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又一次随着夕阳降临,夜色很快就笼罩了整片天空,鸦啼再度传来,隐隐约约中,似乎有哭泣的声音,这是夜,在朦胧中泣,有多少人知道夜的酸楚?它在无声中出现,又在黎明那第一抹阳光出现时悄悄的,静静的退去。夜色中,世间万物似乎全都变得模糊了,在沙沙的树影笼罩下,唯有不归人倚坐在树边,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他的姓名不为人知,彻夜不归,累了,就在树下睡着,其余时间,几乎都在想象中度过。没有人敢靠近他,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在干什么。但是,却有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常常在暗中窥视着他,夜间时常站在他身边,只要他略微动下,立刻便慌忙躲入林木茂密的地方,见他未醒,便又出来,一夜反复数次。
这一夜,却不和以往相同。夜间,女子再次来到了不归人身边,步伐有些踟蹰,他在不归人身边徘徊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生得十分标致,朱唇皓齿,长发及腰,手脚纤细,好似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姿。女子手中紧握着一张纸,往返半天,她把这张纸留下了。夜更深,虽是夏天,死寂中却透出了一丝寒意。不归人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睛略微眨了一下,便一眼看到了纸条下的落款——何惜霞,不禁失声读出了信上的内容:明天晚上9点,到荷塘边相见,有事找你。——何惜霞。这是不归人知道这是他在等的人的姐姐,却不知道昨夜送信的人,正是他所等的人。
第二天晚上9点,不归人如约而至,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坐在湖心的一个亭子的边缘,盯着一朵将要凋谢的荷花发呆。翠绿的荷叶上,托着玉立着如仙女般的荷花,,花瓣一片一片的脱落,漂浮在那暗淡的水面上。月光的影子映在水中,又多添了一份寂静,荷塘边的柳树风情万种,垂柳条于湖水中,绿叶不时被风吹得飘荡在空中,最后又落到水里。此时,已是深夜,暑气未散。
两人沉默了几个小时,不归人感叹道:“花瓣又有凋谢啊!” 何惜霞回道:“还记得三年前吗?” 不归人轻叹了一口气,低垂下了头,紧闭着双眼:“三年前的约定马上到期了,你叫我来干什么?”“你跟我来吧!” 何惜霞把不归人带到了一处四周林木的地方,“你想让约定过期吗?还有几分钟了。”“那你的意思是,她来了?” 不归人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嗯。”何惜霞微微一笑。
昨夜送信的女子出现了,不归人惊了,许久挪不动步伐,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她身边。而此时,她已经来了!不归人抱住了她,熟悉的气息,,相同的体温,不归人的心跳逐渐加速:“是你吗?何留霞?”“是。”女子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坚定,和三年前一样淡淡一笑。两人携手而归。,留下来的何惜霞再度浅笑,那是欣慰的,更是幸福的。
——回到三年前,两人未曾相识的时候。
不归人的真名叫莫空寂,三年前的某一天,那时,一帮兄弟们,他是老大,做了许多损人利己危害社会的事。
那一天,莫空寂闲着没事干,便到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中散步。林子内也十分幽静,四处都不可见人的影子,却似乎有一种哭泣声从远处传来,间息时又有叹息,十分娇声。不归人循着哭声走去,不多时,一座似石柱状的房子立于眼前,约有十米高,在离地一米处开了一个门,门锁着,只有外面才能开。莫空寂走了进去,顶楼,有一女子凭栏而立,却也娇艳。好似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千娇百媚。莫空寂看得呆了,女子也未发觉。莫空寂走上前去,问她为什么在此,女子也不多说什么,仅告诉她自己叫何留霞,并央求莫空寂带她出去,她已无家可归。不归人点点头,却又有些犹豫,他的兄弟们,都是好色之徒。并将何留霞带到林子另一头极为隐蔽,且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屋子里,让她暂时在此歇息。何留霞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却也没问什么。
屋子淳朴典雅,算不上多么豪华,但也称得上舒适,蓝色调的房间里露出了些许温馨。紫色的桌子精致而简单,有着手工艺品的小巧,又不乏豪华家具的高贵。桌子旁的椅子也别有一番情趣,小巧玲珑。再配上一旁古朴优雅的床,变形别致。墙上挂着一幅匪夷所思的水墨画:四个角落上挂着四只蝴蝶,紫、红、蓝、黄,颜色各不相同,能用水墨勾勒出来,已是极致。中间是99只编了号的白蝴蝶,,围着一只红的似火一般的红蝴蝶。红蝴蝶步不比角落上的,红的诡异。在留心旁边的白蝴蝶,好似被吸引过去,固定在了红蝴蝶周围,快被灼烧似的。静态画面中的蝴蝶,却显现出一种动态美,随时准备展翅似的。
何留霞是个细心人,见画非比寻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走向了画。画是画在宣纸上,挂在墙上的。何留霞怀着好奇心取了下来。看到反面时,她惊了。全身颤抖着,手脚有些不听使唤。那落款的名字,正是她妹妹,何蓉霞。她们姐妹三人,何留霞与姐姐何惜霞关系很好,而妹妹何蓉霞则不同,或许是三年前父母出车祸而死时的恐惧未消,引发了他心中的抱负之火。她充满了仇恨,由于每天都何留霞在一起,又由于种种误会,便将何留霞引至这座来历不明的塔楼内,每日仅用吊篮给他送些饭菜,而这两天,却没有人来送饭,她已经饿了两天。何惜霞却不在她身边,为养家而到远处打工了。
这幅画,又让何留霞回忆起三年前那段血腥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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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时光往前推三年……
