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研究员-征文网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1)————林教授 

话说我们的林教授也就是当年的小林,身高只有一米四五,以孤儿身份考上大学,凭着全国著名的东北某军工大学54届物理系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一系列政治和背景的严格审查后,分到了搞两什么一什么的尖端武器的某院。放眼四周,除同他一样智力高出常人N倍都不止的光棍汉外,居然有一亭亭玉立、顾盼迷人的俏佳人。于是乎林教授拿出丘比特之箭就射,没想到这位佳人身高一米七还要往上,以林教授的高度两手端平发箭最多也就是撩一下佳人的大腿,丘比特自然一去无音。可是我们的林教授用情非常专一,佳人眼里看不见他,他还就非此佳人不娶,结果自然就是众人的唏嘘了。这个唏嘘大家一直唏嘘了五十年,你知道为什么吗?一是唏嘘林教授发出注定要迷失方向的箭后,因为眼高过顶,别的女同胞仍难入他的色眼,一般的女同胞呢即使十分欣赏他的才华也由于眼高过顶——眼睛平视的高度肯定超过林教授的头顶,难以与他牵手拍拖。于是乎有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林教授在那个连多看一眼女同胞都有可能被定义为流氓的朴素年代,在某个风雨如晦的下午,趁人不备愣是将图书馆里一本杂志上的三张半裸女同胞图片变成收藏品,放在枕头下作为睡前晚自习的进修课程。结果可想而知,要不是我们的袁院长出面保护他,他事发后哆嗦着手写的“余幼赋异禀,聪颖过人;十里之内,眼中无人。道德文章,过目入心;微分积分,挥笔即成┅┅ 然不如意事,十居八九;衷情一片,忐五忑六┅┅”总之意思大概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还没有”的自传早应该和他一起轻烟一缕西方极乐了。经此打击后,经推算林教授到现在为止约有48年没和任何一个女同胞说过一句话、没有正眼看过一个女人了。这是大家的第一个唏嘘。

第二个唏嘘是什么呢?虽然因三张半裸图片就要被批斗、开除,乃至逼得自己要自尽,但他哆嗦着手写的长达十页A4纸的自传实在是文采斐然,骈四骊六,妙笔生花。不但搅沸了全院百余号高学历女同胞的心,就连全院想不比他高都困难的全国重点大学物理系数学系前五名毕业的四百多个同性高才生们也只有说“高,实在是高”的份。古语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寄”,还真是这么回事,经过裸体图片这么一折腾,林教授还否极泰来了。由于自传写得山嗟水叹、日月动容,深入浅出、余味无穷,我们袁大院长的论文润笔,我们刘大所长的文章汇萃从此都成了他的事。再加上本身就理论扎实,学识渊博,是一把搞科研的好手,于是钱部长、袁院长、刘所长、朱秘书、李院士等科学界泰斗学术界巨擘们搞学术交流向领导汇报都愿意带上他。当大家挤在号称专列实际就是一大棚火车在北京到青海的路途上兴奋得叽叽喳喳的时候,林教授的长途出行交通工具早已经除了飞机还是飞机了;当大家挤在号称专列实际就是一普通特快在北京到新疆的路途上遐想坐飞机是啥滋味的季节,林教授已经飞机坐到都不想坐,连周总理都晋见过好几次了。后来在葡萄是酸的这种思维逻辑下,大家一致认为,除了林教授的确能解答领导们的问题外,谁在他身边都自然的显得伟岸挺拔、英俊潇洒,不说玉树临风,至少也木秀于林,恐怕是各位大科学家大领导们喜欢让他走在身边的一点小小心思。

三是唏嘘我们那位八十年代来的大学生都要打听她是谁的俏佳人,在静电屏蔽了林教授的穿心箭后,将少女之心和满腔情愫投给了军管时由部队过来的赵姓团长。这位赵团长真正是威武雄壮、相貌堂堂,只可惜他的品德上有点小问题,他处心积虑弄大了林教授窝藏三张半裸图片的事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的两情相悦的基础设备从来就是永恒的soft,他也不说。害得为他倾心了两年之久的俏佳人与他新婚还未燕尔,五天之后就伤心的搬到了办公室独住,乃至于影形相吊孑然茕然到了五十岁时还是姑娘之身。虽然期间经同志们的考证,偶尔对面相向时,林教授看俏佳人的眼光迷离而又错乱,俏佳人的眼波有时也如水般的温柔,但碍于世俗,俩人终究不过是永无交点的两条平行线。也许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吧,俏佳人没有给林教授如邓贤亮的小说“高夫人和矮丈夫”般的机会,最后处女情怀抛给了东四一家医院的院长。岂料世事多舛,这次俏佳人又是明珠投暗!他们的婚姻对方子女根本不认,俩人的东西还没有搬到一起,“不孝有三,顺后为大”的院长大人就选择了离婚,真是还来不及开始就已经结束,好不叫人伤感。就这样俏佳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两年后告别了她孤灯只影郁郁寡欢的一生。临终前还了我们林教授十页A4的情书一封:“春来无消息,春去无痕迹;问花花不言,问叶叶无语。对面不相逢,执手渺无期;欲述相思苦,奈何总无计。欲遂君之意,众目太睽睽;咫尺成天涯,泪眼怏泱矣。┅┅今生虽无缘,梦里常相依;七夕银河夜,君情扣心扉。来世称鸳鸯,捏成一团泥;莲理心中结,影形永相随。素书催鸿燕,相隔已万里;寄语林郎君,为我多珍惜”,字字泪,行行血,述尽了其实对林教授的滔滔爱恋,诉尽了冲不破世俗的委屈相思,总之是其实我是爱你的云云。知道了四十多年来魂牵梦萦的俏佳人对自己其实芳心早可,并且情浓如酒,我们的林教授仰天长叹三声,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之后,就由于脑溢血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直到今天。当我们在八宝山为这位结了两次婚却仍是姑娘身的俏佳人送别,尤其是看到林教授哀莫大于心死的凄寞表情的时候,无不感叹世事无常,红颜命薄。大家都说要是他们俩真的生活在一起,俏佳人能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林教授也能尽享天伦,男的有才,女的美貌,十足的郎才配十分的女貌,未始不是一段传奇和佳话。或许我们应该自责,为什么没有想到要去撮合他们,说不定自己还就是世俗的帮凶,在隔断他们姻缘的墙上垒了许多块砖呢。

四是唏嘘我们的林教授经丘比特不告而别和裸体图片的连续打击后,他对女人有了崭新的认识,一般的女同胞不过是单调的二维平面,靓丽的最多也就是加一个Z轴不过是凸凹有致的三维曲面而已,梦露倒是能加上一个旋转轴C,费雯丽还可以再加一个第五轴W,可是通过数学解剖的女性还能有什么魅力?因此他对女人已不感兴趣了。由于心无所属自然心无旁鹜,由于心无旁鹜只好工作专注,本来就聪颖过人的林教授痛心疾首之余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未十年,当同来单位的高才生们还在为副教授的职称刻苦准备论文的时候,他已是所里除了袁院长、刘所长、朱秘书、李教授四大院士以外的正研一个了,可见“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话是有道理的,有所失,必然有所得。虽然每次给大家理论开讲的时候讲台必须挪开,板书的时候必须借助小板凳,但靠着偶尔捕捉到的讲台下俏佳人的佩服和仰慕的由衷光芒,到所里有了六个院士,五十个正研的时候林教授才没有再给大家上课。

