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子里,家家户户,堂屋正中,都有相同的摆设,不管是什么材料,一张依墙摆放的八仙桌,留出三面,东西各放一把椅子,前面空出,八仙桌肚里塞一张四方小桌子,这空一面是小桌子拉出推进的出入口。这样的摆放形式一直延续了十几年,到我们长大。小桌子是我们小时候吃饭的专用桌子,吃饭就拉出来,姊妹们坐在小桌子上吃饭高度正好。早晚饭基本上都是咸菜(萝卜干,有时候会有榨菜,是高档咸菜,吃不了几回)馒头稀饭。那时候觉得饭菜都很香,很能吃。现在的孩子吃饭挑食,让做父母的很难为,做了十几年的菜,终于有一天不知道该如何做饭了。还好,有外卖,也还能到饭店改变一下口味,再回家做实在也不好做的饭菜。
小桌子还是我们写作业的地方,有一次和同学在家里写语文,抄写字词,看谁先写完,比速度,我速度没有他快,我就耍了一个花招,少写两个词,只比他快了两秒钟,这种方式并不能让我感到更快乐,反而有些内疚,不过好歹那时候小,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老师竟然没有发现这件事,也就真过去了!
母亲在小桌子上做很多家务,我最喜欢看她揉面,一盆面揉完了,不一会就变成一个个雪白的馒头,咬一口真好吃。过年就在上面做肉丸子,放在油锅里炸。包糖饼,芝麻糖馅的,刚出锅的糖饼,一口咬下去糖水就溢出来。还包汤圆饺子,包好了就下,下好了就吃,屋里热气腾腾,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人们单纯而快乐,节日的气氛浓的像粘稠的糖浆。
隔壁王老师家堂屋的的布局和我家略有不同,他家的八仙桌是东西摆放。下面的小桌子比我家的小,他家孩子多,就显得拥挤。他奶奶在鏊子上烙煎饼,撒上一点韭菜或者葱花,打一个鸡蛋,做好以后给坐在八仙桌上的王老师,就再也没有了。王老师有时候会撕下一半给他最小的一个儿子。他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他家做东西也在小桌子上,一个奶奶,一个妈妈,都在上面做活。我喜欢到他家的小桌子上帮小孩子糊火柴盒,卷香烟,很好玩,他们也乐意我去这样玩,他们可以玩一会。生活很艰难,但是我们不觉得,只要有一点高兴的事,我们就感到十分的快乐。冬天糊火柴盒,小桌子就放在堂屋太阳晒进去的地方,不过糊多了手指头冻的不听使唤,夏天好点,把小桌子放在树荫下,这样糊火柴盒还有许多风凉,尤其是在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很舒服。我是去玩的,糊几个就算了,他们可是有任务的,他们并不觉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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