三年前……“爸比,妈咪,你们去哪呀?” 何蓉霞一路跑来,稚嫩声音传遍了整个屋子。“我们当然是去出差了。”爸爸蹲了下来,用那双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何留霞与何惜霞,嘴角露出了微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哦!”“嗯,爸比,妈咪,一路走好。” 何蓉霞,满怀期待地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顽皮的笑了。而她们浑然不知,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下雨了,乌云遮住了本就微弱的一丝阳光,雨下的不大,却略显酸涩,漫步在雨中时会有一种寒意,夹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风袭来。马车快到家了,只有几百米了,满载着丰盛的礼物,往家中而去。但是,出乎意料而又离奇的事发生了。
空中劈下一道闪电,没有弧度,径直劈向了车顶。车四周闪过了刺眼的光芒,竟隐约伴有阵阵低鸣,凄凉而又悲壮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车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直西天,这离家百米之遥。
在一旁玩耍的姐妹三人闻声而至,当看到车内那两具散发着焦臭味的尸骨时,头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第一次感到这几百米竟然这么遥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姐姐何惜霞清晰地意识到父母走了,这个家的所有重任都将落在她的身上。一旁的何留霞也比较理智,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没有让它溢出。而何蓉霞则不如两位姐姐,早已丧失了理智,瘫坐在地上,随后又晕过去。
醒来时,已是医院中了,何惜霞已外出打工,只有何留霞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没有任何言语,眼角的泪痕掩饰不住伤悲。一次离别,成了永远。情何忍,付难却,面对妹妹只能强颜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而单纯年少的何蓉霞则不这么认为,误以为是姐姐幸灾乐祸,病好后便做出了此等之事。
泣之也无泪,嚎之声哽咽,更别提嚎啕大哭了。面对这情形,唯有默默的等待,但时不时都会哽咽几声,或微泣,或略嚎,直至被莫空寂发现之时。
————一颦一笑,莫空寂已是醉倒。他无奈,摇头叹息着,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糟人何等的唾弃,与她,自是不可能了。
微微一笑,是他的感慨。遇见,本是一种偶然,何必强求?感情,原是随风而来,那还是让风带走它吧!这本就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际遇。
一整天,莫空寂都是浑浑噩噩,半醉半醒的状态。看得随自己作恶无数的兄弟们,他背倚在树干上,闭上眼。何留霞的到来令他徘徊,他在她与那群随着他几年的兄弟们之间踟蹰着。他纠结着,不知不觉间,竟在树下睡去。一帮小弟们,见老大今天十分不对劲,又不敢问。老大睡了,也各自找了个舒服处躺了下来。
他做梦了——好久没有过梦了——梦中,落絮纷飞,残留枯枝遍地,漫山花残,遍野枯黄。他孤身一人立在中央,远处,是渐渐远去的何留霞。他下意识地奔去,而不论如何,她始终是那么遥远。他停下,她回头,闪闪的双眸中泛起笑意。随之,雨落,夜至,她也消失,寂静空洞的雨夜,莫空寂孤自在里面迷茫着。
缓缓睁开双眼,一片黄叶慢悠悠地飘在他的额上。又是一年秋了,莫空寂感慨着,托起了这一片叶,放在树下。看着睡去的众人,默默的在他们每人身上放一片树叶,是枯黄的,上面书写着一行字,那是莫空寂的决定——我们都有各自的道路,自此,天各一方,互不相干。最后,我劝你们换个职业吧!——解散。
那刺痛着所有人的双眼。在右下角,署着名:莫空寂。
曾经无恶不作的恶棍,眼眶都已是湿润。在这个缺少法律的年代,他们一起纵横天下,曾笑傲万千英雄。抵御官府,烧杀抢掠,哪一桩不留名?如今,却要分道扬镳……那些岁月里,他们不愿再去想。各自收拾行囊,以及莫空寂留下的数两金子,回头望着那片曾经相聚的山林,加快步伐,走开了,各自无语。
莫空寂正躲在树后,看到这情景,任凭他曾经如何叱咤风云,而今也唯有流泪暗叹。人已去,落叶又飘零,他也移步,归去。
屋中,何留霞仍然盯着那画,莫空寂坐在她的身,无意间看到了那落款。何留霞也看到了他,见他盯着那名字,便告诉了他一切。已是中午,莫空寂让她就住在这,自己则亲自下厨。
何留霞也来帮忙,而莫空寂则是心中为之一绞,强压下这份感情。表面上静若止水,心中却是翻腾。这,难道是一见钟情?
鸟也无言,两人一直默默的,莫空寂是不愿,何留霞是不敢。饭后,他倚在树下发呆,她对坐窗前看书。他睡去,她悄悄地找出一件衣,为他披上,在他身边站了少许,躺在了他旁边。他醒来,她依旧在睡,见到身上的衣服,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转而为她披上,将她抱到床上。已是黄昏,他将她的房门悄悄掩上,也自归房,睡去。
相伴已近月,莫空寂也联系上了何惜霞,她在外面发展得很好。
莫空寂决心向何留霞表白。
快离开时,他敲开她的房门,递给她一封信。她待他走后,拆开,她读完,不语,留下一封信,便匆匆前往姐姐处。
莫空寂拆开,见信上写着:我们之间有些飘渺,可能我已对你有心了,但毕竟,我还不确定……感情一事,说不准。三年内,我若答应此事,自会到树林正中心的大树下找你。
——何留霞
自此,莫空寂不归,待此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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