五是唏嘘当俏佳人与那位医院院长开始自己的第二次爱情追逐的时候,我们的林教授真的是心如死灰,点尘不起了。趁着聂棋圣横扫小日本的围棋东风,乘着黑白世界是唯一谈资的强劲翅膀,幼赋异禀的林教授到西四书店捧回了十本围棋入门的书,并在半年之后就达到了业余四段的水平,在所里平趟,到外面也基本罕逢对手,真正十里之内,目中无人了,因此可以说围棋慰籍了林教授欢愉不多的心,带给他了不少的乐趣。唉!,真是人的命,说不定。造化弄人,两年后的某一天林教授焚化了那十本围棋小书,精致的云子也埋在办公室前的空地里———封棋啦。你道为何?原来马妖刀马九段火爆的时候在我们单位对面的一个军工印刷厂开办了一家围棋学校,那一年北京的业余围棋个人赛借用了我们单位的报告厅作为比赛场地,和林教授林业余四段捉对厮杀的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本来只要是异性不管是妙龄还是童雏林教授都不愿意去面对,再加上这个小女孩是科班里的,林业余四段自己琢磨的野路子根本就不是个,这都不算啥,跪在凳子上才能摆上棋的小女孩也太不给我们的林教授林业余四段面子啦,每一招在林四段眼里仿佛都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令他束手无策左右捉襟不说,她,她,她,她见老爷爷应招太慢,居然下了十五个子后就出去跳皮筋玩泥巴去了。半小时玩回来后,看见那颗黑子在大汗淋漓的老爷爷哆哆嗦嗦的手中仍没有落到棋盘上,‘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妈妈,爷爷不知道下在哪,要不我告诉爷爷吧,我还要回家吃冰激凌哩”。哄堂大笑声中面红耳赤的林四段一跺脚一拂袖转身就‘痿’出了报告厅,下午就把棋给埋啦。经此一役后,所里的围棋冠军就年年是业余二段水平的另一个小年青,因为林四段受了刺激,不玩了。

其实林教授的佚文趣事多着呢,上世纪90年代我们团委搬家队帮他搬家时发现,单位每年发100卷左右的手纸竟然保存到了有三千卷的地步,另外有两个红漆樟木箱子老式铜锁深挂,四个壮小伙抬都抬不动,我们围着转了十圈也猜不透里头装的是啥,最后有一个坏小子故意使坏,装汽车时假装脱手,箱子颠散后一看,原来都是簇新的‘FHM’、‘PLAYBOY’、‘MAXIM’,甚至包括‘TWRISTY’。也是啊,至少应该让我们的林教授过过眼瘾吧!。

(本篇完,心宽写于2004年8月10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2)————李教授

我们的李教授是以黑马的姿态破格评上教授的,因为在治学严谨,师道深沉的研究所里,他太爱玩也太能玩,太各色也太另类了,虽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他的名声似乎的确也不大好。

我一到单位就认识李教授也就是当时的小李了。哪怕你刚报到连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但你一定会先认识他。你想想,满脸海明威似的大胡子,礼拜一刚刮干净,周五又看不见两腮的二十岁的小年青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不多吧,我们这位老兄就是!

话说杨小燕女士教我们的邓主席玩蓝梅花精确叫牌法的时候,以上海的一对唐姓兄弟领衔的国家桥牌队居然在百慕大杯中混了一个既前无古人,也后无来者的好名次,于是桥牌活动在中国一夜之间就到了如火如荼、人人争学的疯狂地步,作为连专业名字都是“非线性薛定鄂方程的差动解析”这么拗口的研究生的小李,聪明是肯定的,激情更是不缺,这种事情能少得了他?在连续三天烟酒哽喉佳肴涨肚的攻势下,三位分别学‘爆轰波流体力学’、‘非稳态输运方程’、‘强激光下的喇曼散射’的同学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和他一起学打桥牌。到底是研究生的底子,个个都充满智慧,‘自然叫牌法’,‘精确叫牌制’,‘蓝梅花’,‘二方块应叫’这么一路学下来,三个月后参加全北京市桥牌升级赛时,居然一不留神成了12支甲级队中的一员。由于这四位老先生对桥牌太投入,白天琢磨的是扣叫盖叫,晚上交流的是紧逼转换,就连梦呓都是东西无局南首攻,没有两点以前睡觉的时候,也没有十点之前起床的打算,更没有上课听讲的习惯。作为研究生,倒是真的研究起来了,不过研究的不是学问,而是扑克牌的洋品种——桥牌。虽然居然五个月后又代表北京高校拿到了全国的年度冠军,但四个人4 X 4共16门功课都红灯闪闪,学校实在是忍无可忍,在做出保证不再玩桥牌的旦旦信誓后,我们才得以有机会继续领教李教授的风采。够神的吧,对啦,我们这位李教授外号就叫‘神人’,他‘神’的地方太多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说两年基础课学完后,该写毕业论文了,一向只对体育感兴趣的念‘爆轰波流体力学’的曾同学突然间情迷心窍,疯狂地追求一个其实不过尔尔的学姐,连做论文的心思都没有了。这时我们的李教授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见义勇为,什么是两肋插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曾同学的毕业论文自己一个字都没写,从头到尾全是李教授的事,最后两人都顺利通过了答辩,曾同学的论文还得了个A+。要不是那位学姐最后选择了脚下两只船中的大款号,捅出了这个惊天秘密,没人能知道李教授这个学数学的‘神人’居然帮别人完成了物理类的论文。当然,东窗事发后,曾同学没能拿到学位,李教授也受到了通报批评。不过这倒无所谓,因为五年后曾同学从耶鲁大学拿到了量子场论的博士学位,现在作为证券投资的咨询师在花旗银行干得正起劲哩。而李教授正在享受当年辛苦捉刀的成果——每月两条万宝路,来自大洋彼岸。

毕业了就工作吧,我们的李教授工作都跟别人不一样。这个大‘神人’堂堂硕士生一个,报到的第一天竟然跟自己的室主任说,他不想搞专业,也不想规规矩矩的上班拿钱,干脆分配他打扫全办公室的卫生或者看大门得了,气得室主任当时就将他轰回了人事处。要不是他的老板当着我们的大所长,估计他是彻底与我们所说Bye-Bye,也没有今天的李教授了。在别人只有三个月他却长达一年的实习期中,他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上班时桌子上摆的是专业资料,看的却是橘中秘等象棋棋谱,下班后桌子上摆的是象棋棋盘,过的更是叶底摘桃二路顺炮的潇洒日子。没有人对他有什么办法,因为他太聪明了,交给他的工作早已经做好,谁都挑不出他的毛病来,虽有不务正业之名,却无开革剔除之据,就这么着让他的室主任头疼了整三年。某一日我们的李教授无意中听两个新分来的女大学生议论说:“喂,听说咱们所有一个李神人,自恃聪明,自以为是,研究生都毕业三年了,连工程师的职称都没评上,还特爱折腾,你说他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嗨,可能是一个小丑吧,要不就是一个活宝”。听别人把自己看成小丑和活宝,一向真的自以为是,对职称毫不在意的李教授有如醍醐灌顶,幡然猛醒。有数学基础有物理功底的李神人从此变了一个样,一年内居然在SCI上发了四篇文章,自己手中的程序经他并行优化后计算速度提高了二十倍,课题项目更是获得了科技进步一等奖,像庄子一样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李神人第二年就直接三级跳破格成了李教授,没有人不服。他的老板也终于扔掉了背了三年的包庇纵容的黑锅,成了现代版的伯乐,整天乐呵呵的了。

