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女作家的散文

北方文艺出版社最近出版了一套女作家“散文经典”，包括张抗抗的《有女如云》、赵玫的《你就是那束散乱的花》、张晓风的《花朝手记》、韩小蕙的《天堂的花朵》和卢岚的《我写我在》等。

这一小批散文集是享誉国内外文坛的女作家用心灵铸就的作品，女性的特点显而易见。

以小说起家的张抗抗，她的《隐形伴侣》《赤彤丹朱》《情爱画廊》《作女》等长篇及其中短篇《爱的权利》《夏》《白罂粟》《淡淡的晨雾》《北极光》等，在当代文学史和读者的阅读视野里是一道美丽幽深的画廊。她除了右手绣出美丽的小说，左手还奉献出精美的散文。她笔下那些充满对于自然、女人、人生、社会思考的散文，以“大气魄”和“大艺术”令读者难以忘怀。这部《有女如云》以“女忆”“女行”“女书”“女声”“女友”“女思”的精心结构，展现了她对女性命运的极大关注。真挚与自然，记忆与叹息，“高山仰止，流水知音”成为她这部优美散文的特点。她这部散文的开篇《故乡在远方》只有1670字，但每个字都能捉住我的心。“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流浪者。几十年来，我漂泊无定，浪迹天涯……我从哪里来?哪儿是我的故园我的家乡?我不知道。”读完这篇散文，内心不禁动情。这就是张抗抗散文的精神力量。

赵玫是著名的多产作家。除了一系列小说作品，她的《一本打开的书》《从这里到永恒》《欲望旅程》《左岸左岸》《戴着镣铐的舞蹈》等散文随笔集，加之这部《你就是那束散乱的花》为我们画出了一道“女人”“知识”“欲望”的美丽风景。

1986年的海边，她最早阅读伍尔芙，那是她不能忘怀的阅读。“从海边回来便开始思念伍尔芙”，于是伍尔芙成为了理想，开始“在伍尔芙的引导下寻找文学中的那个我自己”，在近乎灰色的写作中，感受到思维的欢乐。在她的散文中，我们能感受到弗吉尼亚·伍尔芙、玛格丽特·杜拉等女性作家跃动的灵魂及普鲁斯特、乔伊斯和福克纳、劳伦斯等意识流大师沉思的音容。她深受她们和他们的影响。

赵玫一再申明自己是“女性作家”，“女性”是她散文的“根”。她的散文以女性的立场及私人化的独语方式“观察社会现实、观察文化精神、观察人性灵魂”，以诗性探索生活、社会和人生，诗情动人，理性睿智，情调平和而温馨，构成她鲜明的艺术风格。

张晓风创作上是个多面手，小说、戏剧都有成就；但自20世纪80年代中叶起，她给海峡两岸暨港澳地区及华人世界烹饪了脍炙人口的散文大餐。她的《地毯的那一端》《愁乡石》《你还没有爱过》《初雪》《白手帕》《红手帕》《春之怀古》等篇什，其精妙、柔情、乡愁和厚重曾赢得文坛许多名家的赞美。作家管管说，“她的作品是中国的，怀乡的，不忘情于古典而纵身现代的，她又是极人道的。”诗人余光中在为她的散文集《你还没有爱过》所写的序言里称她的散文是“亦秀亦豪”“腕挟风雷”的“淋漓健笔”。有人又说她的散文“笔如太阳之热，霜雪之贞，篇篇有寒梅之香，字字若璎珞敲冰”。

张晓风曾说“我的身体在台湾长大，可是我的心好像跟历史的中国衔接，不管是到南京或者是西安，我觉得都是我心灵的一个故乡”。在她散文里，乡愁有时像春风，有时也似冷雨，流浪漂泊的命运，成为她以生命的诗性阐释生活与人生的基础，从描写生活琐事，再到抒写社会世态和家国情怀，都是她作品的内容。

韩小蕙作为知名散文家和文学批评家，著有《自嘲》《有话对你说》《悠悠心会》《体验自卑》《女人不会哭》《韩小蕙散文》《欢喜佛境界》《千克男女》《解读与被解读》等作品二三十部。

她是记者，在她的眼睛里、感觉中和心坎上，所有的美，都在自己经过的路上，更在自己经历的人身上。在名家、大师面前，她以一棵小草的姿态，用崇拜或钦敬的眼光看着他们；对于百姓，她把自己当作一片温暖的阳光，“以善意，以明朗，以助力，以合作的心态待人以厚”；对于女性中的杰出人物，她倾心喝彩，打心底里热情赞美她们的天分、才华、成就、品质乃至美貌。她因为看清了世界与自己，厘清了与他人之间的绳墨，而“进入物我交感，物我合一，物我两忘，物我皆如行云流水的境界”；她以向日葵的品格，永远向着文学的太阳！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作家，又是个大爱无疆的作家，她整个的人生姿态，就是她的散文的姿态。从她的作品里，可以倾听到丰富的社会旋律和时代精神以及对善的颂扬与对恶的鞭笞，社会、民族、国家、历史、文化、女人、道德，都是她笔下寻常的散文话题。

卢岚以笔名芦苇发表小说，开始了她的文学人生。长居巴黎40余年，涉猎了东西方许多作家，使她在精神和文学修养上得到熏陶，生发旺盛的写作欲望和创作动力，出版散文集《乡眺》《凡尔赛的喷泉》《山盟水约》《巴黎读书记》《塞纳书窗》《文街墨巷》《笔走皇林村》《与书偕隐》及小说集《古堡迷幻夜》《把水留给我》等。

“我写过，我释然，写作成为释放情绪的方法和引渡自己的一根篙。”这根“篙”，使她从此岸到彼岸，在书海、人海完满最好的人生。写文章，就是写自己的传记。创作是向内心发问，将有意识或无意识状态下的感情释放出来，诉诸到笔端,不谈自己，就可以将自己留在里面。

卢岚的成就和影响在散文。而她的散文最令读者叹为观止的，是被她称为包括文化随笔、书评、读书杂记的“书话”。她说这些写作是“在别人的成果上做文章，通过复述、感受、分析，从个人角度出发，带着个人色彩，来扮演作者读者之间的中间人，完成一种情感、见地、审美的传递”。这类散文成功之关键，在于“情感、见地、审美”传递得如何。探访名人故居、大师遗踪，走访作家，参观博物馆，写观感，写印象，卢岚把自己这类写作视为正餐、大餐，每每下笔，记下的必是真情实感，必是“自己的心灵之镜”所感知的闪光的思想和真理。“书情、世情、风情；文心、人心、慧心”，中外文坛的“前世今生”、往事近事，透过她的散文，都会引出一道道甘泉。

走在法兰西的文街墨巷，就像翻检自己书房里的藏书，心知眼见，每一页展现的都是这片天空下亲切的风景、风物与人物。“用美丽的文体描写美丽的对象”，是卢岚最惬意的人生；“把瑰丽灿烂的、气派宏大的风景浓缩在咫尺之间，让读者了解人间美丽的历史，欣赏她永恒的魅力”，这，就是卢岚文学世界的宿命。

卢岚的散文创作有两个本领——叙事与说理；她还有“两个世界”——艺术与自然，相交于“美”，就是她的散文。

这套女作家的“散文经典”装帧精美，字里行间充满了女性作家的智慧与文字芬芳，是“善的书，真的书，思想的书”和“美的书”， 笔下有男作家少有的细腻、隽永和秀丽，却不少其开阔、瑰丽与豪迈。

来源：文艺报 阎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