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凄静的雨夜，浅白色的寒。

想在这样的冬日里写下这篇关于冬日的文章。秋与冬的分界我一直模糊不清。在我所处的这样的南方城市，当穿上棉袄的那一刻起，我便认为冬日已到，因为我只有在冬日才会穿棉服。然而那时，落叶还在飘零。但在我心里，冬天已经开始了。

读过许多个冬日的故事，在冬日里写过给她的情诗。犹记那些年，冬日里所发生的事，永远是在回忆里的干燥的空气和凛冽的风以及回忆时满满的时光味道。我想，不管是冬日还是夏天，所谓的这些字眼，不过是象征性的词句，它所能呈现的，就是你在想起或思索这些字词的时候，脑中所映射出的回忆片段。模糊了声音，渲染了背景，只留下那些被称之为“我记得我……时”的叹惋。

所以这篇文章，或者说很多的文章，我是写给回忆的。文字的意义是为我的回忆染上诗意，可以将之写在纸上，实质性抽象地表达出来。

冬日里，什么是最为重要的？是绵延千里的积雪；还是永远存在于记忆里的寒冷；亦或是干涩的空气？

我在宣纸上泼墨出亭子的轮廓，留下的白就是整个冬天。“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心亭看雪》是我在初中所学的文章。那刚好是一个冬天。上课的时候，教室门窗关的紧紧的。玻璃上凝结着几十位同学呼出的水汽。语文老师裹着棉袄，对我们讲解这篇古文所使用的白描手法。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寒冷的气温以及脸上莫名的发烫。转眼间，七八年了。

去年冬天，大年三十当天。我陪爷爷拎着一篮子鱼去溪里洗鱼。爷爷蹲在溪里围起来用作洗衣洗菜的小水塘边，开始清洗鱼。我站在岸边的桥上，看着他把鱼的里外认认真真地一遍遍清洗。鱼的血丝随着水流流走。我突然问爷爷：

“哎，爷爷，那个鱼肚子里黑色的皮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啊？”

“呃……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哎”

然后我们继续沉默，直到爷爷洗净最后一条鱼，鱼鳞在水里闪着白色的光。

好想回忆起那些回忆的冬日里的所有细节。然而我所记得的永远是一些幻灯片式的片段。冬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和好写的。不过是气温变冷了，下了几场可有可无的雪。然后在别人抱怨冷和冻手中过去。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是分了好几天断断续续写的。写的时候刚好是一个冬天。我在深夜的大学宿舍里，室友们都睡着了。寝室里冷的邪门。我披上一件棉袄，泡了一杯清茶，暖黄的台灯光似乎使周遭暖和了一点。我一点一点地回忆，然后写出来。不眠之夜，香烟缈缈。

高中的时候我也度过了几个值得记忆的冬日。高中往事不堪回首，所有的日子都飘荡在冰冷的教学楼上方，周遭是一阵阵油墨味的读书声和老师授课的声音。我坐在窗边，外面是漫天的雪和北风。老旧的窗户关不紧，漏出一阵阵冷风。坐在我前面的女生回头叫我想想办法把漏缝堵上，她说她好冷。于是我动手用草稿纸去堵那条长长的漏缝，因为她是我女朋友。

她那一段时间一直坐在我的前面。冬天里她穿一件暖黄色的羽绒服，长发齐刘海，后面扎一个可爱的马尾辫。在我眼里她是那么的美。那段时间因为有她的陪伴，有她的日子回忆里散发的甜蜜，就像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可惜那时的我不懂什么是爱，于是故事最后也永远停在了那个冬天。

寒冷是一种煎熬，于是冬日里，最多的时间都在床上。如果没有事情，我可以睡上一整天。期间做过大大小小的梦，夹杂着现实，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梦还是回忆。失眠的冬夜，独自躺在床上，有点冷，窗外似乎在下一场沥沥的冬雨，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回忆这些年里走过的地方，遇到的人。即使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细节，许多的人已经模糊了面孔。但我恍惚见又看见了那年夕阳下她的剪影和我幼稚的脸庞。路灯下她突然回头看我的俏皮表情，在灯光的映射下，她的脸像一本暖黄色封面的书。不知道那些个在冬天里和我一起玩炮竹炸鱼的小伙伴现在在哪又在做些什么？好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些个有你有你们的冬日，即使四周被寒冷笼罩，我也想要回去……我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想起那年冬天你我在公园里绵长的吻。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不再去想这些，马路上驶过一辆车，远处的巷子里似乎传来了几声犬吠。于是我伴着整个冬日，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