喝多了回去的时候从翻墙摔下把脊柱摔成了压缩性骨折。他不知道我是翻墙自己作的，他肯定以为我跟以前一样一个人喝闷酒又干了傻逼的事情。

羽还是这个样子，总是会说出这种不知道让我该感动还是该不爽的话。

好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喝啤酒了，极其的想。

羽跟我可以搞在一起，完全是臭味相投。大一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忽悠我跟他一起创业，并说出其高中时期创业的事情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创业没有创，到时我跟他一天天关系越来越好。

“以后我们的团队要找同样头上有两个旋的人，同样喜欢周杰伦的人。”

尔后整个大学，我所干过最多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在学校食堂楼顶一边喝啤酒，一边抽十六块的Marlboro。这个神秘的地方是他发现的，晚上九点之后，从食堂后面的一个梯子上去，没人任何人打扰，坐在广阔的楼顶上，对面是这个城市华灯初上的夜景。远处路上新修的大桥上不停闪烁着变化的霓虹灯光。

我们并排坐在上面，一边喝啤酒，一边瞎几把侃，什么都聊，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聊些什么特别有营养的东西。不过，这的确是我在那所烂学校唯一值得回忆的事情。

“今天哦，我看到刘紫牵着一个男生的手从学校超市门口走过。”羽抽着烟，吸了一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他的眼镜片反射着远处“振兴地产”标语的红色霓虹灯光。

“哦，管我什么事情。”我喝了一啤酒。

“哦~是吗？”

“是的。” 我打开Zippo的盖子，又合上，接着再打开，再合上。

“呵，当初叫你追她，你不追，还说什么现在不适合谈恋爱。那个男生好像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把她追到了。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要太好追。” 羽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我的反应，“不过对你来说，就不一定了。”

“我现在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她。” 我停止玩弄打火机，打着火，点燃一根烟。

“哦，是吗？”

“是的。” 烟入肺了，我感到一阵眩晕。

“那你他妈跟琴怎么样？”我问道，“是不是马上就能追到手了。”

“昨天跟她去后面公园散步哦，我摸她头了。”

“呵，摸头有怎么样？有什么大不了。”

“你懂个屎，女生不会随便让别人摸她头的。”翔得意的脸让人有点想打，“我要是追到她了，我就请你吃一千二一份的牛排。”

“哦，是吗？那我他妈真的得给你祈祷了。”

【五】

“真的没有想到琴竟然拒绝了你，你们真的贼合适，各种合适。我当初真的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一年后在深圳鲁班大厦27层的楼顶天台，我握着啤酒，看着楼下深圳灯火通明的夜景对羽说。

“你是不是特别失望？”羽抽着烟，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襟。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失望没能吃到牛排啊。”

“你这么会这么想？” 我放下啤酒看着他，“当初你发短信跟我说失败的时候，我真的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以为她肯定会同意的。真的是没有想到。毕竟你们真的这么适合。”

“何以可能的都是思想差异巨大的？思想和谐的又完全不可能。真是一个好玩的笑话。”

我掂量着羽的话，仰头喝完剩下的啤酒。放眼所望之处全部是深圳灯火通明的秋夜。

【六】

啤酒真是一种神奇的酒。似乎与之最配的是夏夜大排档上的烧烤，烤的冒油的肉串，配上扎啤。吃起来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可它也是我唯一喝吐过的酒。不是因为喝醉了吐，而是喝多了，真的喝多了，肚子装不下了。

“对瓶吹，来来来，我艹，援哥牛逼！”

15年高考结束燥热的暑假，班级全部人在饭店聚会，那是第一次全班一起聚会，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在饭店二楼定了三桌，刚刚考完过后，班级男生都很疯。一个接一个的对瓶吹啤酒。

我为了多喝，但是肚子实在是装不下这么多水。于是我去厕所扣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吐，这样出来又是一条好汉。继续和他们喝。

“记得我高二跟你说的吗? 说一年后给你答复。我现在想了想，我感觉我不适合你，我们真的，恩，不适合。对不起。” 我握着啤酒瓶，东倒西歪坐在睿面前，看着她。

“我自罚一瓶。” 我闷着头喝完一瓶啤酒。周围的同学都在起哄。

最后，我喝醉了，唯一一次光喝啤酒喝醉了。

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就像那个夏天，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