李教授他聪明吧就活跃,一活跃呢就容易惹事。一次坐火车出差,凭着他渊博的学术,妙趣的谈吐,在短短六个小时的旅途中愣是将声学所的一位女博士促膝谈到了心,这位女博士要死要活的喜欢上了我们的李教授。李教授倒无所谓,因为他还是一个王老五——单身,可女博士是有家属的人了,这个家属呢还是女博士自己相中的。我们都知道,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时候,日本的高仓健,法国的阿兰德龙这样的硬汉子才是少女们的心中偶像,而奶油小生似的X国强、Y国庆只是少女们的呕吐对象,我们的女博士自然也不能免俗,她主动进攻拿下了魁梧雄壮,满脸沧桑,糙话张嘴就来的现任丈夫,可是随着日子变成了月份,月份又熬成了年头,一个是博士了还想三年变后的知识白领,一个是初中一年级就自己宣布毕业的锅炉工人,能有多少共同语言?因此当李教授侃侃而谈,鞭辟入里的时候,女博士恍惚中把自己当成了李夫人,温柔得像水一般偎进了李教授的怀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女博士和李教授还真的彼此投入——认了真了。谁都知道硬汉子们说话只用拳头不用嘴,当锅炉工打折了女博士的腿,踢烂了李教授的门,并且要求给100万才同意离婚的时候,没办法,俩人只好黯然分手,持续60天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划上了不情愿的句号,我们的李教授也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李教授和我变成朋友是一次在单身宿舍用电炉偷涮火锅,这个李毛孩由于毛发代谢太快,胡子一周不刮连吃饭都找不到嘴,因此当脸上胡子粗如猪鬃的李教授裹着一阵风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跑进来了一头大野猪,不过事后证明我这个第一感觉是对的。因为不请自到的他什么都生吃,冬瓜,蘑菇,白菜,粉丝,豆腐,大葱,土豆,辣椒,统统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看得从南方来的我目瞪口呆,要是连羊肉,百叶,泥鳅,鱼头他也敢生吃,要说他不是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里逃出来的我都不信。李教授是长春人,东北人的豪爽那一晚我是彻底领教了,因为他一个人吃掉了我们伍个人的晚餐不说,另外还趁我们不备一口气咕嘟掉了我们攒了半年之久的一瓶玲珑酒中的七、八两。当他掂着涨鼓鼓的肚子准备开溜,气得还没开吃的我们要揍他的时候,这位李教授说了一句我们从此成为好朋友的话:“走。我那还有一瓶五粮液,拿上,咱们全聚德,我请客”。

李教授个头不高,跟‘醉过了才知酒浓,爱过了才知情重’的胡适先生差不多,听说与滑铁卢的拿破伦将军也有一比,这么说只是我真的很尊重我们的李教授,有意往他脸上贴金。但就是这么不高的李教授居然在社会上也见义勇为了一回,一次进城办事坐地铁时,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慧眼这么一扫,就看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精神恍惚似有去意,于是面黑心热的李教授赶紧靠拢过去准备出手救人。我们的李教授是对的,那小姑娘的确要自杀,并且在地铁开过来的时候,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不过她没死也没有伤着,因为我们的李教授马上也跳了下去,并且在刻不容缓、千钧一发之际,抱着她又爬回了站台。鉴于这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有派出所的同志专门到所里进行宣扬,我们现在好象总能看见在他两肩上有熊熊的正气和光芒。

李教授的孩子下周满100天,请柬我早已收到了,上书:如果是朋友,请将你小孩用过的东西打包带来;如果你递给我的是RMB,那我只好说这里没你什么事,您请回。我的后备箱有三大包东西,小李子会是他爸一样的神人吗?

(本篇完, 心宽写于2004年8月13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3)————钟教授

我们的钟教授在身份由副研究员变成教授的第二年就走了。尽管光M日报上那个被描写得美伦美焕、十全十美的为祖国国防事业做出了莫大贡献的钟教授我们似乎不太认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的确是说我们的钟教授的。

钟教授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喜怒哀乐和我们一样,工作干得是真不错,但他也玩,也闹,也喝醉了酒骂娘,也还得罪人,也还使点小性子。不像光M日报上那个楷模那样,吃饭时还在思考问题乃致于将别人的菜吃完了都不知道,睡到半夜突然想起有个计算参数要改骑了40里地的车到办公室去推算,要真是这样,应该怀疑我们的钟教授是不是得了神经病了,要不地地道道就是一个傻子。幸亏据同志们的观察钟教授一切正常,有着20年年龄差的我们甚至还是忘年交好朋友。

钟教授赖以存活的是一个二维半的切片程序,大家别觉得我说得难听,其实科研工作真的没有什么,抱着一个程序不撒手兴许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它能变出141平米的超标福利房,它能产出每月2000元军贴的10万年薪,可神啦。我在科室的时候用的5万条的那个程序到目前为止已繁衍出了5个正研8个副研,现在正同时养着16个科研人员就足以证明这一点。话说我们的钟教授业精于勤,将这个二维半的切片程序蹂躏得滚瓜烂熟,每年都能从一个新的切入点发现一片哥伦布似的新大陆,再写成能到国家科委科技部至少拿一个纪念奖的文章。鉴于他突出的挖掘能力,不到30岁就当上了小组组长。他这个人吧其实特喜欢玩,尤其是喜欢坐在火车上听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那个时候所里自己还没有超大型的计算机,搞计算都是去上海、成都、昆明、广州、杭州等兄弟单位,这下可遂了钟教授的意了,他是小组组长,手里的经费又多的是,于是他们组的人一年四季能有12个月一直在各地奔波,开始大家对出差还充满激情,因为一是新鲜能看到不同的风景,二是的的确确每天能拿着10块钱的补助。当只要出差9天就等于拿到了双工资,你想我们的钟教授是多么的深得人心,是多么的光辉伟大。可是再长的长城也就那么长,同一片土地重复游了N遍也就是那么回事,尽管每次钟教授都自掏腰包,啤酒烧鸡的招待大家,可是还是终于大家对跟着出差不再显得热衷,爱去不去了。只有一个从农村来的知识青年,对钟教授发自肺腹的五体投地般的崇拜和佩服,冲着学问当然也冲着那白花花亮晃晃名叫补助的银子,铁了心的每周一次置卧铺于不顾,挤在乱烘烘的硬座车箱里,和我们的钟教授烧鸡就酒越吃越有。你还别说,我们这个有心计的小哥们还真取得了真经,钟教授不幸故去后,他成了二维半切片程序的正宗大拿,靠着它,工农兵大学出身的农村知识青年已是国家基金委里挂号的青年科学专家,连百人计划中也有了他的排行,听说最近正在申请当长江学者哩。钟教授要是健在应该能当上院士,钟教授不幸驾鹤所以就变成了栽树,栽得这位知识青年用鼻孔都能回答问题,用硬座和硬卧的差价还换回了一辆A4奥迪。

钟教授是吃了许多苦才熬出头的。刚到组里的时候由于组长打听到了经过八竿子之后小钟终于能和室主任扯上点关系,于是早就有可能当上室主任的组长对我们的小钟格外地关照了起来,实际上说白了就是——整他。大家都知道,就像人贩子卖了人被卖的还帮着数钱一样,知识分子杀人从来是看不见血的。他们组是搞蒙特卡洛的,凭着十余年在程序上的浸淫,组长同志在程序上打了N个结,挖了无穷个坑,本来是A+B=C的事,愣是让小钟为了找到A要先绕上80个圈最后才发现其实就在出发点,为了解出B要先行列式微分积分一大堆其实就是A的3次幂,最后发现自己解出来的C在物理和数学上都还没意义。要不是一位女高工的点破,小钟说不定到今天还在弯弯绕哩。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三个月都摸不着头绪后,小钟拿出了一股狠劲,硬是像老中医熟络经脉一样将4万条的FORTRAN程序吃了个透,在确定自己考研被录取后,不动声色的设了钉子、埋了地雷、放了烟雾、摆了炸弹,也打上了结挖上了坑,还恶毒地整了一个死循环,将以前的版本全部干净清光后,笑容满面地由衷地感谢了组长的关照和栽培,并恭敬的交还了程序。

