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看去,发现是薜颖在等着他。
薜颖和他说了几句话,其间看见我正在看他们,还向我微微点头示意。
是不是我的记者身份让薜颖有所提放了?我本想随便说个不那么敏感的职业,但是看见薜颖出现后,我就改了主意。三年前去一妇婴采访时,她也许看见过我,如果她记性好的话,编个假身份就会弄巧成拙了。
袁吉回来之后,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反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走出教学楼,扑面的夜风的含氧量明显比阶梯教室里多。我和袁吉走在一起,穿过操场,往校门走去。
“那多啊,今天晚上,总体感觉怎么样?“
“气氛还是挺好的,不过稍微感觉有点怪,大概是从前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聚会吧。“作为记者,这点敏感总是要又的,否则就太假了。
“多参加几次,慢慢你就会融入的。其实,我们是一个教会组织,大家都有着共同的信仰。”
“啊?”我没想到袁吉这么快就直接翻了底牌。
“别担心。我们可不是什么邪教。”袁吉赶紧说,“本来呢,你再来几次,自然会知道的,但是刚才薜上师让我直接告诉你,不要遮遮掩掩。干你这行当的,见多识广,我们的信仰到底真不真,你肯定很快就能看明白。”我深深吸了口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首先是检方的公诉人员宣读一份长长的起诉书,读了有二十多分钟。我得心一直吊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他读完,由吕挽强供述犯罪事实的时候才稍稍放松些。吕挽强说的没有一点让我惊奇之处,就和在看守所里对我说的一模一样。——
在路上闲逛时看见了黄织,起了色心,又想弄些钱来话花,就跟到了她住的地方。没敢立刻下手,思想斗争了一夜,遂在次日早晨再次前往黄织的住处,诈开门后将黄织杀害。因为害怕,所以最后什么事都没干就逃跑了。
整件事情他说来冷淡甚至从容,只是在他快说完的时候,听众席的第一排有个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拿一个饮料瓶狠狠朝他扔去,嘴里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方言,很痛心疾首的样子。法警很快赶来,但居然没有把他赶出庭去,只是让他重新坐下。我猜想这该就是吕挽强的父亲。
吕挽强往他父亲那儿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那眼神,像在看过不相关的人。
我有些心惊,这圣女教竟然能将信徒这样洗脑,为教中做事,连亲情都不顾了,着实可怕。
小小的风波后,庭审继续进行。在法庭辩论阶段,其实都没多少好辩的。因为吕挽强对他的杀人行为供认不讳。所以法庭给他请的辩护律师,也只能说些诸如“认罪态度较好,请法庭量刑上给予考虑”等不咸不淡的话。
主审法官还是相当负责,她在庭审中问了吕挽强几个在警方调查中显露出来却被检方忽略的问题。比如为什么在尾行男崔行健的调查中,崔行健声称他在跟踪黄织上楼后,下楼时没有看见吕挽强。但吕挽强回答“楼道黑,我躲在一边,他没注意”。总之,他并没有一点要吐露隐情为自己脱罪的意思。
一个多小时后,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
再次开庭应该就是宣判了,对于一宗杀人案来说,这样的庭审速度算是很快的。被告没有一点反抗,打算乖乖伏法,检方一路顺风顺水,能不快吗?
我看着吕挽强被法警暂时带下去,心想,等再带上来时,怕就要发生些什么了吧。
一直等到了现在,还风平浪静,剩下最后的这点时间,再不发生什么,岂不就要让那些来看的信徒失望而归?照袁吉昨天所说,人间的法庭宣布吕挽强有罪,而他们的神天尊宣布吕挽强无罪,见分晓,就在下一刻了。
我没有去上厕所,坐在原地未动。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我的眉头一皱了起来,心也越跳越快。这不是因为法发生了什么,而恰恰是因为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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