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旋（安徽）
我们小时候必须要洗个澡干干净净地过年。大人们叫洗年澡。平常吃饭慢慢吞吞的，妈妈会训斥道:“你吃年饭啊！”
“年”是个宽容大度的词。乖噻“天天像过年样的！”形容吃的好穿的漂亮。
记忆中妈妈给我们洗年澡，是用大木盆装满温水，再边洗边兑热水。实在冷的不行，在洗澡盆不远处烧一把稻草火。这边赶紧地洗澡，那边烧稻草，火苗窜老高。洗完澡，水溅在地上和着草木灰漆黑能够写毛笔字。
再后来洗大澡锅。那个大澡锅尖尖的底，有锅沿。直接坐锅沿上烫屁股。一般垫块木头板子。有人在澡锅里洗，有人在澡锅外面看着，洗澡水冷了，再烧一把稻草。他们讲究的很，男人先洗，洗完了，女人再洗。
有一次到十字铺小姨家拜年，小姨邀请我洗个澡。“姨爹表哥他们才洗过两个人，我再烧一把火，你也洗个澡？”
小姨在灶下烧，洗澡锅里冒着白雾。我看水面浮着油油的鳌糟。赶紧地谢绝道“我不要洗澡的。”
小姨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哎呦，不要紧的，脏水不脏人呢！”
大澡锅不是家家都有的。一个村就那么一两家人家有。想洗个澡锅，得事先跟主人打个招呼，主人同意了，你自己带捆稻草去烧锅。洗澡水自己挑。遇到夹食的人，他还不借洗澡锅给你洗澡呢！人家嫌弃你脏。
后来出现了洗澡帐子。园顶的塑料布，两米高，有门。罩在洗澡盆外面。就是不小心塑料布贴到背上，冰凉。撕了这里，粘到那里。
女儿五六岁的时候，我跟老公带她到镇上洗澡堂洗年澡。这个洗澡堂，也是信奉“男尊女卑”。男人洗澡在二楼，女人在一楼。我们在大厅缴了费，老公上了二楼。我带姑娘在楼下，往里走。女澡堂中间有个过道，挂着布莲子。再里面一间是更衣室，最里间是洗澡的地方。有一个长方形的水池，大概是混堂吧。老人小孩洗澡要泡一泡的，暖和些。过年的时候，那个混堂洗的人太多，水都洗成奶白色。洗完混堂，起来到喷水龙头下冲一冲。喷水龙头紧张的很，就四五个，池子里坐着一二十个女人呢！洗淋浴的都是年轻的女人。她们嫌弃混堂脏，怕传染什么病。霸占个喷水龙头，不紧不慢地个洗。我也不敢看她们，一个个赤条条地。我洗头的时候头发耷拉下来遮盖了我的脸，恣意地瞟来瞟去。她们的身材凹凸有至。这大多是年轻漂亮的妹子！妈的，我不是很黄，很色啊？我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啊！非礼勿视啊！这些都是我隐秘的想法。
谁知道她们又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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