钟教授也是享了很多福的。由于是成心,拿到手上的程序谁都玩不转,以前的版本又都被小钟CANCEL了,总不能让课题组趴窝吧?自作自受的组长只好答应小钟的小小要求----在职硕士。就这样,当其他同学只能花国家给的55元补助的时候,钟教授基本上是月收入400元的款哥档次了。

钟教授乒乓球打得好,好就好在跟业余体校挂过号的院工会主席比只输2分,跟拍子都拿不利落的所长玩他也能输2分。马琳的直板正手反拍拉弧旋其实并不新鲜,我们的钟教授早在二十年前就凭这么一招打得一般群众找不着北了,只不过他的动作不如马琳飘逸,也不那么炉火纯青而已。钟教授的象棋也是一绝,一般的人不是个,但二十年里就是没人见他赢过一回哪怕是科级领导。钟教授的篮球打得也不错,很狂,很野,大约是东山飘雨西山晴,到普通人民中找平衡,发泄一下吧。

钟教授死于癌症。由于手上的程序十分关键,每次场地实验他都得去,三搞两搞放射剂量吃多了,在又一次标志性的坐硬坐回单位的旅途中,像牛犊一样壮实的他突然就那么头一歪,永远的去啦。当时是国家一年要树一个典型的时代,就像ZH迪、LY杰、JZ英、X良一样,在光M日报两个中文硕士的包装下,钟教授成了国防口的一个旷世英才,传世模范。从这一点来说,虽然钟教授45岁就与世长辞,但得到了军委的追认和题词,他也值了。

   在八宝山为钟教授举行告别仪式时他的夫人根本就没去。在办公室整理钟教授的遗物时,发现号称每月工资全部如数上交的钟教授竟然在抽屉里藏了足足五位数的18000元,要知道他走的那一年我每月的全部收入才88元,对这么一大笔私房我们的领导无法解释,纪检兼党委书记只是反复向钟夫人保证钟教授作为党的忠诚卫士和优秀干部,从来没有发现有感情上的新动向或听说打算有新动向,经济上也没听说有啥问题,没有别的女人,没借给人过钱也没借过人钱。钟夫人可不管,揣好这笔巨款后摔门而出就算和我们的钟教授正式告别了。不过还好,光M日报上说充满爱心的钟教授平时节衣缩食攒下了两万元钱准备捐献给老区的人民,只是这件事还来不及做,钟教授他就走了。 

(本篇完, 心宽写于2004年8月16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4)————江教授

江教授搞学问虽然很有一套,但在我们所里,他也只不过是正研汪洋里的一艘小船,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没听说过江教授的祖辈里出产过达官贵人,从他朴素的衣着上也能判断出先辈里不存在富商巨贾,应该是没什么来头也没啥来历。但就是这么一个连小组长都没当过的江教授,不光所长大人,就连我们贵为两院院士的堂堂大院长见到他也是主动的先打招呼,并且还十分的唯唯诺诺嗫嗫诺诺。说穿了没啥,我们的江教授有一个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厮混在一起的本家校友,这个校友呢前两年还经常跟布什呀、小泉啊、施罗德什么的说说话、聊聊天。 

   尽管我们所有百多个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大博士,他们个个在小小的牛角尖上都能钻出几十篇论文来,但比起他们的叫人五体投地,本科毕业的江教授好象更叫人五体投地一些。这个更叫人五体投地靠的不是赫赫有名的李院士爱与他拉话茬,大名鼎鼎的袁院长总跟他唠闲嗑,而是实实在在的那个原本只是跟踪美国强激光进展的程序。话说里根当总统的时候觉得50这个数挺顺溜的,按惯例再去弄块地来把州数加到51没什么劲,总玩中国台湾的游戏呢意思也不大,可是当一把总统总得干点什么留点什么让后人‘统’吧,在请利弗莫尔的黑根丝坦吃了一顿饭后,回头就告诉国会说他要搞空中防御系统和信息高速公路,空中防御系统的预算是---按现在的中国人数算,每人大约摊3000美元,而信息高速公路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不知道。当然四年后由于有钱的美国人都感到吃不消,空中防御系统只好彻底说Bye-Bye,但花钱不多的信息高速公路——即如今的Internet互联网到今天还在方兴未艾。乘着美国人大搞空中防御的东风,中国打出了863高技术这张牌,江教授主出的牌名字叫着中微子激光,从费尽心机揣摩有限英文资料中的宝贵数据,呕心沥血自学数学领域的差分迭代,低声下气请教刚刚引入的佛嵌编程,到十万条的经实际检验高明无比的NB99出笼只用了两年时间,第三年的时候美国人就需要参考江教授的文章开展工作了,第四年第五年法国人、英国人,包括俄罗斯人也加入了唯江教授马首是瞻的行列。江教授为国是争了很大的光的,鉴于正宗数学科班的同事花了半年才看懂物理出身的江教授编的程序,江教授评教授的时候连报告都没做——直接就是了。若不是江教授实在是真的是淡泊名利,懒得整理自己的心得,工程院院士早就有他了。

江教授的为人是没得说的,可是虽然都又喜欢他又尊敬他,谁都不想对他敬而远之,但的的确确江教授没有几个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你想啊,江教授根本不沾烟,这样中国人最通俗的开场白就没有了;江教授基本不喝酒,这样中国人肝胆相照的武器又少了一件;江教授是棋牌盲,这样昏灯如豆下的资产交流还没他的份;江教授是体育荒,最迷惑的就是一人发一个不就得了嘛干吗非10个人抢一个篮球?所以最后大家不得不还是只有对他敬而远之。

江教授是真有学问。学过物理的都知道,量子力学不好学,里面的公式和推导能让少年白了头,少女满脸皱;可是在他60诞辰小纪念会上,江教授竟然一口气板书了18块黑板的Quantum Formula。唬得我们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其实他不是卖弄,更不是炫耀,给各部委的二十多个部长们搞普及的那六天,他总共也只是带了‘白猫’牌的粉笔一盒。

江教授只带过两个博士。开山弟子衣钵继承得不错,今年就要带自己的第二十个博士了,关门弟子却气得我们的江教授关了带博士的门。大弟子虽然能将江教授的门派发扬光大,但江教授自己心里清楚,真要搞出点什么名堂还得靠老二,可是这个老二,视真经如敝屣,置心血若泔水,毕业后头也不回冲进了市场经济的大海。不过,现在江教授说起老二的时候语气缓和多了,因为良心发现的老二赚到钱后,成立了一个‘江XX青年科研基金’,江教授每年的五月四日能从纤纤十指中撒出一百万的RMB,环顾左右,觉得值了。

江教授的脑瓜很灵,对怎么搞科研十分在行。我在这里跟大家说说科研经费应该怎么花,千万别以为我是在造谣。假设你今年申请到了500万课题经费,你记住了,一定要将它用完,哪怕是糟蹋出去的都行,最好还超点支,这样保准明年能要到600万;要是这500万你只花了300万,那就惨了!第二年撑死了能到手200万。科技部计划处管钱的人就是这么个逻辑,这一点我们的江教授早就琢磨透了。我在江教授手下干活的那几年很是坐了许多不该坐的飞机,开了许多不该开的会,去了许多不该去的地方,算了许多不该算的题,甚至有一年到11月了我们组还有400万块钱没折腾出去,遵照指示一个参数都没改我愣是将一个题目重复算了十遍,当然每算一遍大约能消灭15000元左右。就这样由于钱总不够花,我们组的经费一年比一年多,到我上硕士那年我们9个人居然一年要用出去1200万。唉,真是费了心思了。

南宁虽然是大城市,但那里的人说话快了也是很难懂的,何况我们的江教授还略有点结巴,但就是这么一个本土语言带口音、正经外语是俄文的老先生,进进出出美国都几十次,给老美子解惑也几十回了,不知道他的English是怎么学会又是怎么蹦出口的?我总觉得江教授将‘Retire’念成‘履带’、‘Apple’念成‘二皮’,那些番佬怎么能听懂呢?难道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心领神会靠眼神了?!

