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骄阳如火，烈日炎炎，在这仲夏之时，老人手中的蒲扇一晃一扇，前后摇晃的摇椅俏皮地挑逗着一边趴着的黄狗，黄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摇椅的挑逗视若无睹，眼里只有前方不远处的篮球场，身后的参天大树看着篮球场上的少年汗如雨下，不忍的抖动一下他庞大的身躯，一阵清风徐来，老人舒适地眯起了双眼。

“老板，来瓶冰水”。

摇椅上的老人幽幽地睁开双眼，嘴里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自己拿，钱放在桌子上就好”。丝毫不担心来者少给或者不给。

老人姓张，是这如画一般的乡镇中最破旧的一家小卖部的老板，听说她女儿在城里找了份好工作，嫁了个好老公，一直想把老张接到城里去，老张死活不肯，每次问他，他都只是说：“老了，不中用了，就不去折腾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老张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一穷二白的前半生，用自己双手一砖一瓦搭起了小卖部，还有在那段最潦倒困苦的时期与他相互扶持的妻子——赵姨。

赵姨前几年先走了一步，老张便更不想折腾了，每天都在门口坐着，身边总有一条黄狗陪着。

刚拿了一瓶冰水的客人，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大树落在地面的树根上，是刚刚打篮球的少年。
“我说张伯，你就那么信任我啊？”少年嘴里是这么说着，嘴角却上扬着。本趴着的黄狗回头撇了他一眼，又回头继续趴着了。

“老了，不中用了，你要欺负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还容得我不同意吗？”老张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嘿嘿，我才不会那么没良心呢！”在少年小时候，老张没少资助他上学，在少年的爷爷去世那段时间，是老张一直陪着他，他早已经把老张当成了自己的爷爷。

良久，无言。大树疑惑地低了低头，又是一阵清风，老张早就闭上了眼睛假寐，少年正盯着手中的水瓶沉思。

最后还是少年打破了沉寂：“张伯，我考上了”。

老张知道少年有一个梦中情校，努力了这么多年可算考上了，老张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是不再为少年的前程担忧了。

少年剑老张没有应声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的说：“明天就走，还送送我吗？”

“老了，不中用了，就不去折腾了”。似乎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黄狗抬头看了看他们，嘴里呜咽了几声。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泪水无声的落下，天上的骄阳怜惜地替他擦干。

少年走了，在欢送会上整个相对的人都来了，独独不见老张，似乎真如他言“老了，不中用了，就不去折腾了”。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少年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三轮车，车上蓦然放着一瓶冰水、还有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这钱是少年那天放在柜台上的。

少年紧紧地攥着冰水与钱，看着愈来愈小的乡镇，泪水趁少年不注意，悄悄的从眼眶中溜走，风中传来少年轻轻的呢喃：“再见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