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红薯窖

昨日走在街上看见路边摆着一个烤地瓜的炉子，炉子旁边是一位穿着半旧的蓝色格子罩衣，头顶着看似整齐而又被风吹的如毛线团子一样干枯而又萎黄参白的头发，手背上的皮肤褶皱横生而又皴裂，手里拿着夹子不停翻弄烤地瓜的阿姨。抬起头来用温和而又半老的声音问:“小姑娘，要烤地瓜吗？香甜香甜的！”。我向来对这种在路边摆摊卖东西的阿姨或是老大爷无法拒绝的，当然不见得所以人都会这样问我。

手中拿着香甜的地瓜，在这干冷藏风初冬的阳光里一丝丝温暖直沁心底。抬头间我仿若看见了儿时老家里的红薯窖。我的老家是河南北部的一个小农村，地处平原无山无水，到处都是土地肥沃的良田，如果没有旱涝这些大的自然灾害每年的秋收一定是满仓的，虽说不富裕但温饱不成问题，毕竟早已过了那个战火纷飞、饿浮遍野的年代。土地比较夯实，有的挖深一点还会出现红泥土，年龄长一点的都知道这样沃土肥庄稼。二十年前农村里的空调冰箱基本上很少见，村里面的大娘、大爷们冬天就把白菜、萝卜、大葱之类的埋在深土里保存，可以吃一个冬天都不坏，至于红薯一般都有专门的红薯窖。

记忆里在我家院子的院墙边有一个大概3.5米深的红薯窖，入口到底是一个圆筒子，类似于洞，不过是从地表面垂直向下的，很直，直径有50厘米左右，一个人下去刚刚好。窖底的一边类似是地道往里挖的，有小半间房子空间大小，窖十几袋红薯不成问题，一般情况下红薯保存的还是可以的，很少会坏。不过有一点让我很苦恼，因为窖里面没有梯子也没有台阶，只在窖的墙壁上左右两边相应的位置挖了几个坑当成踩脚点，像我这种小孩子是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我常常猜想如果小偷掉进去了不习惯的话都不一定能爬上来，对里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6-7岁的时候看见妈妈或者是爸爸下去捞红薯，一个人把红薯装在袋子里，一个人在上面用绳子把红薯捞上来，我和妹妹总是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后来也是闹着要下去，爸爸就用一根绳子绑着我像捞红薯一样把我放下去再拉上来。第一次进到里面很害怕，里面没有灯，刚开始不适应只见黑乎乎的一片，妈妈好像在黑暗中摸红薯一样。等到适应了才看见紧贴着墙里面的一堆红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熟睡中的婴儿等待春天到来。里面不冷也不热很适合储藏东西，盖上盖子空气不怎么流通，红薯也就很少发芽。

说起红薯窖盖子也是很久远的东西了，那是一块圆形的木板，是用大杨树根锯开来做成的，风摧雨淋好几年都有点腐烂不结实了。可是那时的我还很调皮，也不知道它不结实了，和几个小伙伴在我家院子玩耍，玩着玩着就跑到红薯窖盖子上面蹦了起来。蹦了两三下，它就从中间四分五裂的带着我从上面一下子掉进了窖里面，把我吓得哇哇大哭。周围的小伙伴赶快去告诉我妈妈，当时在我家的还有邻居，他们一边在上边笑我贪玩，一边找绳子把我拉了上去，后来每每提起此事妈妈总是捂着肚子笑我。

红薯窖在我的记忆里好多年，直到一年秋天的雨季，窖底里积了一层水都还有小青蛙呱呱叫个不停。爸爸把红薯窖盖子掀开让它亮着，想着等水耗下去快点亮干，别让雨水把窖泡塌了。令人想不到的是那里年好像成了风水宝地，窖里面的水不但没有消耗反而还会涨，成了活水，等了两个月发现水又多了一点。这可让人作了难，下去肯定不行，红薯窖被雨水泡了那么久肯定不结实了，一旦窖塌了砸到人就不好了。最后想了想就把窖给填上了，父亲总说再挖一个，可总也没有动工。

前段时间回到村里基本上都找不到红薯窖了，有的只是那浓浓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