研究所也不是一块静土。江教授这么突出愣是没捞着一官半职,因为他不是党员!不是我们的江教授不求进步,大学毕业那年入党申请书就交上去了,他按党员的标准要求着自己,危险他冲在前,工作他日以继夜,为了助人为乐还当上了工会的委员,但发展对象的名单中都未曾有过他的名字。郁闷了四十年后这个谜底才解开,原来他的申请书上只写着要求入党,没写入什么党,组织部的领导说万一他要求入的不是中国共产党呢,所以一直就没管他!

不要轻视我们的大所长和大院长,再怎么主动的和江教授打招呼也是应该的。虽然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之徒所里也不少,但我们的两位大领导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大家对江教授恭敬是有道理的,谁能让咱们实现“362’开头的身份证却偏要是北京市户口这个痴人说梦般的大愿望?没有别人,也不是别人,是江教授在和本家校友碰杯的时候拿出申请报告办到的。

 (本篇完,心宽写于2004年8月20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5)————顾教授 

顾教授是正宗的激光物理博士后,但他一天激光物理也没搞过。本来据我们的分析顾教授撑死了混个副研究员也就算到头了,因为在他看来用一生的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当学生,然后再削尖脑袋在单位里混出个样来简直就是一个悲剧,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报过考研的名,认过工作的真,得过且过就行了,就这样顾教授的生活一直过得十分滋润。可自从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日以继夜腻个没够的女朋友东渡日本后,唐诗宋词独步所里的顾教授就开始了‘明月楼高总独倚,酒入愁肠,化着相思泪’的日子。可是吧‘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愁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难过死他了。

俗话说少女情怀总是春,更何况是在筑波这样一个四季如春的科学城,未一年,顾郎就成了故郎被彻底扫出了心窝窝,一吃羊肉就过敏的俏女郎柔荑轻捏的是毛发发达的沙特小王子了,‘一等就是一年多,365个日子不好过’还一往情深的顾教授澎湃心潮中热血铸就的1001封情书据说俏少女自己一封都没拆开过,倒是她的台湾室友饱览了个够。输给同胞也就算了,毕竟还是内销,可抢走心上人的居然是除了钱永远用不完其他都莫名其妙的一身羊膻味的阿拉伯胡子,顾教授气得真是义愤填满了膺。本来羸弱的顾教授准备用军训那周学会的军体拳去日本教训这个蛮夷的,连全日空的打折机票都买好了,可是打听到那个小西亚除了和俏女郎软语温存的时间外总有两个佩枪保镖,明白自己不是个的顾教授只好放弃了捶人的计划,悄没声的退掉机票,这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动物都一样,别给它惹急了。狗急跳墙,蛇急吞象,兔子急了咬饿狼。虽然在我们看来心上人变成欣赏人其实是很平常的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是我们的顾教授是性情中人,看上了就指望拥有,拥有了就指定永久,受不了这种一衣不带水、劳燕总分飞的刺激。不能触景生情,更不能历历在目,离开所里这块伤心地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没有背景的顾教授只有压根就没想过要走的一条路——考研。小顾他聪明,大学时打赌我背新华字典他背朗门双解他都没有输,只要人生观世界观上了路,考研还不是小菜一碟。边缘学科最容易出头,所以小顾就上了既不是物理也不是经济的物理经济专业,在北大程平教授的弟子中排行老四。

王子都是玩主,玩得都还不小。玩什么呢?玩完政治玩经济,玩完山水玩刺激。可这位沙特王子比较特别,他还玩人尤其是女人。他们的宪法也就是国家的根本大法上都鼓励后宫内院,可想而知俏女郎的跨国姻缘是怎样的昙花一现如何的惊鸿一瞥多么的伤痛绵绵。第四年学有所成的俏女郎回所工作后,天天触景生情,每每历历在目,尘封的记忆被岁月无情的掀起,曾经的甜蜜是那样的回肠荡气,耐不住寂寞的她不禁又打起了前度顾郎的主意——往事还要再提。要说小顾真是没出息,覆水重收的事他也做,悔得肠子都青了的俏女郎大哭还没成嚎啕,心有千千结的他就答应了重新收编,甚至暗下决心再考回所里朝朝相偎暮暮相依。

顾教授出生在点根火柴都能绕八圈的一个南方小镇,骨子里都是愿意凑凑合合、马马虎虎、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于是女朋友刚出国,百无聊赖的他居然就成了几个‘三缺一’老太太的牌友,要不是那次偷牌被发现,骂了他个狗血淋头的老太太们赌咒发誓宁可三缺一也不带他玩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还会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5分钱1毛钱的长城他也去修,修了小半年不说还偷牌,偷牌吧动作还不利落点,真是气死我们了。尽管玩牌时手脚不干净,由于的确能消磨时间,虽然他的六字绝句口头禅“你玩吗?一缺三”天天在耳边炸响,大家还是比较喜欢他的。

小顾他敲开回所大门用的是所长钦命的激光物理博士这块砖,但头脑灵活的他知道这块砖板结得很厉害,用起来不大顺手,敲门可以落听不易,那么搞什么呢?这个时候迷信帮了他大忙了。自己是南方娃,女友是北京妹,南娃北妹能共七夕,说明‘N’和‘S’主大吉。在科学的前沿阵地上N代表的那个东西是一种吃不得的米——Nanometer纳米,S表征的那个玩意是诱不得的导——Superconduct超导。鉴于米和小顾太老相识,于是就转而搞起了超导,并靠着超导三年后成了博导。

顾教授现在的日子可舒坦了。酒刚喝完烟就点上,烟刚抽完酒又续上,由于一份感情分成了两段回忆,自知有错的顾夫人心甘情愿地伺候得他像皇上。鉴于有榴裙重解的弥天大功,顾教授顺水推舟心安理得坦坦然然地过起了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居家日子。说实话,顾教授打心眼里还是愿意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多多少少干点家务的,不过要是万一平等了俏女郎又犯迷糊呢,所以就这么翘着二郎腿,哼着重音鼻的过吧。

顾教授相当前卫。上世纪80年代上大学时他就七分露膝裤、百衲补丁衣,杂毛披肩甚至内衣外穿了,不过那不是他喜欢潮流特立独行觉得有个性,只是由于顾教授产自农村,比较没有钱,只有这样才能使生活维持下去而已。尽管在学校时这种窘迫曾多多少少削了自己一些面子,但看到21世纪的New New People新新人类的新潮扮相只是他20年前就玩剩了的样子时,头不自觉就昂了起来。现在每到周末顾教授就怀旧似的蜡笔小新帽、一休裤、哈利波特裟、踢死牛鞋的出现在西单溜冰场,顾盼生风来着。

顾教授是很有意思的人。由于老偷吃我从家里带的辣椒,大学期间我没少踹他的屁股,可是分到一个单位后他又总偷穿我的球鞋,因为他自己的球鞋是一次性的——从买来到穿破一次都不洗,奇臭无比。每次让我逮着他都得吐20元左右的血请撮饭,他也照穿不误,乐此不疲。一双球鞋价值8元,所以我也隔三岔五的把鞋洗净凉干等着他来偷,并且乐此不疲。顾教授绝对没有我聪明,这是那次喝醉酒我掐住他脖子时他亲口说的,并且球棋牌麻也不如我。可是他机灵,我现在还是一介布衣,但是麻桌上的‘送’先生牌桌上的‘猪’司令如今只掂量谁的东西不能收——局级领导了,唉。

顾教授是我们所最好的室主任之一。他说话很幽默,30分钟的午休撮麻被他逮住了他只说不要搞‘经济半小时’,题目算错了他只说‘我可不敢说你算得不对,不过据我所知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办法也可以算出结果来’,大家面子上很是过得去!就连不小心将钱放错了口袋的搞基建的副所长被院纪检委请去吃了一顿饭就从此不张嘴了,他也只是友好地戏称之为‘植物人’。再加上顾教授平易近人,刷厕所的小姑娘他都能拉着手嘘寒问暖,看大门的老大爷他都能拍着肩膀叫哥们,凭着极好的群众路线,两年前顾教授放弃专业当上了主管物业的所长助理,加上他酒量大荤话多,前天宣传栏里贴出了为期15天的院长助理的公示布告,有谁来揭顾教授的短呢?

