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系列——离家

大学那年在父亲的护送下第一次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父亲因癌症于同年十一月份去世，这次离家变成了我同父亲的诀别，父亲在离世之前是没有任何征兆的，送我到大学回去以后，他以为胃病犯了，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从确诊到去世仅仅不到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父亲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让家人保密一直到到快支撑不住才给我一个消息说想我了，让我回家一趟，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阴阳两隔了，这个对我的打击很大，每每都半夜都是自己被自己哭醒，从此也留下了失眠的毛病，二十几年过去以后的今天，尽管睡眠改善了好多，但是还是比正常人差很多的。

第一次离家上大学的时候其实内心里还有点渴望远离的感觉，因为考的很不理想，觉得对不起父母，在邻里亲戚那里很没有面子，所以就想着赶紧逃离，甚至因能够离开而内心有些许的雀跃的感觉，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离别竟然成了同父亲的诀别，自那以后，每次离家的时候内心中就多了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每每回想起来都为自己当时的“逃离”后悔，甚至自己怨恨自己，如果同父亲的诀别相比自己那点面子算什么啊，为什么不在那个假期好好陪陪他们？为什么要在那个假期里让父母每天的担心？为什么就不能同父亲在火车上多多说几句关心他的话？为什么？？？

转眼大一寒假以致，放假以后迫不及待的跑回来家里，那时的我格外的珍稀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可能是要把对父亲未报答的恩情和愧疚之感全部要在母亲的身上给予回馈一样，母亲做小生意，我就每天的跟着她跑小生意，母亲做农活我就跟在她的后面尽最大努力多干一些，但是想逗母亲开心，自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所以显得自己的笑话是那样空白无力，脸上挤出的点点微笑也是那样的假。甚至每每夜半梦里的哭声叨扰到母亲，几次都是她把我唤醒，然后娘俩儿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久久不能平复，那个假期更多反倒是来自于母亲对我的安慰，对我的鼓励。

很快假期结束，再次离开的时候，自己迈不开步伐，磨磨蹭蹭的磨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的节奏，母亲打了一个三轮车送我到车站，车上她不下几百次的嘱咐，不要多想，要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吃好喝好，不能太节省，身体健康最重要，妈妈会很好的照顾自己的，不用我惦记……母亲叮嘱了一路，我“嗯”了一路，当时自己不知道该同母亲再说些什么，到了车站，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和眼睛里的泪水，头也不敢回的跑着检票上了车，车慢慢的启动离开，我看到母亲一路小跑的追着车，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些什么，自己已经被泪眼模糊了视线，直到她以为我已经看不到她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但是她却双手掩面，慢慢的转身离去，那个背影显得是那样的疲惫。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更明白母亲的坚强的外表下其实一直是那颗脆弱的心，只是为了女儿才显得那么坚强。多年以后自己也成为了一位母亲，就更加的能体会到当时我的母亲的那种的情怀。

其实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其实不但是母亲所有寄托的承载，也更是同我诀别的父亲的所有寄托的承载，就这样在反反复复的家和学校之间来回的穿梭，每一次的离开都具有不同的意义和状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后面每一次的离开都更加的坚定和明确，知道自己的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母亲已经在我的身边呆了十年有余，在十几年里，每年的春节都要举家回到母亲的家里我的故乡去过，母亲的脑海中那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儿，而故乡的一切已经变成了我的记忆，因为在外面的时间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在故乡呆过的时间，自己的一切也都在新的城市变得更加的清晰，而故乡却越来越模糊，所以每次的回去或者回来都不会有太多的感触，唯独清晰的就是那两次离家，清晰的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