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别邸的环境很好,安娜在这里住得很习惯。但是葛兰伯为了确认安娜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娜塔西亚,刻意接近安娜塔西亚的母亲亚历山德拉皇后的姐姐,也就是普鲁士的艾琳王妃,请她来确认安娜的身份。他认为,艾琳王妃很有可能一眼就辨认出安娜塔西亚到底是不是自己妹妹的女儿。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结果。艾琳王妃没有表明身份,自称是葛兰伯的朋友前来验明正身,这让安娜相当生气,她跑进自己房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也拒绝和对方对话。再加上艾琳表示,她和尼古拉二世一家见面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觉得自己并不能胜任确认的工作。
之后安娜病倒,被诊断为初期胸骨结核,住进了维斯特医院。一获得外出许可,她就会到在达尔道夫精神疗养院认识的克拉拉-波依泰鲁特家去住,有一阵子两个人感情很不错,但后来也和克拉拉失和,被赶了出去。她重复着住院、出院的生活,每次出院就彷徨在大街上,累了就找公园的长凳睡觉。
葛兰伯高级警官接获通报后,找到了跟运煤的贫民一家共同生活的安娜,带她回家静养。之后,他又委托了普鲁士的翠西莉亚前皇太子妃来确认安娜的真假,可是她一见面就一口咬定这不是安娜塔西亚。葛兰伯因此判断安娜是假公主,要她做好离开这个家的准备。
不过幸运的是,有一位博爱主义者卡尔-索南夏因博士出面帮助安娜,请求哈里妮特-冯-拉德列夫-卡以勒曼这位从俄罗斯流亡到德国的女性帮忙。
哈里妮特马上跟安娜见面,用俄文与她交谈,可是安娜虽然能听懂她的话,却完全不用俄文回答。安娜忘记了数数字的方法,也无法看时钟说出现在的时刻。
和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太后一起逃到哥本哈根宫殿的女儿欧丽嘉公主,也就是安娜塔西亚父亲的妹妹,找到因治疗手肘疾病持续住在圣玛利亚医院的安娜,确认身份。欧丽嘉一开始觉得安娜有可能是安娜塔西亚,寄来了好几张明信片,写着“我绝对不会弃你于不顾”,但最后还是推翻了前言,公开表示,
“我一坐到她的床边,就知道眼前这位女性全然是陌生人。安娜塔西亚和我之间有着极为紧密的精神羁绊,不管经过多久,这种羁绊都不可能被切断。”
血缘关系如此近的人说出这种结论,使得安娜的主张几乎失去了被人认同的可能性。
但是就在这个时期,最大的幸运降临到了安娜的身上。由于派驻柏林丹麦大使赫鲁夫-萨雷的努力,安娜获得了罗曼诺夫家的远亲洛伊希腾贝格公爵格奥尔格的好意协助。公爵住在距离慕尼黑车程一小时左右的泽恩城,安娜于是开始寄住在这座城堡里。
这座城对亡命天涯的俄罗斯贵族来说,是个相当棒的地方。一八四零年代转手到洛伊希腾贝格公爵一家手中,将庭园和家饰品相当讲究地改造为俄罗斯风格,从第一次大战前开始,这里就成为旅行当地的俄罗斯贵族们的中继点。
因此,安娜相当融入这座城的生活,很喜欢这里,即使之后在美国生活,也始终忘不了这里。她告诉当时的丈夫,晚年想要埋骨在这座城的墓地里,在她死后,丈夫忠实地遵守遗言争取让她在此下葬,却因为公爵一族的强烈反对,使他被卷入了十分棘手的麻烦之中。
一九二七年这一年,安娜善变又傲慢的态度,以及经常出面来威胁的陌生人、或者威胁信,让洛伊希腾贝格公爵家的人相当苦恼。安娜逐渐被视为洛伊希腾贝格公爵家的沉重负担,就在这时候,最糟的状况发生了。
德国的小报《柏林晚报》上报导,自称安娜塔西亚的安娜-安德森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叫做法兰西丝卡-夏兹科斯卡的波兰女工。法兰西丝卡因为精神异常,在一九二二年消失于柏林,有好几位目击者和证人,法兰西丝卡的一位哥哥确认,安娜的确是自己的妹妹。这么一来,安娜被赶出泽恩城只是时间问题了。
安娜塔西亚幼时的朋友葛雷普-包特金当时住在纽约,他计划将失意的安娜带到纽约,那时候俄罗斯的逃亡贵族已经在纽约自成一格。葛雷普-包特金的父亲就是和皇帝一家同时被枪杀的主治医师,他当时并不知道皇帝一家和父亲是为了被枪杀而被带到叶卡捷琳堡,还在托博尔斯克(注:原是西伯利亚地区的政经中心,在俄国历史上颇为重要。近代几经战争变迁,现在则是俄罗斯秋明州一个位于两河交会处的城市名称。)街角挥着手目送大家。那时候他的妹妹塔蒂安娜也一起挥着手。他自己由西伯利亚经过日本逃亡到纽约,他相信安娜有可能是公主,于是在一九二八年一月实行了这项逃亡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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