(本篇完,心宽写于2004年8月25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6)————王教授

大家别以为教授就都很了不起,至少王教授你们不必太在意。虽然他学问上的深度也可以淹死七个博士,工作上的成果还能够压垮六棵松树,但那只是说做菜和养鱼这两样。他的教授帽子与学术无关,是靠学名叫货币外语称Money本名RMB的那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拍在所长的办公桌上争、整、挣到手的,学问同学和成果同志都没立啥功。

王教授会过日子。虽然家境不好,但他对自己要求很严,尽管总共只有一双皮鞋,一套西服,但是只要皮鞋没有湿、西服是干的就一定穿在身,再配上二两头油掳顺了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整洁。王教授是大烟鬼,每天没有两包烟太阳下不了山,尽管当时每月只收入88元,可是每次看见他抽的都是万宝路,很是令人羡慕,同时也觉得奇怪——他的钱怎么那么经花?谜底是在一次开玩笑抢他烟时揭穿的。原来王教授平时西服兜里总是同时装有两包烟,右边兜装的是10元的美国万宝路,左边兜装的是3毛的桂林甲天下,凑巧王教授是个左撇子,没人看见的时候一顺手就点上国货了。

王教授会来事。尽管15年后才开始享受‘礼尚往来’的第四个字,但那第三个字他是的确玩出了很多的心得的。就像他蹭车十年无事故一样,他14年的花钱送礼生涯也从没失过手。大家都知道钱烫手,尤其是遮遮掩掩中塞过来的,可是中秋节吃个月饼,元宵节煮锅汤圆,重阳节换换鱼缸总不会有问题吧,所以尽管月饼馅是人们爱戴在手上的金黄细圈,汤圆芯是能七彩折光的和田硬石,鱼缸里游的是50公分长的金龙银龙,但清高的老大和老二都没有觉得受到了侮辱,很给他面子的和家人一起吃了月饼,煮了汤圆,喂了二龙。顺带着也让交大数学系毕业的小王由实习研究员——看门人——食堂科长——绿化处长——三产老总一路走了下来。以后王教授还会怎样大家不敢猜,不过现在王教授的职务已经是厅级----院资管办部长了,好唬人哟。

王教授还看过大门?,没有错!流行优化组合那三年小王过过一段大庙不收,小庙不受的踉跄日子。不是他不聪明,也不是没学问,只怪他有颗想优化自己人生的心。虽然不是重点大学里拔尖的人分不到我们单位,小王能挂上号肯定就差不了,可是毕业了工作了的小王一上班就迷瞪,一干活就犯困,一门心思想干点具体事,要当内地的李嘉诚。于是上班不见人,下班不见影,整天在闹市里问和混,股票大厅里坐小板凳。结果课题总不了结,项目完不了成,组里说不要,室里要除名。所长看在校友和老乡的份上,费尽口舌说服人事处保留了他员工的身份,不过工作场所由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移到了少窗没几的门卫厅。比较惨吧,堂堂1米8男子汉,昂昂大学一毕业生,愣是看了三年大门,搁我头抬不起来不说,自杀都该有千多回了。可小王真行,遇鄙视不低头,遭蔑视不记仇;得轻视不愧羞,逢乜视不缠纠。

一副‘不知我者为我担忧,知我者羡我所求’,简单说就是‘爱谁谁’的二椅子模样,一个嗑巴都没打就抗过来了。

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们的王教授虽然错了好几行,但他压根就从来没有怕过。王教授看满了三年大门后,赶上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好时光,凭着值夜班时百无聊耐中翻过的八本菜谱,籍着值白班时点头哈腰的见面熟,通过毛遂自荐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当上了食堂科长。他的食堂办得极有特色,中午的饭菜是又丰富又便宜,有营养味道好;晚上的饭菜可就连猪都嫌咯牙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中午所领导都在食堂就餐,晚上只有人微言轻的单身汉!。靠着在所领导心目中食堂办得不错的美好印象,奖励了他两级工资后,被当作人才的他第二年更得到了提拔,当了只有他一个正式工但有114个临时工的绿化处处长。领导们有眼更有珠,王教授还真是个人才,到了绿化处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经费的1/3到云南大理请了语嫣乡木婉清村的30个花匠过来,然后再拿出经费的1/3跟他们签了经营管理承包合同,再然后就逍逍遥遥地到处转悠,翻翻纳兰性德的婉约诗词,哼哼塞林迪昂的爱情小调了。当然记性不错的王教授也没忘了顺便将剩余的1/3存入自己的存折。到底是行家里手,未半年,大理的花匠们就使该长花的地方不见草,该长草的地方还有花了,姹紫嫣红持之以恒,花团锦簇悦目赏心。再加上王教授刻意伺弄的君子兰、富贵树、湘妃竹总是非常应景的出现在所长书记甚至纪检主任的客厅里,第三年王教授又升了一级-----三产老总,搞实业了。

谁能想到野百合也有春天?霹雳平地一声响,单位改制变了样,经济建设为中心,纵向经费断了挡。在曾经大错不犯小错不倦,气死领导难倒法院,一言不合就窜起拍砖的王教授的带领下,我们所甩开膀子大力进行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工作,通过将农村的土鸡蛋用某射线辐照一下就变成城市的太空蛋的新兴产业,两年三产就收入了四个亿。在解决了退休人员的待遇问题和在职人员的福利问题后,大家一致建议将工程师职称都没有的王总戴上教授的帽子,也活动过这一心思的王总提溜了一保密包的RMB到所长办公室去问情况,一直认为不符合政策的领导只好顺水推舟地满足了大家的愿望,在众望所归中王总变成了王教授。不过王总虽然变成了王教授,但他还是什么论文都不写。

王教授内心还是比较虚荣的。尽管后来证明他说错了,但他说咖啡是白的的时候语气肯定得就像说他自己有鼻子有眼睛一样;在手机还叫大哥大的年代他的腰带上就拴上手机套,弄得街上的少女们都以为他是大款,愿意在他身边莺歌燕舞;在松花江到处泛黄的季节他就言必称ABS和涡轮增压,整得大家都没脾气了。甚至拿到第一个1/3的那一年有小两月他的左手都舍不得插进兜。你想想,谁大姆哥二姆弟食指中指无名妹都套上了金圈圈还打算藏着掖着?。

就像上世纪70年代上山下乡吃过许多苦的阿哥阿姐不愿自己的子女吃哪怕只是一丁点苦一样,狼狈了十几年的王教授最在意怎样重树自尊重塑形象挣回面子了。所以,取出3年的1/3节余后,他第一个开上了78万的宝马;然后又按揭加贷款,他第一个住上了218平米的复式;至于穿戴,更是劳力士配圣罗兰,要多飒有多飒了。当然人有钱了就愿意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增加感情,不过我们最近都怕接他的电话,山珍海味据他说早就吃腻了,请我们的时候只去胡同里的小饭馆,说是这样才有气氛。小饭馆不配POS机,可是早就趁钱了的王教授身上只有维萨万事达长城银联卡,从来不带现金,客倒是他请的,可是谁去结帐呢?!

