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毛之毛

王毛从立冬的第一缕阳光中醒来。

刚刚升起的冬日并不乍眼，王毛还是赶紧眯起眼来。

“终于出来了……”

熬过了慢慢冬夜，这朝阳对于王毛来说，不知道是希冀，还是尽头。

扒开盖了一夜的玉米秸秆，把仅剩的JEEP夹克又裹紧了紧，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草垛侦察。突然，窸窸窣窣，脚划拉着枯黄玉米叶子的声音响起。“不好，来人了！”王毛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明显就是奔着这里走来的。“咋办，往哪里躲？要么就跑吧？”低头看了一眼被冻了一夜已经缩成个如小拇指头般大的老二，跑是没可能了。王毛把夹克反挡在身前，全身尽力地蜷缩在夹克之后，然后一点点地往昨晚在秸秆堆上刨出的洼凹里后靠，每靠后一点都会挤得秸秆窣窣作响。王毛在赌，赌他越藏得里来者越不能发现，赌他每一次后靠弄出的动静来者根本听不见。来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毛抓着紧裹着的夹克的手越来越紧，指尖青白。

突然。

一片静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可来者也并未进入王毛视线。

这一刻连呼吸都是噪音。这一刻的王毛兴奋到鼻孔扩大，“既然我还没有看到他，那他应该也没有看到我！”，王毛还在赌。

动了！

原地度了两步。

要回头！又有些不舍？

又往前了三步！王毛的眼睛不禁更圆了几分。

终于，离去了。

王毛一动不动的等了良久，直到不再听到任何响动，他才又探出草垛侦察了一下。终于，入冬的田野上，只有一垛垛农民还未来得及拉回家就地立起的秸秆堆，再没有人。连所有田鼠、蛐蛐、蜘蛛、长有很多条腿的钱串子，都回家过冬了。应该说，除了王毛，再无活物。

王毛从草垛里爬了出来。挡在身前的夹克也随意搭在肩上，不在意除了夹克的一丝不挂，也不在意这初冬清晨的冷风。因为就在刚刚，他王毛又赌赢了。这跟运气没关系，他王毛从来都不信这个，是他用强大的意念驱赶走了那个人。那个人是败在了我王毛强大的精神力之下的。

“他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小爷一脚就踢爆他爹的卵蛋”

王毛得意地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胜利的汗。完全忘了整整一夜的、彻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