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参股银行被玩弄,再受国商银行革命同志的冷落,贾好运情绪低落极了,此时,他才懂得什么叫作“人情薄,世情恶”,才体会出那种“雨送黄昏花易落”的惆怅来。
贾好运随吴力除了为兰老爷子敬献花圈、给兰总塞白包之外,还给丁博士、朱副总也分别塞了白包。一个留洋回来的大博士,被参股银行箭楼支行搞得不明白怎么回事了,急忙解释:“是兰总家死了人,我的父母还活着呢!”
朱副总也急忙解释:“我们家也没有死人,是兰总老爷子死了!”
那贾好运心里说,我们不就是借兰老爷子过世之机,拍一拍你们的马屁,以便你们多为我们存款、贷款,好让我们也能够分一点怒潮企业的利润嘛!于是,嘴上就说:“一样的,一样的!”
吴力听贾好运这么说,急了,怕两位老总误会,弄一个花钱不讨好,赶忙补充:“贾行长不是说你们一样死人,是说兰总家死了人,你们的心情和辛苦是一样的。我们应该一样地慰问。”
等大家随着哀乐的声音围着兰老爷子的尸体转了一圈以示哀悼之后,国商银行的刘行长、葛副行长走了,郝总经理陪同着也走了;参股银行的赖主任、齐副主任走了,吴力也找到了陪领导的机会,赶紧也走了。其他没有走的金融家们赶紧继续又围着兰总、丁博士、朱副总,塞白包的塞白包,要存款的谈存款,放贷款的谈贷款。
只有韩、关才像个老朋友的样子,也真的像个孝子贤孙,硬是陪着兰总一起,在眼睛里沁出几许泪水,还哽咽了嗓子;硬是陪兰总一起,护着兰老爷子的灵柩,来到了豪华焚尸炉前;硬是陪兰总一起,亲手把兰老爷子的灵柩推进焚尸炉内;硬是陪兰总一起,听到焚尸炉点火的声音轰响后,才搀扶着兰总回来。总之,他们自始至终硬是没有提一个存款字,更没有提半个贷款的词。
在外面等候的贾好运则不同了,此时,早已经忘掉了自己的被冷落之情,为了生存计,强做一只可爱的摇尾京巴犬状,把朱副总缠得正欢:“我找得你好苦!三个亿贷款放出去了,不但二个亿的存款没有了踪影,连你的人也没有踪影了!你是我唯一的大客户,你走了,我在参股银行怎么混呦!”
朱副总心说,我还等着从你那里大笔进钱呢,哪里有钱往你那里存!但却面做诚恳状,耐心地解释:“我一直马不停蹄地搞宣传和展览呢!”
“那三个亿贷款我可是有贡献的,那时我扶了你们,现在,你朱副总也得扶扶我,给我搞两亿存款呀!”贾好运主动出击,开门见山、直言不讳,一改在国商银行总行时四平八稳、温温尔雅的工作作风。
“那三个亿的贷款,都已经支付光了!不信你问丁博士。”朱副总为了证实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硬是把被发达、爱农、城建银行围着接受公关的丁博士拉了出来。
“那三个亿,两个亿给电视台作广告去了,我们要想争明年的标王,钱还不够呢!”丁博士耐心地向贾好运解释。
“还剩下一个亿。这一个亿存在我那里也行呀!我当了一个月的副行长,还没有一分钱存款进帐呢。三个月下来,不要说行长当不成,恐怕连副行长也要让那个大流氓给免了!”
“那一个亿也没有了!六千万还贷款,四千万搞展览了。”丁博士哭丧着脸,但却真诚地说。
“我听赵副行长说,你不是到箭楼支行作一把手吗?怎么现在是副行长了?”朱副总诧异地问。
贾好运也哭丧了脸,诉了一遍苦。
朱副总支吾着:“早知道参股银行这样,我可不敢把你介绍给赵副行长!”虽然把贾好运介绍到参股银行也是兰总和丁博士的想法,就是要在参股银行培养出一个资金提供者来,但是,参股银行的出尔反尔,倒也是他朱副总所不希望看到的,因为,贾好运官越大为怒潮公司提供资金的机会也就越多,这一点他心里面很明白。
贾好运听朱副总这么说,心里像揣了一个冰砣子,全凉透了。但是,此时,如果跟怒潮的老总们闹翻,他自己就没有一个客户了。光有一个金融研究所研究生的硕士学位顶个屁用!于是,不再奢谈发展,只为生存计,贾好运便有生以来第一次媚笑起来:“两位老总,帮帮老弟的忙,拉老弟一把,也算帮我这个知识分子找一点面子回来吧!”
丁博士是最知道怒潮集团目前家底的人,在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到哪里为贾好运之流找存款去!他正渴望着大笔的资金入帐,以通过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维持每天大笔的支出,包括对各家银行贷款的还本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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