(本篇完,心宽写于2004年9月1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7)————许教授

许教授是在被人叫了十年‘许院士’后才评上教授的,虽然答应起来有点尴尬,但这事不赖他。尽管当上院士的人连走路都透着VIP,许教授人生最高的追求最后的目标当然最大的要求也是这个,但考虑到所里还有四个已连续三届往两院理事会送材料的大领导在着急撮火,估计太阳照到他这条桑干河上的希望目前还不大。

中国有一种起源于明代的游戏,那个年代这种游戏叫‘叶子’,现在呢它的名号可就多了,知识分子称之为长城,农民呼之为砖头,牌棍们昵之为抽屉,其他的直白为麻将。这个东西可是个万人迷,人见人爱不说,爱了还没有愿意撒手的,普及度也非常高。高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人口普查了三次都殊途同归地得出了同一个斩钉截铁的结论:我们泱泱大中国虽然还有文盲,但绝对没有麻盲!。由于历史和地域的原因,大家手法不同,从南陲到北塞对这玩意有修的,有码的,有摸的,有搓的,当然还有打的;由于文化和经济的关系,大家玩法不同,从西漠到东疆有诗意的八仙过海,有镖悍的猛龙过江,有吴侬细软的姊妹渡湖,当然更有残忍惨烈的血流成河。在牌桌上小许有两句名言,一句是‘苍蝇也是肉’——多小的牌他都胡;一句是‘鲲鹏在我手’——多大的牌他都敢憋。不管你是哪里人,不管你用什么打法,也不管你定什么规矩,没有人能从小许兜里掏出哪怕是一个钢蹦。就连我们从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的3个死党卑鄙地设好了圈套让他钻,在连续十五次的鏖战中也总共只赢了他一回,分摊成果时一人都买不了一瓶燕京!。所以被他骂为‘小样’的我们在认识他4年后再没跟他怎么玩过牌,单位的其他同事更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因为我们3个都是‘教授’级的了-------扣着打牌,从来不看,用手一摸就得,然后算帐收钱。鉴于和他打牌就等于宣布自己要做贡献,一向心高气傲、眼里没谁的同事们只好心悦神服的叹为观止地封他为麻桌上的‘院士’------不过同时也敬而远之,不带他玩了。

许教授挺可怜的。一听吃碰声就走不动道的‘许院士’有近十年没有好好玩过几回麻将了。该!单位里四百多个男同胞在麻桌上没讨过他好的有小半千,就连偶尔玩玩的女同志们的银子他也没少敛。谁愿意自己的钱老跑到别人的兜兜里?就这样就连他赌咒发誓放一个屁罚50元都没有人同意他坐在身边当观众,水平的确太高的‘许院士’被高处不胜寒的寒在一边-----没麻搓了。不过哥几个心情好的时候还是陪他玩过几次的,谁都没有见死不救的狠心,更何况看‘许院士’手痒心痒全身痒痒得都那样了,我们能不拯这厮出水火吗?。一次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早上7点不到他就撞开了我们的门,虎着脸吼起了大家,一人手上塞了300大洋后双手作揖曰:“哥几个,给条命吧,龙井红塔五粮液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都是仗义的人,在吞云吐雾中陪他一玩就整了个32小时。除了烤鸭螃蟹塞得太多肚子撑得有点难受以外,大家再没有其他的损失。当然‘许院士’也不是含糊的人,发给我们的那300元启动资金全部痛快淋漓地赢了回去,重新姓许。还有一次是他拿钱也没有收买动我们,拿吃也没有鼓惑动我们,在心领神会中请大家去郊区桑拿并暗摸了几把,我们才又陪他玩了两个整风圈。

许教授也挺不容易的。他的祖辈里没几个认得字的,他爷爷也和1、2、3不是亲戚, 所以1、2、3认得他爷爷,他爷爷认不到1、2、3。可是呢要是有136个小方块堆在桌子上,哪怕你圈圈多达九个,风力高达七级,他爷爷都能认识,并且眼睛还能直冒绿光。靠着闭着眼睛用爪子都能认出它们来的过硬本领,自己攒成了地主身份不说,还给小许他爹留了一张红木雕花的麻将桌,给他留了一副象骨镶纯玉的麻将。小许的古董麻将我们总共只见过一次。那次也是小许实在没办法了,我们死活不跟他玩,他脸涨红了半天才主动说有东西让我们开眼,我们也跟着哆哆嗦嗦的打开总共12层红布包裹的布包才看到的。 小许说没人陪他玩的时候,他经常锁好门关好窗,铺好5层床单后,一个人转着圈的玩上2个钟头,听得我们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过一想起他赢了后点钱的眉飞色舞模样,终于我们还是决定仍然不跟他玩------让他接着凉快去吧。

许教授混得比我们好。尽管在自己最擅长的项目上收获了太多的郁闷,但由于玩麻将的时间十年里也加不够一周,他的夫人呢又是娃娃亲,在扬州的家里躬耕务农根本分不了他的心,另外他胆子小虽然独居三室也不敢招花饮蜜,做学问的时间自然不得不是大大的有,在写了两本周G召作序的理论著作后,于去年破格评上了教授,并在今年2月被批准了硕导的资格。而我们几个除了我放弃专业不太开心的当了科研计划处的一把手以外,其他的还都在副研究员的队伍里引吭高歌呢,什么时候能出头都不知道。

许教授这两天瘦了。红木雕花的麻将桌他爹用不着了,虽然亲爹去搞地下工作对小许是个打击,但对他爹本人却是如释重负的彻底解脱,因为再也用不着连睡觉都睁着眼看住这件宝贝了。睹物思人倍觉伤心,所以许教授约了马末都下周三来取东西,同时顺便将万科 A区碧水蓝天6楼507的房子钥匙送过来,因为这141平米的精装修有出息有志气的宝贝儿子正等着结婚用呢。一个小雨淅沥的周末许教授邀请我们在这件古董上打过一次牌的,伸出香汤沐浴过后干净皎洁的小手轻触晶莹碧绿的麻将,嗅着茉莉熏香的味道嘴里轻叨吃碰,气氛虽然压抑但的确令人难忘,因为光这套工具就能换4套复式,在我们请求变成恳求变成央求变成哀求变成跪求变成动手之后,也总共只打了七把牌。桌子没啦,也就是爹没啦,所以许教授日见消瘦。

许教授是搞混沌研究的。Chaos这玩意我们不太懂,但据说和凝聚态物理里无规则的布朗分子运动差不多。他是这个学派的国内鼻祖,我们一向他请教他就拿麻将中的万千变数无由无踪来类比,到最后也只记住了打3条有可能是骗4、7条,什么是混沌还是很糊涂。

说实话我们真对得起许教授的。自从看了一块白板就顶我们一年工资的老古董后,我们这心呀就15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有时还25只耗子打架百爪闹心,总之一句话,很难平静。可是杀了他这个富不知道去济哪个贫,另外我们几个本身生活挺滋润的,万一引起司法系统的员工误会恐怕不太好,再考虑到除了没赢过他钱以外,许教授的为人的确还不错,甚至有一次看我手背骂骂咧咧,他自提门清双豪七海底捞月素捉五魁都没推牌,我们终于打消了将他的宝贝给办了的念头。

要说许教授只有说麻将。虽然他专业上的成绩罄竹难书,但麻将上的名气更高屋建瓴势如破竹。他到江西院部开会的时候每次都要搞一个两圈的实战讲座,报告厅里sony牌投影布上他的动作非常潇洒,甚至飘逸,坐在阶梯教室里的观众经常是张口结舌后心津摇曳,恍然大悟后又不明所以。我们所有一千多职工,我们院有两万多员工,只有‘许院士’连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都知道,能不说他的启名物吗?

