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冬季
头发又长了。
深褐色的木梳梳至腰间,划过一条怅然若失的弧线,仿若天边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看着镜中少女梳头的影子,似乎又回到了千年前。
泛黄的菱花铜镜模糊沉着,镜前端坐一女子,幽墨的青丝倾泻如瀑,宛若一匹美丽的云锦。她扬起玉臂,沉香木梳从墨色丝绦中穿过,仿佛爱人深情的抚摩。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那长长的青丝绕指的柔情,永远是女子的美色中最动人心弦的一抹。“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的娇媚,真是“何处不可怜!”,这是淘漉了千余年,至今仍存的倩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古代,发,拥有深重的含义与地位,这不仅是针对女子。“青丝”谐音“情丝”,故削发就是要绝情断爱,男者为僧,女则为尼,从此远离红尘,遁入空门。是呵,那青丝三千,纷纷扰扰,缠缠绵绵,纠结不正似种种世俗羁绊么?也只有伤心至极,心如死灰,才会含泪铰了青丝,断了牵绊。
古时候都要行成人礼,女子十五岁及笄,一头长发,细心梳成秀美的发髻,郑重簪上玲珑的发笄;男子二十岁及冠,将温柔的发冠上发冠,清爽利落,一扫柔情。及笄礼和及冠礼一行,便是成人了,意味着从此可以婚嫁,自立门户了。
及笄礼后,订了婚的女子会在头发上系丝缨,表明已经许了人家,玲珑明丽的丝缨是少女最娇美动人的色彩,而那紧紧的丝结,又是一个无声的约定,一份暗含警告的束缚,在成婚当夜,丝缨会由新郎亲手解下。
女子终于要成为新娘了,一袭彩绣描金的红嫁衣,华丽盛极,张扬着一生中无二的绝艳与风光。最后一次坐在闺房中,仍是青丝垂泻,年长慈爱的嬷母拿着梳子为她梳头,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青丝间沉淀的,是少女时代最纯美的梦和对于婚姻真挚的祝福。
婚礼中,拜过天地父母,新娘新郎各剪下一绺青丝,绾做同心结,“结发为妻,恩爱两不疑”。青丝相绾,情丝相结,又是深深的憧憬,浓浓的祝愿。
这三千青丝,怎让人不爱呢?
我喜欢中国古典女子的发,乌黑如木,茂密如云,黑得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摄入,淡淡的光泽,如潋滟的水波,直直地垂下,好似飞流直下的瀑布。那静止的,而又流动的黑色,那静止的,而又流动的美丽。
青丝是含蓄的,是深邃的,是内敛的,如同中国古典女子的美,温婉而又深刻,也应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含蓄美、婉约美。可是,放眼今天,不少人将青丝翻来覆去地折腾,一会儿染的五颜六色,一会儿烫的篷乱卷翘,足见其内心之浮躁,然而这种现象已俨然成为一股大流,这是否与中国人日渐疏远古典文化与传统,以及由政治经济导致的崇洋媚外、自卑心理有关呢?
无论如何,我还是偏爱那乌黑的、光滑的青丝,偏爱那传统的含蓄温婉的美。
纤细的手指穿过浓密的黑发,指间宛若有墨汁流过,我望着菱花铜镜里那个女子,希望她,就是我。
简评:生为女子,有一头瀑布般的齐腰长发,在古代的确是一种美丽,可惜这种美丽因为今天时代前进的脚步太过匆忙,和社会强烈的物欲以及人们价值观的改变,大家再也没有耐心和时间去打理那样的美丽,甚或还改变了“受之父母”的青丝颜色和形状,我们再也看不到过去那种从脑后把长辫拉至胸前,发稍绕指,“美目盼兮”的神韵了,更见不到三五女子卷起裤腿,站在流淌的河水里集体浣洗长长青丝的场面了。它们和历史一并留在了我们深深的记忆里,只能在偶尔的翻检中拿出来细细地品味。作者对这种青丝的留恋,应该是对我们传统文化远去背影的不舍和无奈啊!你读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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