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章」药王诞

文/謇霂

从没有护栏的窄桥过了宽而浅的河，又由石板路抵达半山腰，便是这次盛会的地点。大门下长长的石阶，一旁是小小的土地庙，已经有早来的人在前面点上了香烛。香烛升起袅袅的烟，恭请这护佑一方的神灵享用。

每个抵达的人必然要到大堂，上头供着千手观音。来的人虔心叩了首，立在塑像一侧的人击一下铜罄，沉厚的声音传开，表示这个人的到来。后头石壁上的各个洞窟塑着不同的像，或是佛陀菩萨，或是道仙神将…分不清此处是我道家仙府，还是我佛教圣地。每处塑像前都有一盏瓦的大油灯，已经黢黑，里头盛着昨晚未用尽的灯油。而此时，每处又受到新的香烛瓜果的供奉。

人到得差不多，正题也就开始了。主持的人先念了祝文，之后抑扬顿挫地唱起大段晦涩难懂的经文来。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年纪已经很大，这里没有专职的和尚或道士，到做会就请他主持。这一活动告完，各处的烟火已经大盛，远远就能看到腾起的烟，而时间也到中午了。

农历四月二十八，药王的寿诞，不同于佛诞盂兰。今天注定是百草的吉日，哪怕是路边杂草，它也有了治愈疾病的功效；今天注定是人们的盛会，不忌荤腥，满满摆了一百桌。认识的不认识的聊作一团，到处是高兴。

而到了下午，这完全不像一场为药王生日举办的“会”了。各处坐着的认识或不认识的老太太讲着奇闻异事，让人晓得善恶有报；中年妇女大多谈论着自家或别家的晚辈，要想促成一段好姻缘；古树下退了休的老仙娘忙着给人看手相，打发时间…得了“好处”的人高高兴兴，得了“坏处”的便又忧着如何化解。这里好像成了闹市，只是缺少了几个兜售货物的商贩。

香烛渐渐燃尽，热闹却一点没减。等到在喧闹声中吃了晚饭，人们结伴到各处叩拜，又取了供果由主持的人分发，各自带着一点“福利”欢欢喜喜回去，热闹这才有了消散。众人去尽，大门落上了锁。离得远的人或许要顶着月亮回家，但今天总是值得高兴的。平日里有事，她们大多到管理一方的土地前拜一拜，不是再一次的盛会，或者达成了某项协议，难得有这样的场面。

来的老太太们认识了新的聊天的朋友，倒是有些不舍，纷纷约着再来。我问最会聊天的老太太们，怎么有这个风俗，她们说不出；又问药王是谁，她们指着骑虎的人也道不明白。这里本来不曾有石头雕琢的神圣，只是人们在纪念他人时聚会，而寄托了美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