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那个令人沉痛的日子。哀乐在烦闷的空气里徜徉,魂幡迎着暴风任意地摇晃。在那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在那个偏远孤陋的村落,在那个尘沙飞扬的庭院里,我的恩师却无限慈祥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番怎样的现象啊!几根木杆子扎成的灵棚在风中吱呀呀地晃动着,身着孝衫的人们默默地垂头跪坐。没有鲜花相伴,没有挽联凭吊,恩师被人用白布遮盖了身体,宛如山峦相同地停放在堂前。他显得是那么恬然和安静,如一泓风吹不皱的春水,而在高高悬起的遗像上,他仍然在用浅笑的面庞注视着这座从前日子相恋的新居,注视着这些来来往往,了解而又生疏的人们。
“留意,上课啦!”
模糊中,恩师似乎又大喊着从苍莽中走来,仍是身穿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服,脚下仍是那双手艺缝做的棉布鞋。他的腋下挟着讲义,正神采飞扬地走向讲台,面带笑容地说着:“同学们好!”随后又拿起粉笔,开端在黑板上吱吱嘎嘎地写……
模糊中,恩师又安坐在窗前的灯下,神态专心地批改起作业。他时而浅笑,时而蹙眉,时而思索,又时而叹气。蘸水笔在他的手中沙沙地匍匐着,像是在唱着一首无韵的歌,又像是在勾勒着一幅美好的画。可有谁知道,桌旁杯子里的热水早已经彻凉,三三两两的药瓶子也已被他忘记到了悠远……
模糊中,恩师又开端给咱们朗读法国小说家都德的《最终一课》,他用那赋有磁性的声响纵情地抒发着韩麦尔教师的爱国主义情怀。继而,他又挥舞起手臂教咱们歌唱:今日咱们门生芳香,明日将是社会的栋梁……
模糊中,我似乎也见到了恩师的女儿,她曾是恩师至亲至爱的“天使”,是恩师欢娱高兴的悉数。在一次意外的事端中,小天使轻轻地飞走了,她飞得那么匆忙,那么短促,以致于连一句眷恋的言语也没有留下。恩师闻讯后霎时刻苍老了许多,爱情也变得更加深重和不定。他说此生再也离不开学生,他也只要在学生面前才会显露浅笑。现在,恩师必定与她的女儿团聚了,他们必定在相拥而哭,这是历经沧桑而得以重逢的美好的泪。恩师啊,承受学子们深深的祝愿吧!
模糊中,恩师似乎在渐渐地隐去,我急急地向前,恳请恩师再多做一些逗留,让学子们再多看一眼那饱经沧桑而浅笑不改的面庞,再多听一句那为国分忧、为民解难的不倦教导,但是一阵清风吹来,只要那相片上的人还在默默地注视着,浅笑着……
噢,恩师,您是升成了泰山的红日,仍是化作了大漠的夕烟;您是凝成了草叶上的晨露,仍是早已融入飞跃不息的长江之水。现在,不管您走到何处,您都可以见到当年栽种的小树已满目成荫,当年撒播的种子已硕果沉沉。恩师,采摘您人生的收成吧,这是大地母亲给您的酬谢。
噢,恩师,我的永久浅笑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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