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的时候,我正满头大汗的收拾一堆刺槐树枝,用镰刀劈掉那些细小的枝条,只留下粗壮的主干准备拉回家,一镰刀下去,枝条落地,在主干的青皮上留下一抹刺眼的白,这种白像手上生出的圆圆的鸡眼,一个一个不规则的排布在主干上。落地的小枝条在我脚下散落着,一层一层堆积。
我抡圆胳膊使劲挥着镰刀,一下一下,一根根树枝主干被整齐的修出来,堆放在路边。去掉小枝条的它们温顺的躺着,一根紧挨着一根。中午的太阳毫不留情的暴晒着,汗擦了一次又一次,嘴唇有些干裂,嗓子里似乎卡着什么,我不停的吞咽着唾液,却发现连唾液也越来越少。地上扔着的半瓶矿泉水,瓶子外面糊满了土尘。可能是前一天干活谁扔掉的。我没勇气捡起来喝,但是口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劈树枝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眼前堆积着的张牙舞爪的刺槐树枝,我的心里开始沮丧,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它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又抹了一把汗。镰刀一扔,把自己藏进三轮摩托车遮挡起来的阴凉里。口渴仍旧没有远离,抹掉带着的胶手套,露出我被刺槐刺扎的伤痕累累的手。手掌上一个个鼓起来的小包上面有一个相同的黑点,那是被刺扎过后留下的证据,有的刺已经完全拔出来,有的刺头还残留在皮肉里。忙着的时候未曾注意这些小刺带来的伤害,此刻一闲,那些疼痛由点及面开始蔓延。刺槐的刺可能是有毒的,扎到哪里都是一种锥心的痛感。我起身,在散落的树头上寻找着更锋利的利刺。那些刺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树身。让刺槐像一只严阵以待的刺猬一样具有攻击性。人稍不留意就会被毫不留情的刺穿皮肉。而此刻为了挑出那些留在皮肉里的刺,我又不得不寻找更尖利的刺来帮忙。选好目标,小心的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刺尖轻轻一掰,利刺从树干上被分离出来。我捏着这枚刺重新坐到阴凉处。
人被刺扎的时侯是无知无觉的,只有疼痛反射给大脑的那一刻才惊慌失措。挑刺就不一样了,你已经在疼痛,却要忍着更大的疼痛把刺周围的皮肉刺破才能把刺挑出来。先用尖刺挑开手上的一层表皮,让细肉里面的的刺暴露出它的准确位置。我用利刺轻轻挑着黑点周围的细肉,只有把它们完全挑破,里面的刺尖才能出来。利刺和细肉一次次的接触,疼痛也在一次次继续,细肉被刺尖高高挑起,承受不了时才裂开一点点小缝。直到刺尖周围的细肉全部被挑开,乱糟糟的一小片。再拨开这些纷乱的皮肉,把刺尖从肉里拨出来。想着比针尖还细小的刺头刺进血肉,就可以把疼痛传播开来让人不舒服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我用这根利刺挑完了手上扎着的刺尖,手却更疼痛。弯起膝盖支着胳膊让手悬空。好让这种疼痛分散,把头靠在三轮摩托车上,天空飘着几片云,轻轻飘荡却又默默变化着模样,我似乎看见你在云端冲我笑。一定是这样子的:你一定又在笑我太笨,把手弄得伤痕累累。明明知道要干活,却不知道带水。家里的柴火差不多就行了,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这样拼命拉那么多柴火干嘛?你就是个傻女人,不知道自己心疼自己。
我突然也笑了,冲着云端你的笑脸傻笑:亲爱的老家伙,你还好吗?我们已经很久不见面了,你还是那样爱笑,那样爱讲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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