(本篇完,心宽写于2004年9月8日)

 

本人栖身于研究所,身边有不下10个院士,100余个研究员,我想说说他们的趣事,如感兴趣,且听我一 一道来: 

我身边的研究员之(8)————罗教授

 老罗拿到教授的职称都有十年了,虽然他的教授职称得来不容易,甚至于还很艰辛,但单位里没有人把他当教授看待过,他自己也一样,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教授对待过,有时你叫他罗教授他还会跟你急。

罗教授挺厉害的。厉害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我到所里也有快二十年了,什么厉害的主没见过?但为了房子楼层就将菜刀架在房产处处长的脖子上,为了困难补助就告诉工会主席说看见他一次就要打一次的,好象只有这位仁兄!。不过尽管他厉害,甚至有时也能帮大家解点气,但终究没几个人佩服,因为毕竟我们还是做学问的,愿意用哪怕很阴险但绝对很文雅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喊打喊杀的我们瞧不起。

老罗变成罗教授可费了工夫了。虽然他做学问的名气不如他做人的名声,但到底是清H大学正宗物理科班出身的人,在科研的领域内得心应手左右逢源的几率比较大,刚到所里工作的时候是又勤奋又刻苦,非常的有上进心,什么困难的问题交给他,都能得到你想要的好的结果,当然这个结果绝对是正确的。本来照他的发展态势,前途肯定是无量,尤其是实实在在的解决掉了一个困扰全所八百多个高智商的脑袋长达3个月的点火驰豫技术难题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金光闪闪银光灿灿的康庄大道,副教授也破格赏给他了,可惜儿女情长的他解不开老婆跟别人好了的结,在学问的道路上嘎然而止不说,连性格也发生了变化:看谁都觉得别扭,和谁都想找别扭。就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虽然还做学问,但已经是不学也不问;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虽然还搞科研,但已经只又苛又厌了-------苛以待人、厌以待己,变得不太像话了。凭着十几年毫无建树的浑浑噩噩,籍着十几载蛮不讲理的神人共憎,在评教授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投他的票,6年里做了3次报告,总得票数加起来也还是个零,不过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很平和的2年念一次报告,没有去找过谁的麻烦,因为他自己心里有数。可是当比他年青6岁关键是和他老婆一起数了几晚天上的星星的小严身份也变成了教授,他可就不干了。在得知自己第8个年头里第4次念拿到副教授时的那份报告,依旧是没人听进耳朵放在心上,当天晚上他就拿着绳子去了所长的家,很轻描淡写的告诉年纪刚刚30岁上任还不到2个月的所长说:要么老罗明天就是个教授,要么老罗今晚就是个死人。所长到底是所长,有能力更有魄力,一看这架势,当时就答复了他:教授评审名单今下午已经通过机要上报院里了,你这样,明天买张飞机票直飞江西院部,我让我师兄找人专门给你开一个评审会,保证这次不拉下你。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和确认全部费用由所里报销后,第2天下午老罗就在远隔1千公里的院部一手拽着麻绳一手指着投影屏做完了专场报告,并以全票通过了教授资格的严格评审。后来听说所长的师兄也就是我们的院长请在座的评委吃了一顿饭,平时滴酒不沾的院长自己罚酒4杯,趁着还能说话,总共说了16个字:委屈各位,仅此一回;都不容易,顾全大局。

罗教授的确也不容易。老婆不光是自己一个人的这种事,搁谁也不会觉得脸上有光彩;但说要休了她吧,自己真还舍不得,更何况她明确表态一定严守妇道不再红杏出墙,最后老罗选择了对自己的夫人高兴了就打,不高兴了就骂,既没少在自己的另一半身上练拳头,也没耽误在自己的另一半身上练舌头。就是在这种‘打是疼、骂是爱’ 的生活氛围下,罗夫人从28岁一直熬到了38岁,直到报复心很重的罗教授在这方面到底也吃了亏。老罗在外面处心积虑拿下了一个小姑娘,并终于一起出去旅游了1个晚上,可惜这小姑娘压根就不是善茬,枉费了我们的罗教授想要长久笙歌的一番心血,回来后就上门找他要2万元的青春损失费和5万元的清纯不再费。罗教授的夫人虽然很生气,但更很无奈,因为自己犯错误在前,因为不想身上的青紫再没来由的增加,最后忍气吞声回娘家借钱打发走了号称特想把事闹大的花枝招展的小女皇。良心发现的罗教授从那以后再没毫无理由的动过他夫人一个指头,当然除了做温馨的那件事以外。

罗教授同样也顾全大局。话说教授可是个非常难拿的称号了,有了这件外衣,别人想不仰视不尊敬都困难。如果你能凑齐10个教授,基本上申请成立一个研究所,都能得到批准。教授是2年一评,所以我们的人事处每隔一年都会大张旗鼓一次------张榜公布中了教授签的名单,然后再敲锣打鼓的一一道贺,很是喜气洋洋。可是,老罗虽然变成了罗教授,却既没有上宣传栏,也没有收到贺信,静悄悄的就那么过去了。要是没有发生小姑娘索赔的那档子事,我们的人事处长肯定要被警告小心自己的脑袋,但终于罗教授什么也没做,反而打了份报告申请成立一个小公司------名义上是去创业,实际上是不想再让大家烦了。

咱们不是说罗教授做人的名声大于做学问的名气吗?是这么回事。为了掩饰老婆在别人的枕头上留过青丝的尴尬,书香门第的他变成了螃蟹------横行霸道、不可理喻,最后达到了所里为他编‘3面鼓响不过1镗锣’的谚语的境界。这3面鼓是什么样的呢?我跟大家说一下吧:第一面鼓来自于军队,大老粗出身的他在军管我们所的4年里逼死了5个测试专家;第二面鼓来自于房产,所长书记的房子也是往坚持原则的他的眼里揉进钱后才住进去的;第三面鼓来自于街道,红卫兵串联的年代所里大大小小的的臭老九没少挨走白专路线的他的踢。可是呢,耀武扬威的古团长看见老罗得行军礼,走路不看道的顾初长看见老罗得绕道走,初生牛犊的谷组长得问老罗所里谁不能动。从这一点来说,老罗的‘辛德勒名单’也是保护了不少人的。

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不是件容易的事,开了公司的罗教授对此深有感触。老罗打报告离开科室都有十年了,可是离心机开发未成功,交换机设计卡了壳,放大器市场没销路,电暖器质量有问题,报警器反应不灵敏,总之只要是技术范畴的‘机’和‘器’就没有不赔钱的。最后只好放下架子买现成的技术产品搞‘宫廷烤鸡’和‘分装煤气’,并依靠这只‘鸡’和那罐‘气’过上了能发出工资的朴素日子。

去年单位买了2栋教授楼,张榜公布排队顺序的时候大家都特别惊讶:怎么老罗的名字也在里面?他什么时候评的教授?搞错了吧?他要是教授我都该是院士!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老罗都58岁了,十年的公司生涯早已磨尽了他的峥嵘棱角,因此虽然也生气,但后果不严重,只是当着叽叽喳喳的众人的面,用大号油性美术笔在榜纸上添了一行字:1994年10月16日,老罗成了罗教授。‘我靠,都十年的老教授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中罗教授施施然的回到公司继续卖‘宫廷烤鸡’去了。

(本篇完,心宽写于2005年2月2日)

继续阅读

公众号:pcren_cn(长按复制)

匿名

发表评论

匿名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