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手的工夫,钻心的疼痛让他止不住想骂街——他习惯用左手拿手机了,却忘了肩头的伤口。“呀,艾西,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话筒里传来麦涛的声音。“嗯,你老是想给我打电话,昨天把我害得够惨呢。”艾西不得已换了只手,“什么事?”“两件事。第一,你上午什么时间有空?我带那小子过去找你。”
“嗯,行!”艾西等的就是这个,因此很痛快地答应了,“什么时间都行,越早越好。”“这第二件事嘛……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觉得方法医还有可能继续正常工作吗?”“此话怎讲?!”“他解剖受害者的尸体,解剖到一半就给扔在那儿,走了。早上其他法医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既没作记录,也没缝合尸体,就那么敞着走了。所以刘队让我问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昨天你说的事儿挺吓人的。”原来是这样啊!艾西犹豫了片刻,回答说:“说到这个,我本来还纳闷来着。现在方茗就在我办公室里,估计是他的两重意识难以平衡了,不过详细情况我现在也很难下定论。”“那你觉得他还可能继续正常工作下去吗?刘队想知道,把他继续留在这个职位上,会不会造成危险,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局里。会不会这样做都不妥当呢?”“这我说不准。不过依目前的情况看,你们最好给他安排个假期。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跟他沟通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尽量不要让他产生怀疑!我跟你这么说吧,方先生之所以从出色的外科大夫转行去做法医,正是因为他冥冥之中还记得女儿失踪的事件。也就是说,他来这里是为了继续寻找答案的,只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而已。如果真要把他调离,那么最好是在破案之后。假如凶手真能落网,到那时候,我想办法让他的两重意识产生融合,也许他就不会崩溃了。”“嗯,让他受伤的灵魂得到慰藉吗?”“是的,正是这个道理。”“好吧,我懂了,局里会作出妥善安排的。对了,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是你给我拨的电话啊!”“哦,不好意思,走神了。因为说到破案,你想想,凶手昨天给了我一刀,我和他也算结上了仇。这么说吧,虽然破案之类的事跟我无关,不过我也希望这案子早早了事。你能告诉我受害者都是留什么发型吗?”“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只是想帮助你分析可能存在的模式。”
“哦,我记忆中,被害人在发型和长相上,并不存在什么共同点。从三年前说起吧,第一被害人长发,第二被害人团子头,第三被害人也就是失踪的女孩,齐耳短发。然后是现在的案子——第四被害人短发,第五被害人是你发现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呃……什么叫作团子头。”“你是现代人吗?!就是长头发盘在头顶,好像一个大团子。”“哦,行,没事了。”“这就没事啦?”“是的。那好,完事再给你打电话吧。”艾西挂上电话。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还说什么呢?
不论那是个梦还是现实,反正方茗所说的女孩不是昨天发现的尸体。那又会是谁呢?为什么和他自己的女儿的发型一致呢?
也许这根本算不上问题。头脑的加工是复杂的,也许他只是怀念自己的女儿了,假借昨天的女尸表现出来。
反正艾西很确定,方茗不是凶手,因为他的脸上没有自己揍过的那一拳的痕迹。
然而,方茗的意识开始加速混淆,当记忆出现真正重叠的那一天,也就预示着崩溃的降临。
透过玻璃门,艾西看着方先生的背影。他还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艾西给他下了咒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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